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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里青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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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越上万重云层,才觉得胸腔慢慢安静下来,航空小姐柔婉动听的声音不是回绕,窗外是重重的云,望下去一眼无底。一抹淡色的蓝透过云层隐隐浮现,约莫现在正在穿越太平洋,令慕容惟想起了西藏那边的风,仿佛也是这种清浅的蓝,本来就飘渺极了,更像是丝质的纱巾,若隐若现偷偷撩开去,有种暗自的愉悦。
旁边的女孩子已经睡着了,长远的旅途总是找不到事情做,睡觉是最为普遍的消遣。那女孩子头上戴了朵粉色的花,那样斜斜插在鬓边,色彩粉嫩娇柔,愈发衬得那年轻的面容剔透美好。应该是独身出国留学的学生,抱着清澈了然的理想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其实她也才二十几岁,但只觉得老,仿佛早就过了戴这样的花的年纪。她记得她也是戴过这种花的,葱黄柳绿青碧玫红桃红嫣红,戴钻的镶珍珠的,不同颜色不同款式,一只只捧过来任她挑。她仿佛是选了朵莹白色的天竺菊,花瓣繁复而式样简单。她那时烫着长长的卷发,是鲜艳的酒红,正好将这份浓重给压了下去。
陈译涵到了亦是眼前一亮,他那样挑剔的一个人,服装师造型师总是不能达到他满意的效果,都只是连着说好看。
那是她拍的第一部电影,第一次踏入这个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他。
当时化妆师只是笑,说:“哪里是我们的功劳啊陈导,那是阿唯本来就好看,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得像仙女。”大家都叫她阿唯,她本来性格就好,生的又美,不管和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大家只觉得她平易近人,一点都不摆架子。不像是八卦娱乐里说的后台硬,所以刚出道演的就是女二号,还是要去戛纳参奖的片子。
那天他穿了件浅灰薄棉外套,里面是是件白色毛衣,天气冷,所以还围了同色的围巾,那一针一线并不精巧,一眼就看出是手工的。大家都说他最是严厉的,可她一看到想起了一个词:温文尔雅。不知道谁说了个冷笑话,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亮亮的,宛如两颗星子,夜空中闪闪滑过,就落入了他瞳中。
她记得那部电影的名字叫做《料峭春风》,然而他那样温和的一笑令人不由地心头一暖。她的角色是一个极其执着的女子,因此免不了死缠烂打。和她的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又是第一触电,他是总导演,工作量大,然而每日总是抽出时间来给她分析讲解。其实他真的是一个温和的人,耐心而负责,对谁都是如此。
飞机降落在悉尼国际机场,沈少询远远地走在前头,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得急,她总是跟不太上,可是偶尔他会停下来等她,神色略微不耐烦。出了大厅,两个女孩子急冲冲地从taxi上跳下来,连蹦带跳地几乎撞到了她,沈少询眉头一皱她急忙微笑示意她没事。身后传来哭声,几乎是嚎啕,她不由回头去看,原来那两个女孩是来接刚才那个邻座的女孩的,三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又笑又哭又笑,简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欢喜。
年轻的悲伤或欢喜,都是肆意飞扬着,自由而潇洒。
他难得温和地回过来拥着她,说:“快走吧,婚礼就要开始了。”
是他三姐的婚礼。
慕容惟和沈少怡虽然熟识,可也没有太亲近,大概沈三小姐毕竟大了她好几岁,她上小学的时候沈少怡已经去了德国乔治公学,断断续续回来几次也是匆匆就回去。小时候玩不到一起去,长大了却真的成了自己的姐姐。
却没想到,她竟然变得这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