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悠然》筱壹

2、第二章

　　凌晨六点的清溪镇经过昨晚的倾盆大雨后，整个小镇都是焕然一新，打开窗户，空气中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太阳一点点的探出了头来，泉水从半山腰流到小溪里，农民们勤勤恳恳地挑着水桶从小溪里打来水。

　　“咕咕咕咕”颜夏推着箱子从小溪经过。

　　“哎，夏丫头，你这是要去城里了啊”老农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提着水桶，脸上流着汗，想来是干了好久的活了。

　　颜夏松开拿行李箱的手，准备上前替老农提水桶“李爷爷，我来帮你吧，李奶奶呢？”

　　李爷爷避开颜夏的手，笑着道“哎呀，你别弄脏衣服了，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还需要你这丫头帮忙啊”说着就放下了东西，走到了一棵杨梅树下，从地上拿了个盒子走过来递给了颜夏。

　　“来，这是你李奶奶今天起大早给你做的绿豆糕，去了城里肯定什么都有，但是这一口，就只有你李奶奶做的出来”。

　　颜夏抱着保温盒一时说不出话来，笑着对李爷爷道“爷爷，替我谢谢奶奶，你们保重身体”。
　　李爷爷拿起锄头对颜夏笑道“这次啊，可没给东子留，你好好收着，去城里读书是好事情”看着太阳渐渐出来，大地回温“好了，快走吧，等爷爷家门口的石榴开花了，夏丫头就回来了”。

　　看着老人慈爱的模样，想起曾经的一幕幕，颜夏不禁鼻子微酸。

　　清溪镇上有一棵李子树，每到结果的时候，镇上的孩子就会爬上人字梯树摘李子吃，李爷爷看见家门口的李子被摘走，也不会生气，总是洋洋一笑，还会护着他们下树。

　　李爷爷家的外孙女瑶瑶，特别爱吃李子，但是一点酸都不吃，怕城里的李子打农药，于是李爷爷便自己种树，每到果子成熟后，就会拿来摘下最高处的李子，然后连夜坐车到城里将李子送到女儿家里，直到外孙女10岁那年出车祸，那个时候李爷爷刚摘下里李子，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将李子装好，就接到电话，女儿在对话那头的悔恨痛哭的声音，李爷爷愣了好久，到嘴的“瑶瑶”终究是没说出来，他盯着桌上的李子，突然抱起李子往外跑。

　　那天正好镇上修路，没有公交车，李爷爷骑着家里的三轮车，150公里，5个小时，一双破旧的拖鞋，就这样李爷爷最后到了医院，直到他看见那层白布，顿时红了眼，随后原本紧紧攥着的盒子掉落到地上，李子撒了一地，每一颗李子都是色泽饱满，硕大无比，可是它就这样散落在地上，老人手抵着病床，颤颤巍巍的背影让人不得已的心疼.

　　“瑶瑶啊”。
　　“你不是最喜欢吃外公家的李子吗”？

　　“怎么今年不想吃了呢”？

　　李爷爷第二天就从城里回来了，他安慰完李奶奶，就成日坐在树下，只是短短几个晚上，老人的头上就变出了许多白发，他每天都坐在李子树下，仰望着天边的云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晚风吹过，夕阳落下。

　　“爷……爷，可以帮我摘个李子吗”？

　　李爷爷回头，刹那间目光凝固住，眼眶红了大半，他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囱囱，想吃李子呀”？

　　小颜夏狠狠的点着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又嘟着嘴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才支支吾吾道。
　　“可以摘一个……最甜的……给我嘛”？

　　“好，爷爷肯定去摘个最甜的给你吃”。
　　夕阳西下，他好像是好久没有在夕阳下佝偻着背，略微显得吃力，树下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好似是期待仰望着树上的李子。

　　自从，每到李子成熟后，还是会有一个身影穿梭在李树之间，然后打包好送到颜家，然后好似是事先说话的一样，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家里跑出来扑到老人怀里甜甜的喊“爷爷”。

　　老人就会抱起她往屋里走，摸摸她的头“李奶奶今天在家做绿豆糕呢，明天就送来给你这小馋猫”。

　　颜夏朝着李爷爷摆了摆手。

　　“我一定回来吃您家的石榴”。

　　颜夏目送李爷爷走进田里，抬头仰望着这片她呆了18年的地方，随后低下头推着行李箱走向车站。

　　渐渐的太阳升起，阳光下只能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变成一个点，不远处有一个少年站在树下目送着女孩上车，直到大巴车开走才离开，留下两句话，遍消失在视线里。

　　“就送你到这里啦”

　　“姐姐”

　　“请坐好，拉好扶手，下一站，清水市第一中学，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清水市第一中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齐您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

　　颜夏提着行李从车上下来，站台上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拎着奶茶，一手抬起看时间，脸盘泛红，短袖面前像被水泼过一样，看到前面停下公交车，他下意识的抬眸，好似在寻找什么，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孩，眼中像有了光一样。

　　“夏夏，爸爸在这里”等女孩走上前，他赶忙去拉着箱子，把吸管戳进奶茶里递到她面前，“累话了吧，这几天可热了，快喝口奶茶，降降温”。

　　冰凉的奶茶进入口中，凉气沁满全身，赶走了一身的燥热看着面前那个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却又有一丝紧张的父亲，终究是有一丝不忍心，随后将奶茶伸到前面，“天气这么热，您喝口吧”。

　　颜父看着女儿的动作，有点没反应过来，紧握行李箱把手的手放了松，好像是松了口气，笑道“夏夏喝，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给她擦去汗水“饿了吧，转学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明天去上学就行，现在带你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原本脑中浮过的话语，在看到对面奶茶店门口长长的队伍，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吃面吧，对面哪家的就挺好”。

　　“想吃面啊，那走吧”。

　　昨天晚上，颜父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拿出手机开始搜附近的小吃，正是纠结的时候，江楠提到“夏夏是女孩子，带去吃甜点吧，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

　　颜夏确实喜欢吃甜，但是只喜欢是甜的水果。

　　中午的面馆可谓是人挤人，店面是四四方方的，头顶有两个老式电风扇，颜父把箱子推到前台，开始点菜，然后带着颜夏坐到电风扇下，不一会面就来了。

　　“请问需要香菜和咸菜吗”服务员端着碟子走来询问。

　　“我觉得夏夏都不怎么吃的吧”颜父询问道。

　　“给我一碟香菜，谢谢”颜夏低头吃这面条，不冷不淡的说。

　　颜夏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所以颜父找话题的时候，颜夏只是“嗯，对，”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快。

　　颜父结完账推这行李箱带这颜夏往外走，但是店内人很多，就被堵在了店内。

　　“哎，去结账吧，咱们改去学校报名了”孙尚忠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拍了拍陈磊的肩膀。

　　“奥奥，知道了，等人走出去我再去”陈磊摸了摸口袋，顿了顿，看着他们俩。

　　孙尚忠和江至收拾书包，准备起身。

　　“咦~我好像没钱了，呀，我的钱昨天给梅姐没收了”陈磊挠了挠头发，眨眨眼睛，看着面前已经愣住的两人。

　　“你说什么，开玩笑呐，你早说，我俩就把零钱带来了，现在咱们仨包里就这学费”孙忠尚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要不，去和老板打个欠条”陈磊道。

　　“然后，我们三个去后面洗个碗，怎么样”江至靠在墙上眯着眼睛笑。

　　人渐渐少了，颜父带着颜夏走了出来，将她带到马路旁，去开车，颜夏手拉着行李箱，手指在杆子是点了点，抬头看着高挂在天空上的太阳，随后，拉着箱子往回走，这个时候面馆已经没了什么人，三个少年还坐在位置上墨迹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门外，好像在等着人。

　　颜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走到前台结账，“麻烦结个账，还有七号桌的面钱”。

　　“一共30元，现金吗”。

　　“嗯，给，正好”。

　　颜夏拖着箱子，走出了面馆，看见满头大汗的颜父正焦急的等待着她，她走过去，将水递过去“天气很热，我去买了水”。

　　颜父开着车回来时，看见人没了，以为小姑娘闹脾气回去了，赶紧四处寻人，看着面前的人，本来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出来，直到看见面前递来的矿泉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写什么，接过水，笑了笑“谢谢夏夏，我们去学校吧”。

　　“来了来了”陈欣意跑了进来，看了眼桌上的三人，走到收银台“七号结一下账”。

　　“七号桌刚刚结过了，就刚刚一个小姑娘”。
　　“啊这”陈欣意转头盯着江至，将钱放回钱包“你们仨，吃了个霸王餐”？

　　江至脑中浮现出刚刚那一抹白色身影，没说话，拎着书包“走了，别迟到了”。

　　众人走出面馆，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面前开过，和他们是一个方向，开向了清水市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