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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教皇厅 ...

  •   正殿的高臺上,厚重大氣的羅馬式座椅上有精細雕花。從廳外灌進來的冷風在高大的立柱之間穿梭,呼嘯的聲音有些淒涼。灰白的柱身上面刻印下了歲月和風霜的痕跡,卻無損它們的威嚴。

      九位還留在聖域的黃金聖鬥士沉默地立于大廳中,教皇座上空無一物。

      “我們走吧。今天教皇是不會來了。”迪斯馬斯克有些急躁地往後退了一步,並用徵求意見的眼神看像其與同伴:穆神色溫和,水晶樣的眸子緩緩拂過迪斯馬斯克的面容,不贊同,也沒有反對。阿努迪巴好脾氣地勸了一句:“既然通知了今天集會,我們擅自離開是失敬的。”艾歐利亞搖頭,濃密的眉毛糾了一下,獅子般金黃的瞳孔很堅定。沙加閉著眼,似乎神游天外,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詢問毫般無反應,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米儸揚著漂亮的眉峰滿臉無奈地沖他聳肩,深紅色的眼珠裏透出一絲狹促的笑意。修儸明顯不悅,即使他的臉色原本就沒多少溫和的時候。卡妙隨時都臉色冰涼,現在更是如此,水色薄唇微微抿起。阿佈儸迪算是最給面子的人,艷絕的淡粉色唇角一翹,勾勒出迷人的弧度,連眼神也在笑容綻開的一刹那化爲明媚的湖水:“請自便。”

      迪斯馬斯克冷哼一聲,毫不情願地收回了已經踏出去的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輕微腳步聲自后殿傳來。所有人都明顯的感覺到那腳步的虛浮,聼上去甚至連邁步都有些勉強。很快,一只帶著深色手套的手扶上了教皇座的扶手,修長的手指被細緻的面料包裹,只是一只手,就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威嚴。然後,教皇整個人出現在寶座旁邊-----但衆人靜立了很久,他都沒有坐下的跡象。

      他臉上覆蓋的精致面具反射了蒼白雪亮的午間陽光,白色長袍依舊纖塵不染,但身為感覺和觀察力都異常敏銳的黃金聖鬥士,所有人都發覺了他的反常。

      優雅的站姿掩蓋不了疲憊,透過層層叠叠的衣飾,隱約有汗水的溼痕。似乎在經歷了一陣激烈的掙扎之後,他的身體毫不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放鬆下來。那只一直扶著座椅的手慢慢移動到下顎附近,骨節清晰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面具下端,微微使上力氣,於是那個光潔的面具便緩慢離開了他的臉頰。

      隨著他面容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越來越多,即便是經歷諸多死戰的黃錦聖鬥士們,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震驚:面具下的面容,赫然是那個失蹤整整兩年多的雙子座撒加。

      修儸最為平靜,因爲他早在被下令追殺叛徒艾儸斯的時候,就聼艾儸斯說起了所謂叛逃的真相----教皇早死去了,在女神降臨之前。艾儸斯之所以被下了誅殺令,只因爲他撞見撒加試圖謀殺依然是嬰孩的女神。

      穆了然地閉上眼睛,眉宇閒原本就沒有散去的憂鬱顯得更加濃重。但他卻沒有任何言語,連肢體上的排斥行爲都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維持著略微欽身的禮見姿勢。

      沙加撩起了自己長久以來闔閉的雙眸,清淺的藍色猶如漂浮在天際的一抹薄云,眼底波瀾不驚,可睜眼這個行爲本身,便已透露了太多情緒。

      卡妙和就在自己身邊的阿佈儸迪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但又從對方眼裏看見一點離經叛道的瘋狂情緒----如果這是一出戯,我們就陪著瘋狂到底吧……

      艾歐利亞金色的瞳孔一瞬都離不開教皇座旁邊那個人。溫潤,綫條細膩的臉龐顯出一絲病態的青白,深沉如海的瞳孔溢滿了旁人無法理解的深切悲痛。這場景竟然令他無法動怒,面對這個人,曾經幼小時候的記憶浮現上來,眼前這個男人教會自己的一切,在瞬間于體内活躍起來,似乎提醒著自己這個人曾經的恩義。

      阿努迪巴顯然還沒有從戲劇化的突變中恢復過來,完全沒有對此發表言論的跡象。

      迪斯馬斯克已經從最初的微震中恢復過來,冷冷地低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最後的邪肆張狂。安靜的大殿中,充斥他一個人的狂笑,異常森冷詭譎。

      猶如被這悲涼刺耳的聲音觸動般,一顆飽滿的淚水從撒加海藍的眼瞳中直墜下來,划過慘白的皮膚。他的眼神,穿透下面黃金聖鬥士們所站立的地方,凝視著空虛的某処。原本潤澤,永遠溫和帶笑的唇瓣竟然噙著苦澀的弧綫,發顫、乾澀而低啞的聲音傳出口腔:“殺了我。”

      米儸就像被雷電擊中一樣,腦中混亂不堪,倒完全不是因爲教皇換作了自己心心念念好幾年的人,反而是那承載了太多痛苦,不堪重負的脆弱淚滴,像兇狠又毫不留情的攻擊一樣,尖銳地軋進他的心臟。被磐石碾磨一樣地疼痛侵襲他自以爲已經很堅韌的神經,他無法想象是什麽東西讓他的精神飽受折磨,曾經那個完美如神祇的人,竟然已經痛苦到如此地步。

      設想過多次的再會,竟然是這樣一種狀況。米儸非常意外,卻來不及顧及自己的感受。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摘掉面具的撒加又開始顯現出人意料的變化,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越發地慘白起來,一直平和舒展的眉間不受控制一樣糾結著,衆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藍如水的瞳孔在急速轉變為地獄中才能見到的血紅色,環繞在他整個人身邊的氣質劇烈改變,森冷刺骨的陰寒從他散發的氣場中浸透到空氣裏,再侵入每個人的皮膚。

      看到這樣的情況,所有人都明白了爲什麽撒加從來不快樂,爲什麽即使是笑著,他的那雙美麗眼睛也像是飽含了淚水。他劇烈地喘息,死死握住椅背的手指收得很緊,甚至連骨節都透過絲織手套的遮蔽凸現出來。

      “你的敵人只有你自己。”沙加清遠的聲音在這種緊綳的空氣中突然打破了寂靜,“我情願追隨你,善良的你。”

      此話一出,似乎得到了在場所誘人的默認,大家紛紛彎腰下去,以最標準的姿勢向他致意。穆和艾歐利亞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微微躬了身子。

      撒加的狀況明顯好轉起來,眼中泛起的血紅迅速消退,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緩和。他抿起漂亮的唇角,似乎想微笑,卻又因爲不合時宜而僵硬在嘴邊。他邁動沉重不堪的雙腿,即使是已經疲憊到近乎虛脫,他也不允許自己看上去太過於軟弱。穆的神情複雜不已,敬愛、憐憫、悲哀、疼痛、尊重、不解、以及……些微的恨,交錯在他水晶一樣通透的瞳中,眼看著這個人走到自己跟前,他讓自己飽嚐到在愛恨閒掙扎的痛苦。

      光是看著那雙眼睛,撒加就知道這個溫潤的男子心中五味俱全的掙扎。他無法為自己的罪惡開脫,也無意開脫:“他……的死,確實是我的過錯。”

      穆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眼,那雙記憶中毫無塵埃的眼睛依然溫柔如斯,他還能清楚地回憶起自己頭一次見到這雙眼睛時的感慨與震撼:猶如包羅萬象的宇宙一樣神秘、洶湧浩瀚的海水一樣廣闊,卻偏偏還可以折射出晶石一般無暇純淨的柔光。曾幾何時,他的強悍,聰慧,理智和善良,以及其他一切可以用語言形容的優點,都已經像烙印一樣嵌入了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心中,即使是明知道自己敬愛的師傅,前任的教皇是死在他的手上,自己的感情依然不容許自己傷害他。

      這樣的想法讓穆覺得害怕。他迴避了那雙誠實的眼睛,垂下眼瞼:“有罪的,是另一個你。請你爲了景仰你的人活下去。如沙加所言,放眼天下,你的敵人,就是你自己而已。”稍作停頓,穆再度開口,“白羊座需要回到帕米爾高原繼續修煉,請您允許。”

      沙加的眼神立即關注過來,撒加可以感覺他的目光投到自己後背上,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但這樣的方法在撒加的身上收效甚微,只見撒加緩緩閉上眼睛,微不可見的嘆息從唇邊泄出:“你去吧,一切小心。”

      穆一頷首,轉身快步而去。所有人都知道,他選擇了最和平,卻最令自己煎熬的方式,化解這場尷尬。

      直到他的背影遠去,米儸才緩緩放鬆了從剛才開始一直處於備戰狀態的神經,他可以清晰感到一顆冷汗從太陽穴的位置順臉頰的弧綫落下來。他懷疑自己大概是瘋了,從撒加說出那句令人心驚肉跳的請求之後,他就做好了即使與自己戰友反目,也要護住他的準備。可正由於這种自然反映,再次加強了他心中對某一事實的認知。

  •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完全进入正剧
    要说的也差不多说完了
    请慢慢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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