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只为和你说再见》足下微尘

7、007

　　周一早上，程苒拎着包走进科室的更衣室，将背包和羽绒服放进柜子里后，取出白大褂穿上，左侧的胸牌儿勾住她垂落的发丝，疼得她龇了龇牙。
　　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束成低马尾后，她站在衣柜前，透过挂在柜门内测的长方形镜子，看到自己略显憔悴的脸。
　　周六经历的一切再次出浮现她脑海之中：嘲笑的面孔、笑笑的哭声、她的不自量力、顾子昂的拼命相护……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想必她真的会跟那人拼命吧？
　　为了那张照片，值得吗？后来笑笑问她。
　　她反问：“如果顾子昂被人杀了，你会跟杀他的人拼命吗？”
　　笑笑的回答有些犹豫，她说：“或许会吧。”
　　而她却说，她肯定会的。
　　庄严离开后，她伤心过、痛苦过，可那些都比不上唯一的照片被毁掉时带给她的打击。四年了，她从没有那样情绪失控过。
　　或许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加上事情是因顾子昂引起的，笑笑周日陪了她一个白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了。
　　她不知道笑笑会如何跟父母谈判，但至少目前，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关心别人。
　　至于挑事儿的顾子昂的同学谢超和他带去的那几个人，都被妖妖灵带回了警局，不关个十天半个月，估计是出不来的。
　　此时，有同事进来换衣服，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忙收回沉甸甸的思绪，打起精神跟同事闲聊了几句，便先行出去了。
　　*
　　周一看诊的人特别多，程苒自从屁股沾到椅子上，一连三个小时就没离开过，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被繁忙的工作挤占。
　　直到看完一名老年病人，她实在坚持不下去，抓紧时间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路过隔壁二诊室，刚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患者走了进去。
　　不知是男的陪女的看病，还是女的陪男的看病？程苒自动脑补着，无意间想起二诊室正是张晓君在坐诊。
　　时间已近中午，门外看诊的病人已走得七七八八，她站在诊室门口问了问25号是谁，一名中年女子站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说：“跟我进来吧。”
　　然而，还没进门，就听到隔壁诊室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身跟身后正要跟她进去的患者说了句”稍等“，就急忙跑去二诊室查看情况。只见刚才进去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正愤怒地扯住张晓君的衣领，而女的则站在他的身后，一脸得意。
　　两人见一个女医生出现在门外，男的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给我滚！”
　　程苒看了眼向她眼神求助的张晓君，努力压住心底的慌乱，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转身就走。
　　待她离开两人视线，迅速示意周围围观的患者离开，同时掏出手机，通知保安组。安排好这些，她才跟闻声赶来的其他同事重新回到二诊室门外，前后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商量，您先冷静冷静，咱们慢慢谈好不好？您有什么需要，咱们能做的尽量满足你们成吗？”程苒主动提出帮助。
　　男子到底还有保留着理智，虽然没有松开张晓君，神色却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他看着被他扯住衣领，脸色苍白却依旧对他怒目而视的医生，语气不善地说：“我们要求很简单，但你们的医生根本不配合。老子也烦了，没时间跟她耗，现在就一个要求，让她下跪跟我女朋友道歉！”
　　程苒一听，头皮瞬间炸了起来。下跪道歉？疯了吧！他以为他是谁？天皇老子还是阎王爷？！
　　不仅是她，站在她身后的同事也都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其中一名男医生说：“哥们儿，道歉可以，但下跪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其他几个同事也跟着附和。
　　大家都等着男子的回答，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女朋友却怒气冲冲地呛起来：“你们知道上次她是怎么对我的吗？今天她又是怎么说的？下跪道歉已经够便宜她了！”
　　程苒下意识看向张晓君，她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却在同事们看向她的时候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没说什么，他们想加号，我就给加了，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非要让我道歉。上次他女朋友来要求加号的时候，我实在太累了，加上她来得太晚，所以没给她加。当时我真的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羞辱她，真的没说啊！”
　　大家一听，都明白了。谁都遇到过被患者要求加号的事儿，可像眼前二位强人所难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程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再看张晓君白得快成一张纸的脸，她咬了咬牙，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目光扫过男人紧抓住张晓君衣领的手，程苒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说：”我想了想，要她下跪道歉也可以，不过，您至少得先放开她吧？不然，她怎么在你女朋友面前下跪呢？“
　　程苒说的时候表情和语气到位，男人皱了皱眉，许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把张晓君拽到女朋友面前松开了手。
　　程苒眸色一亮，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卯足了劲儿跑过去，速度堪称大学百米竞赛得奖的时候，在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拉住张晓君的手就往门外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饶是她计划再好，也没算到张晓君会摔倒在地。而这时，被耍的男人已经回过神来，转眼就冲了过来再次拉住张晓君，想要把她重新抢回去。
　　程苒使出吃奶的劲儿跟他对抗，眼看张晓君快要被他重新拉走，周围呆愣的同事才纷纷反应过来帮忙。
　　战局瞬间一边倒，即便男子身材如何强健，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张晓君顺利被他们解救出来。
　　此时，保安终于赶了过来，纷纷涌进门来。被吓坏的张晓君被其他同事搀扶着先行离开，程苒走在最后，却迎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