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长坊酒楼 ...
-
江禹华没错过林清辞的反应,暗中瞥着林清辞脸色,心道林清辞果然挺烦他的,只不过虚虚揽了一下肩,这脸色就变了,前世……
夜一在后面看得惊心肉跳,却什么也不敢说,谁知道摄政王安的什么心,公子这身板儿跟摄政王可动不了手。
可那是摄政王,公子尚且没说什么,他自然不能动手。
林清辞缓过来那点不自然的感觉,叹了口气,只觉得江爻身上热得很,手指了下右边:“殿下,马车在道上,走这个方向。”
江禹华:“……”
林清辞继续说:“这个方向走出去,应该是星月阁外的小林子,花间林。殿下就算是想带着臣往小林子那边走也不必如此明显,况且······”
“什么?”
林清辞唇角眉眼含笑:“况且恕臣直言,杀人抛尸的最佳地点可不在这儿。”
言下之意: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禹华:“······咳,脚误,那清辞带着我走,不管是杀人抛尸的小林子,还是沉尸灭迹的小池子,我都跟着。”
潜台词:我葫芦里什么药你不必知道,但是不管你葫芦里什么药,我都喝了。
“殿下是得跟着。”
林清辞假装没听见江禹华的意有所指,抬手把江禹华搭在肩上的爪子拂下去:“臣还得带殿下去吃饭,这林子池塘的风光再美,也不是饿着肚子能欣赏的。”
江禹华果真就跟着林清辞走,手里盘着俩核桃安然自若不动如山:“清辞说得极是。”
夜一:“……”
虽然不知道摄政王抽的哪门子风,但是······怎么公子也跟抽风了似的。
抽风了的林清辞习惯性地准备上马车,脚都往前踏了一步,才想起如今江禹华跟他一块走,按照礼节,应该让江禹华先。
他偏头看江爻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后者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疑惑:“怎么……上不去?”
江禹华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就林清辞这风吹就倒的小身板,上马车必定是夜一扶着的,他在这里站着夜一不敢上前……
于是江禹华十分体贴地抬手,稳稳扶住林清辞胳膊:“慢点。”
林清辞:“……”
江禹华这是在嘲讽他病罐子还是弱鸡?
言语攻击不够了,已经升级到上手?
林清辞冷着脸把胳膊抽回去,没再管什么君臣礼节,自顾自先上了马车:“臣这马车小,怕是容不下殿下。”
江禹华被怼了并不动气,毫无自知之明地跟上去:“无妨,挤挤也是坐得下的。”
“那好像是林家的马车吧?就是病秧子常坐的那辆。”顾洛推了推尹长坊的胳膊,顺带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
“嗯?病秧子?往这边来的吗?”尹长坊立刻探出半个身子,扭头看过去,眼睛都亮了:“对,是他的马车,别是要来我这酒楼!”
顾洛奇了: “你怎么那么开心?”
尹长坊嗯啊两下,完全没听这货说什么,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见那马车果真就停在长坊酒楼侧边,直接笑开。
这一连串表情变化看得顾洛目瞪口呆,只觉得这货跟半个时辰前顶着丧尸脸赶他和殿下离开的不是同一个人。
顾洛磨着牙:“尹长坊!看到那病秧子,你怎么就能笑得那么开心?”
此刻的尹长坊就快笑成了一朵花,根本不搭理他的话:“你看着那马车,要是林清辞下来进了酒楼,立刻让一个小二从后门溜出去,满大街通风报信说林二公子在长坊酒楼吃饭!”
顾洛:“……”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在皇城里,殿下是猫嫌狗不待见,他顾洛的名声次之,可林清辞不一样。
林清辞这三个字在东莱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人人赞颂,皇城中无人不想一睹第一公子的风采……
所以此刻林清辞在尹长坊眼里,怕就是一个大写的财神!
自认为想通的顾洛怒了:“尹长坊!幸亏看到你这副傻样的人只有我,要是别人哪个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喜欢人家!”
尹长坊连眼神都懒得回他:“你懂个屁!这可是活的生意,活财神!我当然喜欢,我巴不得他就住在长坊酒楼!让我把他供起来都行!”
顾洛:“……”
顾洛:“……你还记得病秧子跟我们水火不容吗?”
“错了,跟我们可没关系,别往脸上贴金,第一公子都不知道你谁好吗?是他跟殿下水火不容——本来就是,一个瘟神、一个财神,有什么可容的……他下来了下来了,咱们今日能不能暴富就看林二公子进不进酒楼!”
······顾洛不太懂,自己到底是为啥要跟尹长坊这丢脸玩意儿一起趴在窗上看。
不过林清辞不愧是东莱第一公子,这下个马车也是赏心悦目的,跟他们这些糙人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若非是政敌的关系,他其实挺喜欢这位林二公子的,雅正端方,举手抬足都有一种清雅仙气儿。
“等会儿他一进来,你就从这里跳下去,让人去说第一公子在这儿,听清楚了没?”
顾洛:“这里可是二楼!”
尹长坊:“你又不是跳不下去!”
顾洛:“你怎么不自己跳!”
尹长坊正要吼回来,整个表情忽然凝固了:“我艹,阿爻怎么也在?”
顾洛转脸一看,江爻正从马车上下来:“……我看咋俩谁也不用跳了。”
有江爻在,今儿的生意是没得做了。
尹长坊整张脸都扭曲了:“瘟神跟财神就该水火不容!!”
顾洛:“……”
你敢不敢去跟阿爻说这话啊!!!
尹长坊摸着下巴问:“可是……阿爻怎么会从林二公子的马车上下来?”
二人面面相觑。
林清辞一下马车,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本来皇城里最热闹的这条街顿时更热闹,不少闲人准备悄无声息地聚过来看看,第一公子究竟是何种样貌。
可惜人还没看清,马车里又下来一位。
众人:“……”
摄政王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回来了?
还是从林清辞的马车上下来的?
不是说这两个人水火不容你死我活吗?
为了一睹第一公子风采而聚过来的人群顿时止步,开始思量是命重要还是这个眼福重要。
……好像都挺重要的。
一时间街上行人和酒楼食客竟然也没鸟兽散。
江禹华面无表情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竟还有不怕死的?”
林清辞其实不爱上街也不爱出门,很大一部分缘由都是人太多,此刻没有出现人山人海的情况,倒正合他意。
心情还不错的林清辞睁眼说瞎话:“殿下说笑,百姓们是敬你。”
江禹华倒不在意这些虚言:“怕是畏我如修罗来得贴切些——你也敬我么?”
林清辞认真道:“臣自然是敬殿下的。”
江禹华瞥他一眼,把敬这一字咬得格外重:“我就信你真是敬我。”
林清辞眉眼带上笑意:“这是自然,臣敬殿下如神明。”
“神明,瘟神也算神明吧。”江禹华摆摆手,先进了长坊酒楼,“没想到你带我来这儿,这酒楼老板我还算熟,不如这次就让我请你了。”
林清辞跟上去:“殿下请客还得讲上感情才行?那这人情臣可受不起。”
江禹华坦然应下了林清辞的毒舌,带着林清辞往二楼走:“这王府都供不上摄政王的吃食了,我请你吃饭自然是得打感情牌,毕竟王府穷得叮当响。”
林清辞:“……”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江禹华一起来这儿的?
是今日江禹华心平气和的模样太难得,他一时鬼迷心窍了吧!
江禹华熟门熟路地领着人进了二楼包间,开门对上僵着脸的顾洛与尹长坊。
江禹华:“啧。”
尹长坊的脸色格外木:“阿爻,你知道你来我这长坊酒楼一次我要丢掉多少生意吗?”
江禹华:“……确实不太清楚?”
尹长坊冷笑一声:“一次也就算了,你今日梅开二度让我丟掉的银子,抵得上你一年半载的伙食了!”
“看来殿下的人情不太好刷啊。”清泠泠的声音从江禹华身后传来,尹长坊脸色僵了。
只怪江禹华把林清辞挡得太彻底,门里的四只眼睛竟然没有一只看到门口还有个人在。
“好刷,跟老板知会一声就是。”江禹华面不改色地进门,“这位老板比较暴躁,而且没想到这里除了有老板,还有个半吊子书生,还望清辞不要嫌弃。”
林清辞唔了一声。
顾洛梦幻道:“阿爻,你其实还是中邪了吧?”
林清辞心道我也这么觉得。
江禹华抬眼看他,顾洛瞬间感受到了杀气,顿时闭了嘴,只能在心里无能狂喊:这病秧子有毒!一个二个遇到他就不正常了!
尹长坊是这样,江爻也是如此!
林清辞站在那儿没动,江禹华当他不愿意跟自己这帮子人走得太近,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林清辞都没理由坐下来吃饭。
林清辞,左相嫡二子,东莱国师,百姓爱戴,深受东莱皇与太上皇宠信,刚封为国师就划了星月阁为禁地,作为林清辞的卜楼,在朝中百官礼待……除了摄政王一党。
江禹华第一次觉得,他跟林清辞之间的麻烦都琐碎得很。
于是江禹华对着顾洛摆摆手:“你和长坊去隔壁包间。”
顾洛:“?”
尹长坊:“?”
林清辞淡定地眼观鼻鼻观心。
江禹华一时也摸不准林清辞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盯着林清辞看。
林清辞被盯得无法:“既是殿下请客,自然凭殿下做主。”
江禹华:“清辞这意思,就是来日你请客,不要我插手?”
林清辞点头:“殿下既然认可客随主便的道理,那做客时也得有自觉。”
而且有没有下次都难说。
江禹华失笑:“说不过你,罢了。”
顾洛满肚子疑问牢骚无处可说,也不方便说,只能努力把自己颠覆的三观捋一捋,再捋一捋。
尹长坊倒是觉得,殿下这是终于要与国师交好了,那么……
江禹华先介绍了顾洛:“与你介绍一下,这是顾大将军独子,顾洛。”
林清辞颔首:“将门虎子,顾公子颇得顾老将军真传,久仰。”
接着是介绍尹长坊。
“这位是尹长坊,东莱白泽人,是长坊酒楼老板。”
林清辞客气道:“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尹长坊很不客气道:“既如此,林二公子可以多见见,长坊酒楼永远为林二公子……”
江禹华一脚把尹长坊踹开:“菜还没上,废话这么多,让客人空着肚子聊天,如此待客之道是要丢谁的脸。”
顾洛心道这才是熟悉的阿爻,毒舌原汁原味。
尹长坊无故挨了一下,眼睛还是瞅着林清辞,心道不能在林二公子面前失态,便对江禹华忍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