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深处》碧箬

11、雨打芭蕉（5）

　　可是他那样紧地抱着她，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令她沉沉安心。她没有回头，他亦是不敢动，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风吹云散。他的呼吸很轻，她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听见了心跳，急促的，不安稳的，带着巨大的悲喜呼啸而来，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渴望他渴望了多久……还没离开就开始，知道现在。明知道自己不可以想，不能去想，却始终管不住自己。是她的错，把他们都推进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他对你好不好……”
　　他看不见她嘴角泛开的凄然的笑：“怎么不好——很好。”带她四处出去周游世界，给她买无数名贵珠宝漂亮衣服，卡上一直都放着大笔大笔的钱给她挥霍，只不过当她是禁脔，他一个人的禁脔。
　　“很好。”轻轻的抚掌声自一边传出来，“当着情人的面还能够称赞自己的丈夫，看来我对你果真是无可挑剔的。”
　　听到这个阴沉沉的声音，她几乎是立刻就僵硬了——沈少询！
　　还是那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模样，半靠在门口的时候衣线笔挺，依旧是翩翩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惟心里发毛发冷，结婚三年，她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古怪的表情。生气的时候他便是勃然大怒，高兴了就欢天喜地，从不用这样子来面对她！
　　陈译涵放开她，说：“沈先生，我想你——”
　　“想我误会了是不是？你不过是看到我妻子要摔倒了才过去扶一下她的是不是？你们早就没有任何瓜葛，眉来眼去也不过是有人无事生非捏造歪曲是不是？”他依旧是站着，动都不动，然而话锋咄咄逼人，教人无处遁形。
　　慕容惟眼光轻轻地飘向沈少询：“够了。少询，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去勾引他的。”
　　陈译涵大惊失色：“惟惟！”可是沈少询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寸寸流转，渐渐冷笑起来：“我说沈夫人你何必用‘勾引’如此严重的词汇，原来还真是‘勾引’呵！”他暗暗咬重了那两字，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她回来得急，又呆不了几天，所以睡衣都是外婆早就给准备好的，吊带露肩的绣花袍子，露在膝盖以上，领子却是极低的，锁骨分分明明，春光若有若无。她并没有想到会这样，却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他恨极：“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手下的力道渐渐加大，她觉得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可是越是疼痛，她脸上就笑得越是风华绝代：“我有什么好辩解的，你说的都是事实，我无话可说！”
　　“慕容惟！”他咬牙切齿，拽起她就走，她踉踉跄跄，一半是被他拖着的。陈译涵拉住沈少询，眉目沉定，隐隐几分担忧，但并不显山露水：“沈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沈少询只是冷笑：“让我的律师和你谈吧。我们夫妻小别胜新婚，我想陈大导演可以不用进来积累生活素材了。”一挥手，门外就冲进两个保镖，拖住陈译涵说：“请。”
　　被他恶狠狠地甩到大床上，桃木的床板，极硬的，她宛如一只花瓶，狠狠坠落砸在上面，全身骨头几乎都要碎裂开来。
　　她早就习惯了疼痛和他的喜怒无常，但是当他用力撕开她的睡衣的时候，她终于觉得恐慌。她推着他，苦苦哀求：“不要……不要这样……”
　　他在生气，不，是狂怒！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令他消火，只有不断哀求着：“求你……我求你……”可他好像听不见，用力吻了下来，简直是撕咬，在脖颈上，流连往下，她觉得痛极了，她宁愿他骂她打她，可他从来不骂她，不过是嘲笑讽刺罢了，他也不会打，只会欺凌她，令她加倍痛苦。
　　“见过旧情人……”他微微喘气，“连夫妻义务……都不愿履行了？！”
　　其实他们之间这种时候极少，大多数她都是一个人睡的，家里佣人有时候漏了口风，她也知道他在外面有人，或许不止一个。她是无所谓，甚至想着他被人缠住，没空来理会她。刚开始那次，她痛得要死，眼泪只是止不住，他那时候耐心极好，小心翼翼哄着她，最后看她实在是不喜欢，身体仿佛也是受不住，这才常常地夜不归宿。
　　“不要这样……”她声音仿佛是破碎开来的玻璃，一片片掉在地上，“放过我……放过我……求你……”
　　他不管不顾，好似只剩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掠夺，暴虐！
　　最后不知道怎样了，全身都痛，骨头有要散架了。昏昏沉沉里快要昏了过去，却又被生生弄醒，再痛，再昏迷，如此反复循环。好容易隐隐约约觉得天亮了，手垂到一边，模模糊糊无意识说：“痛……”
　　只觉得抱着她的那个身体猛然一僵，然后俯下身来仔细看着她，应该是真的很痛……大大小小的淤青伤痕，布满了整个身体，尤其是肩上，他一口狠狠咬下去，当时就渗出了血珠子，现在周边一圈都紫了，他碰都不敢碰。
　　看着她就要清醒过来，这才放开她，自己穿好衣服下床去，用冷漠的语调说：“已经有客人来了，挑件高领的衣服，我们出去。”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她慢慢在穿衣服，好像是碰到了哪里，眉头就皱了起来，轻轻地压抑地倒吸冷气。他在打领带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眼眸，砰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