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只为和你说再见》足下微尘

5、005

　　第二天一早，程苒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见笑笑已经梳洗整齐站在阳台上晾衣服，随着她的动作，俏皮的马尾来回晃动。
　　“早，笑笑。这么早就洗衣服啊？”程苒披着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过去，将盆里剩下的校服上衣拎起来帮忙挂上。
　　笑笑随后把晾衣杆摇上去，回头说：“不早啦，苒姐，太阳都晒屁股了，您老人家才起来。”接着，她端起空了的塑料盆，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嘛。”程苒瞅她一副小女儿家被说中心事的扭捏模样，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故意假装不知，继续问她：“怎么啦？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作风呀。”
　　笑笑被她一说，年轻人容易着急的心性被激发出来，她紧了紧握住盆沿儿的手，终于开口：“昨天，昨天是谁让、让我跟人家约时间的呀？现在都……都快到点儿了。”
　　后面半句的声音虽小，但程苒还是听见了。她莞尔一笑，说：“哈！看你着急的。放心吧，不会耽误时间的，我洗刷很快，放心！”说完，抬脚就向卫生间走去。
　　笑笑鼓了鼓腮帮子，龇着牙心想：昨天晚上要不是程苒坚持让她约顾子昂见面，她才不会答应呢！也不知道见面后会怎么样，表姐会不会也不喜欢顾子昂，阻止她跟他继续交往呢？
　　她改用一只手拎着盆，站在原地前后甩来甩去，最后却一不留神把盆甩了出去——
　　“砰！乓、当当当……”
　　程苒的声音隔着卫生间的门传来：“笑笑，你这是要造反呢嘛？”
　　……
　　半小时后，程苒吃完早餐，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打车往约好的地方去了。
　　为了方便顾子昂，程苒将地点约在了一家离顾子昂家比较近的咖啡厅。两人还没下车时，就已遥遥看到站在咖啡店门口高高瘦瘦的人影。
　　“是他吧？”程苒付完车费问。因为离得远，所以只看到对方穿了件长及膝盖的羽绒服。
　　笑笑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程苒紧随其后。
　　“顾子昂——”笑笑隔着一段距离喊他，对方听到声音，看到笑笑，便向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斯斯文文，带着未成年人特有的青涩感，模样阳光俊朗——这是程苒对顾子昂的第一印象。
　　“程、程表姐，您好！”伴随声音的同时，顾子昂弯腰向程苒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礼。
　　程苒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有点傻眼，身旁却传来笑笑没憋住的笑声。
　　程苒横了她一眼，连忙拉起顾子昂，说：“你好，顾子昂。你可以跟笑笑一起叫我苒姐，还有，不用这么客气，放松就好。”说完，她冲他安抚一笑，然后拉起笑笑的手，说：“走吧，咱们进去聊，外面太冷了。”
　　此时正值早上十点多，咖啡店刚营业不久，整个店里还空荡荡的没有其他顾客。店主见今天的第一波客人，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地说：“欢迎光临！”
　　程苒跟店主打了个招呼算是回应，然后问身后的两人想喝什么。
　　笑笑说：“巧克力热可可。谢谢苒姐！”
　　顾子昂也跟着说：“我跟笑笑一样，谢谢苒姐！”
　　“好，两杯热可可。”程苒含笑指挥二人先去找位置坐，然后转身向点单台走去。
　　一杯半糖馥芮白，两杯巧克力热可可。点完，程苒等着店主打印小票的间隙，回头看了眼两人的方向。只见笑笑拉着顾子昂坐到靠窗的座位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神态中亲昵感十足。
　　程苒搭在点单台上的手指轻轻敲击台面，待听到店主的声音，才转身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消费小票。
　　程苒慢悠悠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坐在对面的顾子昂“蹭”的一下子从皮质沙发上站起来，样子毕恭毕敬，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儿见家长的态度。
　　经过门外的那一吓，程苒已经有了初步的免疫力，她抬手让顾子昂坐下，随后自己也做到对面。
　　程苒看着跟顾子昂一起坐在自己对面的表妹，心想：她还没说话呢，这就开始护起人来了，哎……真是女大不中的节奏。
　　在心里吐槽完毕，程苒也绝了让笑笑回自己这边的心思。她将手里的背包放下又不紧不慢地将围巾摘下来，最后将羽绒服脱下来叠整齐了放在一旁。
　　她故意这么做就是想给对面的顾子昂一点心理压力，谁让这小子拐跑了她家小表妹呢？今天能不能过她这关还不好说呢。
　　程苒虽然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但对面的表妹却好似快急坏了，不停地跟她打眼色。
　　程苒假装没又看见，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她靠在沙发背上，调整好舒服的坐姿，才看向顾子昂，说：“别紧张，今天咱们只是随便聊聊。”
　　“嗯嗯，好的。”顾子昂点点头，干净白皙的脸上已经隐约有点微微的粉红。
　　程苒突然有种黑老大欺负弱小的错觉，于是先起了话头：“吃过早饭了吗？”她问。
　　顾子昂立马摇头，还没摇完，又立刻改为点头，说：“吃过了。早上在家吃的，嗯，吃了油条和豆浆，还、还有酱黄瓜。”
　　“哦？很巧嘛，我们早餐也吃了油条，不过笑笑买的是豆腐脑。”
　　顾子昂目光有些腼腆地看着她，说：“嗯，我知道笑笑最喜欢吃油条。”
　　程苒忍不住咳嗽一声，对面那俩人，要不要这一大早就在她面前撒糖？她觉得自己有点被齁到了……
　　“姐，你没事儿吧？”笑笑毫无所觉，偏偏还没心没肺地问她。
　　程苒摆摆手，说：“没事儿，就是糖吃多了。”
　　笑笑愣了一愣，显然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反倒是她旁边的顾子昂似乎听明白了，脸色比之前在外面时更红了几分。
　　程苒心道，这小子还挺聪明。
　　这时，咖啡和热可可被端了上来，话题暂时被打断。
　　程苒喝了口热咖啡，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舒服了许多。又喝了几口，程苒感觉气氛也差不多了，便放下杯子对顾子昂说：“小顾，你很喜欢笑笑吗？”
　　顾子昂想也没想，立刻点头：“嗯，很喜欢。”
　　她看了眼一旁不太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那，你说说你对笑笑的感觉吧？”
　　顾子昂突然变得有点欲言又止，程苒看出来他的紧张，说：“没关系，放松点。我理解你们年轻人，毕竟我也是从你们的年龄段走过来的。你不要把我当成笑笑的家长，就当是她的一个朋友或者同龄的伙伴。”
　　顾子昂点点头，可是表情还是有点放不开的样子。
　　程苒给笑笑使了使眼色，笑笑这回脑瓜子转得挺快，立马接过话茬，说：“对对，我表姐对我可好了。你别看她人长得美，可私底下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人也特好说话。”
　　笑笑趁机对她大吹彩虹屁，程苒忙打岔道：“对，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小顾，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跟笑笑的情况，看有没有可以帮到你们的地方。”
　　此话一出，顾子昂的神色明显缓和几分。他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腰杆，开口前又喝了两口热可可，这才清清嗓子说：“苒姐，我对笑笑……”
　　*
　　时间在说说停停中悄然而过，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从咖啡店里出来。
　　此时，程苒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顾子昂的为人——正直、阳光、学习好、爱运动，最主要的是，他和笑笑彼此是真心喜欢。
　　虽然不知道他俩未来会怎样，但至少目前的感情并没有让他们盲目到不分轻重，反观笑笑的成绩比上一次考试还有明显的进步，这就是彼此互相成就吧？
　　她这么想着走在前面，突然听到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饿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转身对身后你侬我侬的俩人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客。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推荐一下？”她看向顾子昂，目光带着询问。
　　笑笑却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在子昂家往南一个路口有家本地菜做的特地道，不仅好吃，而且还物美价廉！”
　　“哦？有这么好的地方？那还不赶紧带路！”
　　于是，三个人边聊边往那边走，没多久就到了笑笑说的地方，距离主路几米远的一家小店。
　　刘家小炒——果然像是物美价廉的地方。许是里面炒菜的香味儿太过浓郁，三个人都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程苒率先忍不住说：“走吧，赶紧进去吧。”
　　然而，还没等另外两人应和，巷子口就传来一道声音：“顾子昂！怎么这么巧啊？”
　　程苒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带头一名身高一七二左右，体型微胖的年轻人，正不怀好意地笑看着他们的方向。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个成年男子，一个个身高体壮，看顾子昂的目光都有如饿狼看到食物，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