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只为和你说再见》足下微尘

11、011

　　“对！除了你，难道你还想让我跟你爸出去送吗？”程母竖着眉毛说。
　　程苒看老妈这架势，立马投降：“好、好，我送还不行吗？”
　　说完，她招呼展扬：“走。正好我也吃多了，下去溜达溜达。”
　　展扬全程面带微笑，一点儿也没有要推辞的意思。
　　他拿起自己的大衣，转身跟程父程母道了别，才跟着程苒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楼门，飘飘扬扬的雪花迎面落在二人的发梢、肩膀和脚边。
　　程苒惊喜地“呀”了一声，立马伸出手迎着路边的灯光去接它们。雪花落在手心，立马化为点点水珠。
　　展扬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走，见她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在医院里一板一眼的医生。
　　他没有喝酒，可整个人却因眼前那抹身影，渐渐有种熏熏然的陶醉。
　　他低下头张开自己的右手，纷纷扬扬的雪花立刻落在他的掌心，丝丝凉意钻进他的皮肤，令他不禁想起那天救她之后，她伸出手拉自己起来的那一刻。
　　就是这只布满茧子的手，紧紧抓住了那双柔软的手。
　　“展扬？展扬？走呀！”程苒站在不远处喊他。
　　展扬抬起头，声音清扬地应道：“来了！”
　　*
　　送走了展扬，程苒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儿才回到家中。
　　换好鞋，她就走到厨房门口，见老爸在厨房里洗碗，问：“爸，我妈呢？”
　　程章莱一边洗碗，一边回答：“在你原来的房间，给你铺床呢。”
　　程苒“哦”了一声，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妈，我来吧。”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程苒连忙过去帮忙。
　　“快好了，不用你搭手了。”程母嫌弃地将她轰到一边儿，最后抓住被子两边的角儿，使劲儿一抻再一抖落，整张套好被罩的被子就均匀地铺展在床面上了。
　　“好了，昨天晒的被子，床单被罩也是干净的。虽然被子不是很厚，但家里有暖气，夜里应该也冻不着你。”
　　程母掐着腰审视自己的成果，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坐上来试试，看软不软和？”
　　程苒弯腰伸出手在被子上按了按，确实即干燥又软和，她笑着说：“嗯，软和。”
　　“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她斟酌着，声音里带着些许小心。
　　“什么事儿？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干嘛呀？”程母瞅着她说。
　　程苒觉得展扬的事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深吸口气，直接开口：“妈，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我对展警官只有感激，没有感情，你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好吗？”
　　程母一听，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我乱点鸳鸯谱？程小苒，你摸摸你的良心，四年了！自从那人跑路以后，你让我跟你爸跟着你操碎了多少心？你还想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
　　厨房里的老程隔着老远就听到老婆的大嗓门儿，不知道闺女又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碗也没刷完就匆匆跑过去。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嘛，咋一转眼就吵起来了？”程章莱走到两人身旁，拉了拉闺女的胳膊。
　　程苒自知理亏，可是心里的旧伤疤被母亲毫不留情地揭开，那种疼痛令她忍不住眼眶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心中的酸涩，倔强地说：“爸，我只是跟我妈说，让她不要撮合我跟展警官，我真的对他没什么想法。”
　　程章莱被老婆管了一辈子，可也知道找对象这事儿是女儿心里的坎儿，于是叹了口气，顶着压力对老婆说：“你看这大晚上的，你们娘俩别为了这点儿小事儿闹得不开心了。走走，帮我刷几个盘子去，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干点活儿就累得慌。”
　　“要刷你自己刷！”程母甩开他的手，指着程苒的鼻子说：“你说说你，小展人多好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妈我是过来人，他看你什么眼神儿我能看不出来？现在没感觉不要紧，感情不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想当年我跟你爸，不也是先结婚后恋爱？怎么到你这儿就非得有感觉才行？”
　　“妈……”
　　“老婆！”
　　程苒和父亲同时开口。
　　程母越说越来气，指着程苒继续说：“你要不喜欢展扬也没关系，你老娘我手里多得是优质单身青年，我就不信你一个也看不上！”
　　说完，她下达最后通牒：“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去相亲，直到相到你满意为止！”
　　程苒求助地看向父亲，对方也满脸无奈，程苒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将父亲拉走，留她一个人欲哭无泪。
　　好烦呀——
　　程苒一头扎进被子里，手脚并用拼命扑腾了一阵，最后咸鱼一般瘫在了床上。
　　母亲的脾气她最清楚，说出口的话必然做到。
　　天呐！她该怎么办？难道从明天开始，真的要乖乖跟她去相亲吗？
　　答案显而易见，她一点儿也不想。可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程苒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干嘛要这么早跟老妈摊牌？还不如就那么耗着，让她误以为自己的算盘有希望呢……
　　等等！让她误以为什么？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
　　程苒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她跻拉着拖鞋，在屋里来回地走。
　　如果，如果让母亲误以为她跟展扬有希望，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强迫她去相亲了？
　　程苒越想越觉得有戏，两只眼睛因为看到希望的曙光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可是，她要怎么跟展扬说呢？如果真如老妈所说，展扬对她有意思的话，那她这么做岂不是会耽误人家？
　　脚步慢慢停下，这件事确实挺难办的。
　　不过，如果展扬对她没意思呢？是不是就……
　　希望令她激动，未知又让她惆怅。到底该怎么办？
　　身后突然传来手机消息的声音，程苒从牛仔裤袋里掏出手机，没想到竟是展扬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主动汇报行程，这代表什么？
　　程苒看着屏幕里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思绪有点混乱。
　　或许，他只是出于礼貌报个平安，让她和她的家人不必担心？
　　应该是这样吧？应该是的吧？程苒不断催眠自己。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母亲没说出展扬看她的眼神儿不一样前，她从未觉得展扬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自从那句话从她嘴里冒出来以后，她就无法再以平常心态看待他了。
　　她是受过情伤的人，知道这种事最好一开始就说清楚，拖得越久伤害就会越深。
　　可是，她又希望展扬对她没有感觉，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跟他提出合作的想法，以此来摆脱母亲对她的控制。
　　这事儿还挺难办，毕竟搞不好不仅会让展扬误会，还会给自己安个渣女的身份。
　　她握这手机在床边呆站了足足十多分钟，最终右手拇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轻点。
　　短短一行简短的文字很快编辑完毕，她看了又看，最后终于点击、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