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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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置》播出后，李云湜涨了几万粉丝。她点开大家发来的消息，其中不外乎是一些夸她好看，夸她演得好，还有希望她以后继续加油祝福前途可期之类的话，李云湜感动之余尽量回了，却总因为有些粉丝顾及不到而倍感不甘。她之前得空的时候就很喜欢回复私信，现在来问候的人多了，反复的敲打竟让她的拇指有些吃力。
所以余挽的手，还好吗？
似乎从未听她说过自己有什么不适。也是，她俩一起熬夜，长痘的是李云湜；她俩一起吃辣，胃烧的是李云湜；她俩一起吹风，头发炸毛的还是李云湜。
余挽，是一个被老天宠爱的人。就和那些小说里天赋异禀的人一样。
可到底到底，她还是有许多不能顺遂的事。
《搁置》上线当日，李云湜和余挽是卡着点一人一台手机分别看完的。李云湜开着弹幕，时不时会被网友的话乐得偷笑出声，可余挽的屏幕干干净净，除了身边那人的镜头出来时她的表情有所缓和，其它时候她几乎都是咬着后槽牙，死死拧着眉的。
李云湜看到最后还挺满意，结果一回头看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瞬间就蔫了。
“挽挽，是我......没演出你心里的感觉么？”
李云湜此话不过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这样问，余挽便更是意外，她忙敛住了表情，笑着柔声道，“怎么会。”
可李云湜却还是一副极其没有自信的样子，余挽便又温声道，“我说了，只要你演出你自己，那就是程若了。”
余挽说话向来很能给李云湜抚慰，她这样一讲，李云湜果然踏实了，便又道，“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余挽就忽地沉默了。
程若是那个程若，可段原舒不是那个段原舒。不论是脸蛋，气质，演技，周子凡没有一点能和段原舒挂钩的。最要命的是，余挽点开视频的评论区，竟然是清一色的肯定，满目皆是夸赞她有多还原书里的那个人物，她饰演的段原舒是多么多么的好，余挽看到这，指关节都被攥得发白了。
指鹿为马。
幸而其他人已足够尽心尽力，不然余挽可能真的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挽挽？”
余挽回过神，疲惫地笑出来，慢慢道，“没有。我很满意。大家尽心了。大家喜欢这本书，已经是抬举我了，现在能变成可视的东西，我更是觉得三生有幸。没什么，我只是，一时还没有从那种奇妙的感觉里缓过劲儿来。”
她说出来的话是真话，假话尽数烂在了肚子里。
每每想起余挽当时的表情，李云湜都会脑袋一痛，她把手心使劲地拍在了脑门，懊恼地叹了几口气。
咚咚咚。
听到有人敲门，李云湜瞬间从靠背上弹起来，她看了看缩在门口的那个女孩，礼貌问道，“请问你找——”
“云湜！”她笑着踩上台阶，把一直拿在身侧的花正抱在怀中，兴奋地捧给了她，“我是你的粉丝！”
李云湜忍不住啊了一声。
“我我，我是来探班的！”
她便更觉惊讶，手足无措了半晌，赶快请人坐下。
“我......”李云湜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会有人来看我，你喝什么？冰红茶行么？”
她把剧组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尽数推了过来，已经快比对面那人还要紧张了。
“云湜，你回复过我的。”她把手机的聊天界面展示出来，“你看，这个是我。你有印象么？”
她这话问地没底气，也没指望真能听见一个肯定的回答，谁知李云湜看了她的头像和昵称，反倒笑起来，说道，“罐罐......当然记得！你是不是有一次在夜里......一点多的时候？给我发了一张你在吃火锅的照片？”
“对对对！你还记得啊哈哈哈。”
“当时可真把我给馋坏了，我隔天就去吃了火锅！”
“是么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渐渐停下来，空气开始变得安静，罐罐便在此刻说，“云湜，你上一部戏播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演了我喜欢的书，演了我喜欢的人，我真的觉得很高兴......我特别喜欢你。”
李云湜越发惭愧，腼腆道，“谢谢你啊罐罐，真的非常谢谢。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真的是第一次被人探班，也不知道咱们该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准备......”
“不不，不用准备，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就很开心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个签名啊？”
李云湜的嘴巴张了张，笑道，“当然可以了！”
于是罐罐带走了一张签名，一张合影，留下了一束鲜花，还有一个手提袋。
李云湜一边告诉余挽自己遇到了她的书迷，一边打开手提袋，随即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几瓶密封完好的橘子罐头。其中一瓶的瓶口处还贴了张纸条，上面嘱咐李云湜一定要把东西带给她的经纪人和老板尝一尝。
刘强很奇怪，“为什么我也有份？”
李云湜摇摇头，喝了一口糖水，“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橘子好好吃哦我喜欢！”
他苦恼半晌，正舀起一勺果肉要往嘴里送，忽地被新邮件的到达声打断了思路。
那是一则商务合作的邀请。发件人想让李云湜代言该公司的主营产品，并附上了拟定费用，希望当面洽谈。
等他们这么一去，刘强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罐罐，就是这家公司的人啊！这个公司，是她爸爸开的啊！
“怎么样云湜？我们家的罐头好吃么？当我们家的代言人吧？”
于是李云湜就此接到了第一个商业代言。
余挽听说以后哭笑不得，“就这么定下来了？”
“对呀。定了下周拍摄，这几天在商量合同的事。”李云湜用手撑着脑袋，笑道，“上次问你要签名给读者，就是给她了。我们不好白吃人家东西的嘛。”
“那倒是她吃亏了。”余挽也笑道，“我的名字不值几个钱。”
“哪有，罐罐很喜欢的。”
李云湜已经打开了小说在看，完全没注意到余挽刚刚愣住了。
“她......单身吗？”
“有男朋友了哦，吃饭的时候他还来接了。”
余挽这才常舒一口气，正要敲字时却听见李云湜又补充了一句。
“她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呢。”
这下余挽彻底思路全无了，磕磕巴巴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急，要是十年以后我还是一个人，再让她帮忙操心。”
“啊，这样啊。”
“不过，她说也可以撮合一下你和他哦。”
“啊？”余挽大惊。
“不过我已经帮你婉拒啦，上次你不是说想再等等的么？咱们再单两年再说嘛，着什么急。”
她这才把刚刚的阴郁一扫而光，甚至，还忍俊不禁了。
不过李云湜就没有这么高兴了。她正在读的第五十七章里有一对配角，两人的感情被余挽几笔带过，但却很令人潸然泪下，评论区哀嚎一片，字字句句全说在了李云湜的心坎上。
死别也就罢了，生离才是最叫她难受的地方，她不禁想到了《天际游》，已经快被压得喘不过气儿了。
李云湜忍了半天，眼前还是猛地一糊，恰好余挽收了电脑正要坐过来，她便佯装困倦打了个哈欠，将手机一丢缩进了被子里。
可怀着心事入睡，怎能安枕？
李云湜的肩膀一直抖个不停，把余挽吓得厉害，她反复问道，“云湜，你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人抽抽噎噎，说话还有点齉鼻，“挽......挽挽......姜......姜启和......小叶......真的没......没再遇见么？”
余挽的手僵在那里，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事儿？”
李云湜使劲点了点头，眼尾一片刺红。
她这才躺下来，隔着被子轻轻拍打李云湜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念叨，“遇见了，放心吧。”
李云湜哭得累了，沉沉睡去，一直到半夜才悠悠转醒。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余挽的手臂，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度摸进洗手间，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瞬间被吓住了。
她的眼皮怎么肿成这样！一个没眼皮一个三眼皮！
李云湜趴在镜子上使劲瞅了瞅，震惊之余又暗自庆幸最近不用拍戏，然后才放心地坐下来，随意地刷起手机。
就这样划拉几下，李云湜发现余挽更新了一条动态。
姜启和叶语蝶已经结婚半年了。
只有这一行字。
李云湜只当自己是还没有睡醒，扭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确认她真的肿得无法见人，这不是假的，才控制不住欣喜地点开了评论区。
哭的哭，笑的笑，大家果然都很开心。
她敲了许多字出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删掉了重新输入，如此反复几次仍不满意，便只好在旁边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的李云湜困意全无，她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小，又让光束对着自己的方向，连着看了几十章才眼皮打架，然后一气儿睡到快递员把电话打来。
余挽替她把东西带上楼，见李云湜已经洗漱好了，搓着手等在那儿，便笑道，“买什么了这么开心？”
“是罐罐寄过来的要用来拍摄的礼服！我穿上你看看！”
余挽见她要换衣服，很自觉地把视线别过去，谁知没过一会儿，李云湜便捂着胸口跑过来，道，“挽挽帮我拉一下拉链。”
她就随意地扫了一眼位置，光速把拉链滑到最顶，动作顺畅得不行。
“怎么样？好看么？”
余挽上下打量了一番，拧眉道，“是不是......有点太透了？”
“有么？我觉得——”
李云湜低头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尴尬道，“啊，那个......衣服的内衬塞进去了，不是这样的，我拽一下。”
她将手伸进裙子的网纱下，扯出一块蓝色的布，果然觉得后腰那里松快许多，便沿着拉了一圈，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完了......”
余挽也觉不对，走上去问道，“怎么了？”
李云湜的姿势好像阑尾炎发作，她看着余挽，委屈巴巴道，“我把衣服扯坏了......”
“啊？”
总之，还是先把衣服换下来再说。
李云湜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干净，余挽的眼睛躲闪不及，只看见一个光滑的裸背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便见她套好了衣服，闷闷道，“完了，线开了。”
余挽这才走过去，拿起衣服看了半晌，道，“这怕是不好补啊。”
李云湜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我可真是手欠啊......算了，还是让我先问问这衣服贵不贵吧。”
罐罐很快接通了电话，她闻听此事并没有发作，还一直笑着和李云湜商量解决的办法。她们二人分头行事，谁先借到合适的衣服，就给另外一个打声招呼。李云湜非常过意不去，说要把礼服的钱记在自己账上，罐罐当然拒绝，开玩笑地说要她请吃一顿火锅就行。
“强哥......”李云湜打开通话记录往下翻，“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衣服......以我们公司的实力，够呛啊......”
余挽便在此时打断她，严肃道，“云湜，先别急，我先帮你问问。”
“啊？”
余挽只是冲她点了点头，随即播出一个电话，默默等待半晌，忽然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小凌总，你在睡觉么？对......我是在这儿......嗯......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她走到阳台上去，声音渐小，李云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着她逆光的背影，呆了。
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这样笑。
她——
“云湜，借到了。”
“啊？”李云湜仍懵着，“这么快？”
“对。”余挽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划动着，随即停下，把一张照片点开给她看，“这个可以么？我觉得颜色和你这件挺像。”
“啊，好。”李云湜点点头。
“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到，最迟明天。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李云湜又点点头。
余挽仍在跟谁互发消息，手指移得飞快，她察觉到李云湜直勾勾看来的目光，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那个什么林总......是你的？”
“他姓凌，凌晨的凌。”余挽笑道，“衣服其实是他帮忙借的。小凌总是万能的。”
“男的？”
余挽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便开始有些古怪，余挽察觉到李云湜好像误会了什么，立刻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就是我一朋友！”
李云湜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似乎神思游离。
余挽知她定是不信，便闭了闭眼，豁出去了，道，“他其实还是我亲戚！”
“啊？”
李云湜的这一句话总算有了点生气儿，余挽便道，“他是我......就挺远一亲戚。”
“是么。”她默默道，“姓还挺好听的。”
余挽眼见危机度过，才终于放心道，“是吧？名字也很好听。”
“嗯？叫什么？”
余挽便说出了他的名字。
“新一？”李云湜想了想，忍不住道，“他爸妈很喜欢看柯南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