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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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饮酒后血液循环加快，加上体表散热增速，出汗，排尿等其它原因，体内的水分大大流失，因此再醒来时往往有口干舌燥的感觉。
余挽就是其中一个。
嗓间那点地方仿佛被空置已久，干巴巴的令人难受，她忍不住吞咽口水，连连皱眉，却越发觉得喉咙沙哑，急需滋润。
余挽睁开眼，眼神慢慢聚焦在头顶的灯罩，她躲开脑袋的闷胀感，意识渐渐回笼，才觉得这照明的工具似乎和家里的不同。
似乎身上盖着的被子重量也不一样。
她往下一瞟，立刻便用手将身子撑了起来。
白底的粉色草莓图案。这不是她家啊。
“挽挽，你醒啦。”
被这熟悉的甜美嗓音一激，余挽才看见面前刚站了个人。
李云湜把沏好的鸡蛋茶放到一边，端起冷好的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余挽也不接，只仿佛被欺辱过一般，用谨慎又后怕的表情看着她。
“这是哪？”
李云湜便又把水放下，笑着说，“我家呀。”
“你家？”余挽反应了好半天，眼神从她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又转回去，才轻声道，“那......那有没有发生什么？”
李云湜反而呆了，不可思议地笑了笑，问道，“挽挽，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能发生什么啊？”
听她这样说，余挽才放心地舒了口气，道，“我怕我喝醉了撒酒疯，乱说话。”
“没有~你放心吧。”李云湜坐在床边，伸长手把水递给她，余挽接过了，她才又道，“你喝醉了以后一直睡觉，乖得很。”
余挽早把口渴的劲儿忘得干净，但还是喝了小半杯方才回道，“那就好。”
李云湜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怎么昨天喝那么多啊？有心事么？”
余挽摇摇头，“没有。可能我们那桌的酒度数更高一点，我多喝了几杯，就醉了。”
“那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能喝那么多了。”
余挽胸口一滞，半晌才笑出来，说了声好。
“我本来想送你回家的，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一栋，只能把你先带回来了。”李云湜站起来，把搭在沙发上的衣服收进衣柜，回头问道，“不介意吧？”
余挽道，“当然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得好好谢谢你。”
“咱俩客气啥啊。”
李云湜忽然吐出一句方言，把自己乐个不行。余挽听见笑声，只看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嘴角，默默许久。
“诶？挽挽，我们自己包饺子吃吧？”
“包饺子？”
余挽翻身下床，拿起外套要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脱了两件，她刚走神，被李云湜这样一问才接上了思路，回答道，“好啊。你想吃什么馅儿？”
“嗯......韭菜鸡蛋的吧，再加点——啊，不行不行，我们吃不了饺子了。”
“怎么了？”余挽把被衣服压住的头发从肩后拉出来。
“我没买擀面杖......”李云湜懊恼道，“虽然这个房子带厨房，但其实我很少做饭。它的设计不合理，油烟会飘出来。哎，早知道会空置，就租一个更便宜点的房子了，死贵死贵的。”
余挽便问道，“一个月多少钱？”
李云湜满脸怨念的报出了数字。
“这么贵？比我的高了一半。”
“啊？”李云湜吃惊地站起来，飞一般地扑到床上，把整理好的床褥踩出下陷的脚印，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假的？”
余挽在床边坐下，道，“真的。我那个房子是亲戚帮我找的，不贵。那你——”
“挽挽，你的床多大？”
余挽想了想它的面积，道，“一米八乘两米。”
“那够两个人睡了......”她默默半晌。
忽然，李云湜把头抬了起来，伸出两手搭在余挽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郑重道：“挽挽，我们同居吧。”
事实证明，李云湜搬家的速度比她背台词的速度要快得多。
她一向吐槽怎么那么多怎么那么难收拾的东西整理整理，居然只花了两个半小时。
“挽挽，你真的不介意跟我一起住哦？”李云湜拖着行李，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余挽已经开始摸自己身上的钥匙，笑着回道，“当然不会。”
这是一所不算崭新的居民楼，加之远离繁华区显得越发偏僻，稀疏的人影把环境变得安静，若是没有太阳晒进来，就更令人觉得阴凉寂清，荒芜冷落。
李云湜还在打量楼道的陈设，便觉得余挽转动锁芯的手忽然停了，她抱着怀里的褥子，问道，“怎么了？”
余挽回过头，眼神微闪，“我家里，有点乱。”
“比我的还乱么？”李云湜笑道，“没关系，咱们一会一起收拾呀。”
可余挽似乎仍有难言之隐，嘴巴抿了抿，欲说还休。
李云湜意识到自己唐突，轻声道，“是不是不太方便？那要不——”
察觉到她的离意，余挽迅速打开了门，“没事，快进来。”
李云湜这才把手紧了紧，将东西拉进来，小心地踩在地板上。
这是一间公寓式的一居室，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和余挽所说的不同，这里不仅不杂乱，反而因为干净整洁东西少，看起来不像久住人的。几十平米的地方没有厨房，唯一的封闭空间是进门右手边的卫生间。李云湜挪动几步，一转头看见个小沙发抵在在卫生间外的墙面，它面前是一方空地，右边是余挽的书桌，上面挤满了一排字典，是她经常用来写东西的地方。
“云湜，你先坐。”
书桌右侧和沙发形成的夹角里放了一台小冰箱，余挽从里面拿出一瓶梅子味的绿茶，拧开了递给她，“只有这个了，有点凉。你喜欢喝什么，我们晚上再去买。”
“这个就很好，我也很喜欢喝这个。”李云湜接过，反倒有些局促起来。
“先坐床上吧。你想睡哪边？”
李云湜往后退了几步，确认自己衣服干净才落在上面，她看见外侧的枕头上有褶痕，猜测余挽应该是睡在这里，便道，“我睡里面吧。”
果然余挽笑着说，“正好，我睡外面。”
她便伸手摸了摸白净的被子，轻动两下察觉到床垫的弹软，随即转过头，往身后的阳台瞧了瞧。
晾衣架上没挂东西，加上那层纱帘散在两侧，外面的风能随性地从窗户吹进来，李云湜盯着那无比透明的玻璃，眼皮眨动的节奏都放慢了。
余挽走到她看的地方去，指了指右手边，“云湜，洗衣机就在右边。你拧升降杆的时候要慢一点，它有点儿钝了。”
听她这样讲，李云湜便过去试了试，这次余挽说的不错，这东西果然偶有卡顿，转起来没那么顺畅。
“要不然过两天我去把它换了。”余挽道。
“没事没事，咱们将就着用吧。”
她抬头在天花板扫了一圈，视线回转进屋，一个跨步又坐回到床边，在自己睡的那侧试了试，笑道，“这边也很软。”
余挽见她喜欢，只默默地看着她笑。李云湜抬头瞧她，眼神被左侧满墙的东西一晃，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那里没有电视，但挂着一整面的照片。
李云湜已经走了过去，余挽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呼吸早就变了。
“这是......”
难怪刚才不仔细看便有种熟悉感，这里每一张照片上的人，是她啊。
看见李云湜的睫毛微微颤抖，余挽更如惊弓之鸟，她想不出措辞，更想不出对策，只好看着她把眼神上下移动，看过了每一个被框住的薄片。
李云湜的眼里亮亮闪闪，终于回过头看着她。
“挽挽，你真是我的粉丝啊？”
明明已经足够确认，最后也笑了出来，可她的语气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带着些不可置信。
余挽便把眉目软下来，虔诚又炽热地望着她，肯定道，“是。”
李云湜强忍眼泪，别过头去，笑着说，“都是剧照啊。这张是我第一次每一集都有戏份，还有这个，这个是去年的，这个......”她忍俊不禁，“这个剧我只有两个镜头，你居然都截下来了。”
“以后会有更多的照片挂上去。”余挽淡淡道。
“可，可是你挂了这些，就没有办法看电视了。你不看电视的么？”
“不经常看。你想看么？我们买一个？”
“我有一个投影仪！”李云湜道，“不过我也不常看，等我们看剧的时候再投上去吧。”
余挽便笑道，“都听你的。”
这件事耽误了许多时间，等两人吃过东西再把行李简单地收拾好，躺下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准确地说这是李云湜躺下的时间。余挽虽在她身边，但却盘腿坐着，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头，手指飞速地移动着，噼里啪啦地敲出许多字来。
“挽挽，你在干嘛呀。”
她手里一停，回过头来看着她，道，“写稿呀。”
“嗯？”李云湜便道，“你开新书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余挽的手指抽了抽，笑道，“我习惯把东西写完了再放上去。这本书我还没开始更新呢。”
“啊。”
怪不得李云湜刚才返回作者信息那里没看见新书的影子，要是记错了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是正在看余挽的小说啊！
余挽实打实的是李云湜的粉丝，可李云湜自称是她的书迷就显得太不称职。尽管她的确很喜欢余挽的书，可是她才只看了一本啊！除了《搁置》以外，她还有许多本作品啊！
其实也并非是她不想看没空看，只是李云湜执拗地害怕自己在饰演程若的同时去看她的其它书会控制不住地串戏，因此勉力忍住了，一直等到今天夜深人静，才按照作品发表的时间顺序慢慢读起。
她现在在看的这一章是讲女主因为和上司发生矛盾被炒鱿鱼，男主见她伤心便送来了她喜欢吃的可乐味橡皮糖，同时邀请她去自己家开的公司面试的情节，李云湜看见那熟悉的零食，顿时嘴中一馋。
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糖啊。
想起余挽曾经说过的话，李云湜便忽地问道，“挽挽，你会在自己的作品里带个人情感么？”
余挽停下动作，想了想认真道，“会吧。文艺作品有时候是对现实的映射。我......”她笑道，“我不敢直接把他们变成我，但有时......我会让他们的一些小习惯和我相同。”
李云湜默默几秒，又道，“挽挽，我记得你说程若的原型是我对不对？”
“是呀。”
“那你怎么没有给我安排感情线呀？”
余挽猛地一僵，随即很快调整过来，轻声道，“因为想把最好的给你。”
李云湜躺地那侧没有小灯，只有余挽手边有一盏，亮亮的，她回过头时，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庞，加上灯影在脸上的阻碍，让她的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可我现在还没有想到最好的。”
余挽对李云湜讲话一贯温言软语，可这句话却不知为何刺得她心里毛毛的。
“可能等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了。”
李云湜大笑道，“那还早着呢，我不急。”
余挽没再应声，但打字的手却快了很多，效率飞速。
她删删改改，第一次扭头去看她时，李云湜的眼睛还挣得很有精神，第二次再去看时，李云湜还醒着，第三次是她自己翻身，余挽看了一眼，才发现她早已把手机放下，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她的黑发铺了满枕，余挽呆呆地看了半晌，迅速把文件保存了摘下U盘，将电脑放回了桌上。
键盘的敲击声会吵到李云湜休息。
余挽轻轻地躺下，枕着手臂瞧了她圆圆的后脑勺半晌，最后终于餍足，伸手将小灯关掉。
李云湜便在此刻转回来，哑着嗓子闷哼一声，“挽挽......晚安......”
虽黑夜中看不清人的面容，但余挽仍对着她笑了，柔声回应，“晚安。”
这一夜，唯一睡得好的，只有李云湜。
白日夜里，余挽只要不是在睡觉吃饭便是在写稿，李云湜见她这样，自己更加刻苦，没过几天，就将余挽的第一本书仔细地通读完了。
她将自己喜欢的部分回味几遍，又耗掉了一日的时间，本想着晚上便开始读第二本，谁知点开读者评论区，李云湜又被各种有趣的发言逗得笑意连连，迟迟没有转移阵地。
[我真的好喜欢星洲啊。]
[我也是！杨星洲他怎么那么好啊！]
这是在夸男主的话，李云湜在旁边点了个赞同，又往下划。
[得文真的死了么？没活路了么？我不介意把他塞玄幻世界里来个重生啊！]
[得文或许没死呢？就跟扑棱蛾子一样？]
[扑棱蛾子也是我的心肝肉啊！心结难舒啊！]
[那什么，扑棱蛾子是谁？谁的诨名啊？]
这几句话都是楼中楼，一连串的回复把这个评论顶得很高，她虽然很同意方得文的结局令人心梗，但更令她在意的是，扑棱蛾子到底是谁啊！
她也不知道好么！
李云湜往下翻找了许久，眼都看花了，才终于在一堆叠起来的回复里，找到了一点“扑棱蛾子”的蛛丝马迹。
[看来好多人不知道作者的马甲。]
[什么马甲什么马甲啊！！！]
[科普：万期还有一个曾用的笔名，名字叫祁遇，这个名字只有一本书，叫《天际游》。扑棱蛾子指的是《天际游》的女主叶语蝶。蝶，就是扑棱蛾子。]
[上面正解]
[这本书真的是万期写的么？]
[yes 她承认过的]
[开放结局，乐观的放心看。]
[万期就是祁遇，果然有人还不知道哈哈哈哈！]
[这么多年我还是不知道扑棱蛾子和姜汤遇到了没有......]
[姜汤指的是男主，帮上面科普。]
[......]
李云湜脑袋懵懵，终于理清她们在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挽挽，居然还有一个笔名，还有一本书是么？
天际游？
李云湜搜索一番，很快找到了这个名字，她先点开评论细瞧，果然里面很多人都提到万期和祁遇是同一个人。
原来这才是挽挽的第一本书啊。
李云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余挽正翻着字典，不知道在查些什么。
她便偷偷地呼出口气，点开了这本《天际游》。
因为一早知道结局是开放式，所以越临近尾声，李云湜就越是烦躁，恐慌与不舍和其它细碎的感情交杂在一起，让每一个文字都带着针芒，直戳她的心窝。
仅剩下最后几万字未看了，王天永忽然通过刘强给李云湜介绍了一部戏。
或许也不是介绍，而是通知。
那边的导演和王天永私交甚好，他把李云湜拍摄时的一段花絮拿去给友人看，对方很满意，直接敲定了她。
虽说这部戏里她已经排到了女六号，且在女性群像剧里角色可能并不突出，但四位主演个个老戏骨，演技炉火纯青，她能饰演其中一位的女儿，已经是很幸运了。所以刘强还没有把话说完，李云湜便已经把头点的像筛箩，直呼我要去我要去！
她二人一个在家办公，一个外出工作，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等余挽快写完了新书，李云湜要拍完了新剧，一件令人期待已久的事到来了。
《搁置》要上线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