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英雄-面具》琴心三叠（Morita）

3、章三•遇见阿修罗

　　章三•遇见阿修罗

　　不自觉地拉扯着衬衫的领口，吴英雄很少穿得这么正式。平常都是T恤牛仔裤短夹克运动鞋，现在一身休闲黑西装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旁边的痞子倒是习惯多了，一套白西装还真有点贵公子的形象，拿着高脚杯在昏暗的灯光里游来荡去，如鱼得水地与正妹们进行攀谈。

　　凭着第一公子的身份，吴英雄带着陈在天毫不费力就被准许进入“Apocalypse”。经理看了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很快就了然于心，“当总统的私生子肯定压力很大，更何况两位都是警察，又是这么……要好的朋友。请放心，来我们这里一定可以让你们彻底地放松。我们保证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狗仔队，贵宾们都可以尽情地做自己。”职业笑容滴水不漏。
　　呃，好像被误会了耶……这可不行。如果传出去，估计会被老鹰给埋到公海里。陈在天刚想解释，就被吴英雄一把抓住肩膀猛地拖进包厢，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经理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性急啊，就算第一公子也一样。

　　“干嘛啦？”一瞬间不能习惯包厢里的阴暗，陈在天有点懊恼。这下误会大了。
　　“你猜我刚刚看到谁？要是被他看见我在这里就糟了。”吴英雄难得有惊慌的时候。
　　“谁？”哇，难道是老鹰？想不到总统先生这么会玩哦……
　　“你白痴啊？当然不是我爸。是李特助啦！”就算太暗看不见也能猜到吴英雄刚翻了个白眼。
　　“真是人不可貌相哦……那接下来怎么查？”陈在天进来后才发现，每位客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包厢和电梯，根本没机会跟其他客人套到情报。那经理狡猾得跟狐狸一样，估计一样问不出什么东西。
　　“这里可以上网，我先把浩克的骇客病毒放上去，让他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吴英雄把袖扣拆出来，打开后原来是一枚小型USB晶片。这么大费周章，完全是因为这里保密功夫太到位了，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不能带进来。
　　“我说英雄，可以用公款喝酒，机会难得耶。不如叫几个美眉过来一起玩嘛。”话没说完就按下服务铃。
　　“陈在天！我们现在是在办案！”吴英雄真是佩服陈在天，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喝酒把妹。
　　“我开玩笑的啦。这里唯一有机会能问出点线索的，就只有这票正妹啊。要不然我们花这么多钱进来就只为了上载病毒哦？”吴英雄这木头还真是死脑筋。

　　拿起香槟，陈在天熟练地为在座的美眉们倒酒。这家俱乐部真不是盖的，这帮美眉个个都正点火辣，又冰雪聪明，一听到他们在打听林非、白彦跟余芒的事，就开始巧妙地转移话题。
　　看来是没办法了。“你们真是坏死了啦。告诉你们哦，哥哥我们可是警察。”
　　“那又怎样啦，警、察、哥、哥？”
　　“妹妹你的头发真是漂亮，都可以拍广告了哦。”陈在天毫不在意地就着高脚杯又喝了一口，向吴英雄使了个眼色。“你知道，只要我们想，完全可以拿你们的头发回去验DNA哦。这样就可以知道你们读哪间学校啦，甚至连电邮地址都能查到，方便以后找你们出去玩。你们说好不好呀？”陈在天拾起沙发上掉落的头发，不经意地在手指间把玩。
　　这种小小的“威胁”果然奏效。这帮女孩子很大可能都未成年，无论是由于什么原因来这里工作，她们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女孩子们之间互换眼色，很快就开了口，“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原来林非、白彦跟余芒三个人一直是Apocalypse的常客，每次来都玩得很疯，又舍得花钱。跟他们三个玩得最多的，是一个叫“阿修罗”的女孩子。他们每次来，都指名她作陪。其他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嫉妒。但是从三个月前开始，阿修罗就消失了，而林非三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浩克，你有在Apocalypse的系统里查到那个叫阿修罗的女孩子的资料吗？”吴英雄跟陈在天刚回到局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马上询问调查进展。
　　“他们的信息保全系统真的非常严密，所有的雇员和客户资料都是加密的。我花了两个小时用最强大的解密软件，也只解开了一小部分。你们看，这是雇员的资料，他们只记录了假名跟银行账号，连照片都没有。而关于阿修罗的记录，很可能已经被彻底删除，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浩克也很沮丧，想不到这次的案子这么棘手。
　　这下岂不是又回到原点？吴英雄郁闷地扯开领口，可恶！
　　“反正今天也查不出什么了。不如这样，大家最近这么辛苦，今晚我做东，大家出去开心一下！”陈在天对于犒劳兄弟向来都出手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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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UB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重案组组员猜拳、喝酒、跳舞，各得其乐。
　　陈在天很难得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地喝完一瓶又一瓶啤酒，对过来搭讪的美女都婉言拒绝。
　　“喂，英雄哥，你觉不觉得痞子哥今天很奇怪啊？到酒吧来居然没有去把妹哦？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啦？”重案组新来的女警小欣，凑到吴英雄旁边八卦。
　　确实很奇怪。“喂，你怎么了？学梁朝伟扮深沉？”
　　“没有啊。兄弟我今天看了太多美女，这叫审美疲劳你懂不懂。”说着陈在天又开了一瓶啤酒。
　　吴英雄稍微数了一下，陈在天旁边的空酒瓶都快有一打了。“你喝这么多，等会醉了发酒疯我可不送你。”
　　习惯性地靠上吴英雄的肩膀，“不是我夸口，我可是千杯不醉。估计是之前整形的时候Dreamer用得太多，我现在对酒精什么的都有抗体了。之前在这里跟啤酒小姐们拼酒，我可是从来没有输过哦。”
　　“那Mr.千杯不醉，凭你这么丰富的欢场经验，你觉得神秘的阿修罗小姐到底会在哪里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吴英雄，说他工作狂也罢，他就是不能停止不想。
　　“会在那种地方工作的女孩子，说白了都是需要钱。也许平常的阿修罗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学生也说不定。”陈在天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之前被忽略掉了，“不过，如果她真的很需要钱，而那三位大少爷又那么中意她，你猜他们会不会带她出去玩？”
　　“带她出去玩的话，自然是开他们自己的车……”吴英雄灵机一动，“停车场监视器！”
　　正想冲过去抓浩克回警局查Apocalypse的停车场监视录影带，就被陈在天一把扯住，“喂，你没看到浩克同学已经被喝挂啦？现在抓他回去也没用啦。明天一早再回去查吧。兄弟啊，你这么拼，我这个组长很难做哎。”
　　吴英雄明白陈在天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才这么说。从以前就是这样，陈在天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为其他人着想。“好吧。我看明天还得再去一趟林南学院，你猜宁默知不知道未婚夫在外头有每周固定约见的女友？”直觉告诉他，宁默一定还有事情瞒着他们。
　　“哇，那明天我要多带些名片，好跟美眉们换电话。”陈在天一脸陶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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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修罗？”宁默挑起一边好看的眉毛，“没听说过。”
　　“林非他每次去Apocalypse，都会指名找她，而且持续了半年。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吴英雄问话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冲。
　　宁默淡定地燃起一支烟，“他在外面怎么乱来都不关我的事。我跟他可没有熟到半夜打电话八卦对方艳遇的程度。”弹一弹烟灰，“不过，他这个人非常喜新厌旧。他能跟这个女孩子持续交往半年，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女孩子是何方神圣，真不简单。”
　　“什么意思？”陈在天觉得宁默话中有话。
　　看来这位陈警官还蛮敏锐的。“我的意思是，如果真像你们所说，这个女孩子可以让林非跟她交往半年，她一定对林非有特别的意义，也许是能给到他想要的却从其他地方拿不到的东西。”宁默太了解这帮纨绔子弟了。什么一见钟情、天长地久，对于他们都是一句笑话而已。
　　“就你观察，林非是否有滥用药物的习惯？”吴英雄大胆揣测。
　　“这我就不知道啦。侦探游戏可不是我那杯茶。”宁默俏皮地眨眨眼，拿着包包起身，又恢复成那个甜美天真的小女生模样。

　　隐隐约约觉得这案子跟毒品脱不了关系，陈在天跟吴英雄打算向林非的老师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了解更多的情况，看他是否有嗑药的症状。
　　走在教学楼，两个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经过的学生一边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
　　忽然一位女学生红着脸走过来，递给吴英雄一本杂志，“你们俩要加油！有很多人支持你们在一起的！”
　　陈在天一头雾水，刚想问吴英雄到底是什么事，赫然发现那么八卦杂志的封面登着他们两个从Apocalypse走出来，还搂着肩膀低头耳语的照片，标题耸动“第一公子跟警界王子的禁断之恋？！”
　　我的天啊，这下完了。陈在天简直是欲哭无泪，老鹰一定会派人把他给海埋了啦。还有他那一票干妹妹，这下全毁了。
　　吴英雄也是一脸铁青。这家杂志死定了，居然敢造谣？！这边还在气头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翻出来一看，果然……吴英雄无奈地捏着眉头，“喂，爸。你听我说……”

　　看着吴英雄拿着电话走到一旁跟老鹰解释，陈在天提心吊胆，拜托吴英雄你可要讲清楚，我可不想变成什么海鸟的食物啊……胡思乱想间，一不留意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瘦小身影，书本散落一地。
　　“啊，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哦，我刚没注意看路。”陈在天蹲下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捡东西。
　　“我没事。”接过陈在天递过来的书，这位“同学”笑笑表示不介意。“不过陈警官，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是负责教高一化学的老师，顾昕。”
　　“啊？！”陈在天发现这间学校的人真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小男生，不超过一六五的个子，又瘦小又娃娃脸，还戴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都是个初中生啊！竟然是老师？还有，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谁？不要告诉他也看了那本天杀的杂志……

　　“当老师应该很辛苦吧？”两个人走到旁边聊起来，“现在的死小孩都很难对付，像那些林非之类的不良学生我听说可不少，你该不会被学生欺负吧？”
　　“你放心，”顾昕咧嘴一笑，“林非他们确实是仗势欺人，不过像我这种菜鸟老师，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只要我不主动招惹他们，就不会有麻烦上身。而且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空手道黑带哦。”
　　“不过话说回来，你长得这么可爱，如果是女孩子，估计每天跟着一大票男生追着要电话。”陈在天心直口快，说出口后才惊觉不妥，不由讪讪地抓抓头发。
　　只见顾昕的脸色一下黯淡下来，“……我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在几个月前意外过世了。我父母很早就不在，现在连妹妹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刚认识的陈在天说这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不由得亲近和信任，能把平常说不出口的话都很轻易地讲出来。
　　“这么巧哦，我也是只有一个人。”陈在天很理解他的感受。“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我以为找到了失散的家人，开心了一阵后发现原来是搞错了，连跟我约定要当家人的女孩子，到头来也不过是在骗我。你说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啊？”
　　顾昕没想到他这么坦白，被他硬装成不在意的样子给逗笑，“陈警官你真有趣。不过，你现在不是有很‘要好’的朋友么？”
　　“拜托，不要连你也相信那些杂志的鬼话。吴英雄是我兄弟！”陈在天无语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没节操，但是也不至于去搞自己的兄弟啊，全海港城的干妹妹们可是要伤心死了。
　　“噗哈哈哈哈……陈警官你真好玩，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哦。”顾昕已经很久没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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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英雄从接完电话回来就是这样一张臭脸，搞得问话的时候那些老师跟同学都差点给他吓死，更何况大家仍都对林氏集团的影响力有所顾忌，谁都不想说错话遭到报复，所以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干嘛啦？跟老鹰吵架啊？”陈在天问得小心翼翼。
　　“他居然叫我要注意自己的行为！我们是去办案啊，那些狗仔队爱怎么拍怎么写我有什么办法啊？”实在气不过，吴英雄往旁边垃圾桶猛踢了几脚。
　　陈在天赶紧搭上他肩膀，“算啦，你也知道老鹰压力很大的嘛，你就体谅体谅他。况且这种无聊的新闻，过不了一个星期大家就忘了的。安啦。”

　　赶回局里开联合侦察定期汇报，发现北区那边的侦查也同样陷入僵局。
　　三名死者的家人都否认收到过任何形式的恐吓和勒索，虽然生意上的纠纷有不少，但却没有哪一件有可能发展成这么残忍的溺杀案。
　　而三名死者的车，检察官已经开具搜索票，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看是否有任何新的线索。

　　看来，目前最有机会的线索，还是“阿修罗”。

　　拿着下午茶准备躲进鉴识科，陈在天偷偷地吐舌头，跟局长报告进展？他才不干咧！一进去估计又要被念上两个小时，他早就学乖了。
　　一推门，发现吴英雄也在。原来他请西英帮忙，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死者遗体上查到他们生前是否服用过毒品。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毒品脱不了干系。
　　“我明白了。我跟尸检那边安排一下，做个毒性测试。但是由于尸体浸泡时间比较长，就算有毒性，很有可能也已经遭到破坏。这一点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西英拿起电话，快速按下了验尸官的号码。
　　放下电话，西英同时递过来一份报告，“刚刚收到上次送到微生物鉴识所的样本检验报告，已经确定三名死者肺里的微小植物组织，是一种水生植物的孢子。这种水生植物生长所需条件比较特别，非常罕见，在本地只有在晴川河一带有生长。”
　　“西英，我真是爱死你了！”这下可把案发地点缩小到晴川河一带了。陈在天激动地握住西英的肩膀。
　　看到西英有点尴尬的表情，吴英雄受不了地过去拉开陈在天。其实他没有恶意，只是有时候太自来熟了，反而会让旁人不自在。
　　“不好意思哦。我这个人就是太热情了，尤其是对美女。来，下午茶时间，大家一起来吃甜甜圈！”举起手里的两大袋食物，陈在天热情地招呼着。

　　“痞子哥，英雄哥！”一口甜甜圈差点卡在喉咙里，陈在天猛拍自己胸口。浩克同学你没事吼什么吼啊……
　　“阿修罗！我在监视录影找到阿修罗了！”浩克难掩兴奋，南区分局第一IT高手果然不是盖的。
　　重案组的成员冲到浩克的电脑屏幕前，镜头里很明显地看到林非、白彦跟余芒三人，还有一名女子一起上了车。“我一直追查到半年前的录影带，发现每周五他们都会跟这个女孩子出去。”
　　镜头拉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这女孩子一脸哥特式妆容，浓重的烟熏眼，苍白的皮肤，再加上一头长直发，还真的很适合“阿修罗”这种鬼气森森的名字。奇怪……陈在天明明对这类型的不感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她的妆这么浓，可以做颜面比对么？”吴英雄忍不住皱眉，女孩子在妆前妆后完全可以判若两人。
　　“放心，无论她的妆再怎么浓，只要她的脸型不变，就可以通过打在她脸上发射出来的光线，重建她的脸型跟五官。这可是最新技术哦。”浩克忍不住得意起来，手上不停地在键盘上来回敲打。
　　过不了两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一张清秀可爱的女孩子面孔，立刻在身份数据库里进行比对，Bingo！找到了！
　　“阿修罗的真名叫杨乐，是林南学院初中三年级学生，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一边往屏幕下方拖，“啊？不会吧？”浩克忍不住傻眼。
　　突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力的压抑感。
　　大屏幕上显示：“已证实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