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回风流雪

6、百卉（三）

　　黄姨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
　　北方的人们很在意过年的时分。哪怕是送葬呢。
　　她神情呆滞，嗓音嘶哑。经过亢奋的嘶喊和痛彻心骨的悲伤，被人扶了回来。她看着飞舞。
　　关东你外婆打电话进来，要接你回去。我说我要遵照你父亲的意思，把你留了下来。以后百卉吃什么，你吃什么。
　　飞舞在百卉的房间里，那里临时搭建了一张木床，关里空气没有关东的冷，自然也就没有火炕取暖。狭小的房间，仅容两个人并排坐下的空间。周围是陌生的气息。
　　许久之后，窗外响起稀稀拉拉的鞭炮声音。预示着新的一年又要开始。鞭炮逼仄着寒冷。逼仄着空气。飞舞蜷缩在墙角。一声不吭，外面很快响起了争吵。黄姨建立的声音犹如玻璃破碎，坚硬，坚韧。
　　干什么？你身上弄的这么脏，这么乱。这还是你爸爸给你的新衣？
　　不用你管。
　　她说，不用我管，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你长本事了，不用我管？你出去。
　　百卉说，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
　　你流氓。她尖叫。人生的无助与过往的无奈压迫她需要她发泄。需要找任何理由来发泄一番。猛然响起碗盘碎裂的声音。清脆的，雪白的瓷器在房间里稀里哗啦，碎碎平安。
　　黄姨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煽她耳光。她用尽全力去煽。百卉像捉住的野马，愤怒而挣扎。黄姨大声的尖叫。你给我跪下，流氓，婊子，没心没肺的东西。桌子上的钱怎么没了？是不是你给偷了？
　　我没有....
　　再狡辩......
　　飞舞在墙角无力的赌注耳朵。他听到□□被扯来扯去暴打的声音。他没有经历这种场面，心在黑暗中焚烧。似乎爆裂一般，似乎过了很久。外面安静下来。窗外纷扬的雪片将雪光反射进来。
　　年三十，没有月。有的只是雪片，炮仗。
　　百卉走了出去。她在门外用力地洗着脸上血水。呼吸粗重。洗了一半，看见飞舞趴在窗上，她粗暴的说，你不去睡觉做什么。
　　洗完回去，她在黑暗中脱衣。飞舞走到她的床边，用手去摸她的脸。脸上冻疮破裂，她疼痛地闪避。粗暴地说，别碰我。
　　她迅速脱衣，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她的胳膊上有被拧青的紫印。飞舞看着，沉默地在黑暗中站着。感觉指甲掐的手心疼痛。他低声说，为什么打你。
　　她有病。百卉冷漠的声音说完，两人沉默下去......
　　模糊的，即将睡去的时候。百卉听到对面床上发出声响，轻轻的，睡不着的声音。她听了一会儿，下床走过去。
　　飞舞全身抱成一团，她摸他的头。皮肤滚烫的烧火一样。她摸他的手冰凉。他在微微颤抖。她说，飞舞，你做噩梦了。
　　我要回家，飞舞的声音很轻。但坚决。
　　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爸爸是我杀死的。
　　不是，她抱起他的身体。百卉在黑暗中抱住他。她知道这一天经历的所有事情，足以击垮一个孩子的心灵。他的身体满是颤抖。以一定的频率，透过皮肤，传递到她的心房。她说，你爸爸没有死，只不过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