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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扑朔迷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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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臣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在夺嫡之战中就已经……”
“死了。”傅惜之接道，“而且是被朕在许多人面前一刀枭首，人头落地，断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那这……”曲宁有些凌乱，他心中的那个猜测，不管怎么想都太不合理了吧？
傅惜之沉思片刻，说道：“在城门口的时候，那假皇帝的马车经过，朕就觉得那人瞧着有几分眼熟。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确实是有几分像我二哥。”
他说到“二哥”两个字的时候语调平淡，似是那些血腥粘稠的过往都无关紧要、也不足以在他心中留下刻痕一般。
“但是绝无可能。”傅惜之斩钉截铁地说，“身首分离，死不瞑目，而且二哥死了以后，朕还把他的脑袋带回去拿铁签子戳着玩了好几日——手底下被戳得全是洞的脑袋到底是不是朕那好二哥的，朕还是姑且分得清的。”
曲宁：“……”
自从离开南渊后，傅惜之实在是太过正常，以至于曲宁都快忘了他的疯狗人设了。
曲宁忍不住道：“陛下最近似乎变得……嗯，温和了许多了呢。”
傅惜之凉凉地：“你是想说朕以前像个疯子么？”
“……”是像个疯狗。
但这话曲宁自然不敢说：“呵呵……呵呵……怎么会，只是觉得陛下性情变得温和了一些，更招人喜欢了。”
“招人喜欢”这种形容，把堂堂大景天子说得宛如三岁稚童一般，曲宁刚刚觉得傅惜之怕是又要生气了，后者却撇开眼睛。
“哼，朕才不稀罕招不招你喜欢！”
扔下这么一句十足傲娇的话以后，大景天子就大步离去，留下曲宁莫名其妙地在原地抓脑袋。
唔……生气好像是生气了。
但是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培京城内人头攒动，这个建在西南的偏远藩镇首府自是远比不上燮京城车水马龙的繁华，但现下培京城里四处都是流民，倒也有一种沸腾的人气儿。
主城的大路两边开了不少店——茶水铺、胭脂水粉铺子、客栈，还有妓院，尽在揽客。
这些地方不是供普通老百姓消费的。
普通人只会被当作商品一般发卖给人牙子或者妓院，此后叫一纸身契买断了下半辈子，任人趋势，到死为止。
但他们也不在乎，这世道之下，能活下去就是一种奢侈，至于过得是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左右眼一闭一睁，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当然，这热热闹闹的培京城里也是有富人的。
高头大马、绫罗软轿、奢华马车，在培京的主道上时不时来来去去，据百姓说，这些都是培京本地的官员贵族们。
西川自古以来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这里的官员乡绅们，何时竟有了足以睥睨燮京城贵族的排面？
“还当真是要发展成另一个京城了。”曲宁感慨。
傅惜之冷笑：“朕也没想到，朕坐在龙椅上，自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结果这‘王土’上月月年年的都发生了些什么，朕竟是如同睁眼瞎一般一概不知。”
二人决定暂时在培京；落个脚，查一查那假皇帝的底细。
他们在街上转悠了一圈，选择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小客栈入住。店小二一见有客人上门，热情地迎上来：“二位客官快请进！打尖还是住店？”
然而待店小二看清了他们的样貌和身上穿着的衣服，神情瞬间从热络变成了嫌弃。
他就地往离得最近的桌边一坐，赶苍蝇般地挥手。
“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平民该来的地方，来来来，你住得起么就来？快滚快滚。”
曲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他和傅惜之现在这副尊容叫店小二误会了。
“快滚快滚，别影响我们做买卖。”
傅惜之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够么？”
银子直直飞向店小二的鼻子，把他砸了个正着。
店小二“哎呦”一声，却顾不上捂鼻子，而是忙不迭捡起那锭银子，放嘴里咬了一口。
随后立马从凳子上弹起身，一边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一边眉开眼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西川地处边陲，绝非什么交通枢纽之地，无论是商人还是江湖人，会来这里的都不多。
客栈自然生意也不好，一众房间全都空置着。
傅惜之跟曲宁要了两间上房，房间里散发着霉味，床板一坐上去便吱吱呀呀摇摇晃晃，显然是年久失修了。
不过草堆都睡过了，一张破点儿的床也算不了什么。
两人跟掌柜的一人要了桶热水，洗了个澡，把脸上的泥灰擦掉，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待下楼吃饭时，店小二愣了半晌才认出来。
“您……您二位是之前的……”
平心而论，曲宁和傅惜之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锦绣衣袍，充其量是干净整洁的平民衣服，但二人身上的贵气却完全掩盖不住。
即便是身着短打布衣，也能看出一个气势凛然，一个风华绝代。
西川的客栈店小二算不得什么见多识广的人，但贵人和普通人的气质还是分得清的。
不然他活到这么大也算是白活了。
店小二急忙殷勤地给二人擦桌子拉椅子，把桌椅擦得锃亮，笑得脸都僵了，弯着腰弓着背给傅惜之和曲宁请去上座。
就连客栈掌柜的都不坐柜台前了，一溜小碎步过来帮忙端茶送水。
曲宁倒不在意他们的翻脸如翻书。
这间客栈里虽然住店的客人不多，但胜在餐食价格不贵，前来打尖吃饭或喝酒吹牛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会儿又正值饭点，不知不觉地，大堂里便陆陆续续都坐满了。
曲宁跟傅惜之吃着饭，不可避免地听到了旁边人的闲聊。
老百姓的文化水平不高，但一个个都对国家大事很有些自己的见地。
“据说陛下明年就要打回燮京夺回皇位了，等天下太平了，大家伙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来了。”
“现在这假皇帝当真可恶！就是因为他才害我们日子过得这么苦的！”
“就是，今年都饿死多少人了？我老家一整个村的人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再这样，老百姓迟早得造反。”
“造什么反啊？脑袋不要了？既然圣人马上就要开始征兵了，那自然是跟着圣人走，不比自己扯大旗造反要好多了？”
“对！到时候等圣人夺回皇位了，那跟着他的弟兄们不得人人赏个京城大豪宅，发个一官半职的，再送几个美人……嘿嘿嘿嘿嘿……”
最后这人说着说着就陷入意///淫之中出不来了，笑得一脸荡漾。
曲宁跟傅惜之慢吞吞地吃饭，吃完了又慢吞吞地喝茶，前前后后的桌子来了又走，换了好几桌人。
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说“圣人征兵”的事。
自然，此“圣人”非彼“圣人”，说的是那个以培京为据点的假皇帝。
曲宁跟傅惜之回到二楼厢房后，两人大致都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个假皇帝自从来到西川以后，就将首府从束州更名为了培京，作为临时据点，并洗脑了这里的百姓。
在假皇帝的洗脑下，百姓们都认为现在燮京城里的皇帝才是假货，并且是个傀儡，被宦官和后宫控制于掌中。
也正因为所谓的“宦官当政”、“后宫干政”，天下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民不聊生的样子。
如此，假皇帝成了正统，依靠控制舆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些愤怒的百姓们的支持。
现在舆论的主唱还只是西川，但随着时间推移，必然会扩大。
这还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相信这位“真正的天子”会给如今黑暗的大景带来新的曙光的百姓们，纷纷愿意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加入假皇帝麾下。
届时假皇帝既有名望又有足量的兵力，攻入如今孱弱的燮京，取代傅惜之的皇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而傅惜之，自然会变成那只被痛打的落水狗。
曲宁想起原书中一笔带过的段落。
书中写过，傅惜之在从燮京逃亡途中，原本并没有被追兵发现。
但被途中的百姓看到后，百姓立马去向叛军通风报信了。这也就导致最终傅惜之和曲宁遭到围剿。
曲宁揉了揉额头。
这假皇帝，要放在现代，绝对是公关界不世出的奇才啊！
他本以为傅惜之会怒不可遏，但他的陛下从始至终淡定非常。
他似乎当真不是曾经那个控制不了自己性情的暴君了。
“虽然烂摊子铺得大了些。”当晚，傅惜之盘腿坐在床边淡淡道，“但只要抓到其中症结，一步一步总也能收拾干净。”
月色之下，姬襄跟狼头悄无声息出现在客栈内，单膝跪于傅惜之身前。
“去探探那人底细。”傅惜之道。
“是。”
两人又同来时一般鬼魅似地消失了。
“陛下。”曲宁迟疑道，“如果当真是二皇子……”
傅惜之缓慢地抬起眼：“朕虽然不觉得老二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着，但是……
“我能杀他一次，自然也能杀第二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