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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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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你别搞我行吗?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都说了我对只会哭唧唧的小丫头没兴趣,你别用这种法子来搭讪我了。”
江时歌一瞬间委屈起来,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爸爸不认识她就算了,少年时期的性子还和她印象里老爸一直在她面前自夸的温柔绅士截然相反,老爸形象幻灭成了压垮江时歌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爸,我是时歌啊,你最喜欢的宝贝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江时歌往前两步,拉住了江醒的衣袖,要是老爸不理她,老妈也不知道在哪里,她该在怎么办?
江醒被气笑了,手抬起来指了指他自己,“现在表白流行这套?同学我也才十八岁,十八岁哪来你这么大的女儿?”
说完也不管江时歌,从地上抱起球转身跑了。
江时歌追上去,却在江醒跑进学校后在大门口前止步,因为她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
江时歌在门口蹲了一下午,等到放学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离开后也没等到江醒出来,她只能自己慢悠悠地沿着墙面走。
没走出多远,天空开始下雨,雨点密集地砸在地上的小水坑里,江时歌踩过的地方都冒出小小的水花儿,啪嗒啪嗒的声音混杂在雨声里,模模糊糊的。
天已经暗下来了,街边的路灯有几盏坏了,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时不时发出“呲呲”的细微声。
十字路口处有家店面很小的小卖部,门前只摆了一张小矮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在嗑着瓜子,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看着小卖部里一货架的食品,江时歌有些迈不动步子,她将手覆在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上,饥饿感像是狂风般袭来。
老板娘嗑着瓜子,抬眼瞧了江时歌一眼,懒洋洋道:“矿泉水一块,面包一块五。”
换作是从前,一块钱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的她囊中羞涩,便是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
江时歌攥紧了裙边,柔软舒适的棉质布料在此刻仿若成了支撑着她的力量,她舔了舔唇角,小声道:“我……我现在没有钱,可不可以……”说着说着,本就细微的声音恍若空虚,尾音消散在空气里。
老板娘觑了她一眼,没说话,嗑瓜子的声音愈加响,速度也快了起来。
“要一罐甜牛奶,一个红豆面包,还要一把伞。”沉闷的声音传来,几个钢镚儿被扣在了小矮桌上,撞击声清脆。
江时歌回过头去看,江醒举着一把大大的黑伞,立在她身后不超出一米的距离,神情漠然。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喊“爸”,但想到今天他的反应,快出口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别看了,拿去吃吧。我先说好,你可别以为我这是喜欢你,我只是觉得你脑子不太好有点可怜。”
江醒摆出一张自以为很严肃冷漠的面孔,但一对上江时歌的眼睛,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偏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江时歌沉默地弯下腰去拿牛奶和面包,目光怯怯地瞟向江醒。
“谢谢……”虽然老爸还是和他描述的温文尔雅有区别,但是确实是一个热心肠的少年。
江时歌拿起东西准备跟在江醒后面,被江醒突然的一个转身吓得后退了两步。
“不要跟着我了,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吧同学,我真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就当我刚刚做了个好事吧。”江醒说完拔腿就走。
江时歌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雾气氤氲了眼眶,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慢吞吞地拐了个弯儿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脚下的雨水在蔓延,却有一条细长的水流逆着方向,源源不断。
借着微弱的灯光,江时歌撑着伞弯腰仔细看了看,身形僵硬如铁。
这水流,分明不是雨水,而是浓浓的血水!
江时歌咽了咽口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软了下来,止不住地发抖,她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在转弯口看见了横七竖八瘫倒在地上的一群人。
她瞳孔猛地放大,大片大片的嫣红入目,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认出了唯一还站着的那个人,他是那个下午路过的男生,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短袖,此刻沾满了红艳,说他是罗刹也不为过。
躺在血水里的有个刀疤男,他的脸上又多了好几道新的血痕,又长又深。
她看见他拿着一块砖头狠狠地往他们头上砸,砸了好几下,还有刀,一下,一下地在刀疤男的脸上割着。
江时歌紧紧地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想要收了伞转身狂奔,却在抬脚的瞬间踢到了一枚小石子,砸在墙上,发出清晰的撞击声。
她一抬眼,就跟远处阴戾的男生的视线对上,男生收起刀,缓步朝她走来。
脚踩在雨水里,发出哗哗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江时歌举着伞止不住地发抖,眼里浮起了浓浓的害怕,雨水顺着伞沿落在了身上,打湿了上身。
就在男生离她仅距一米之远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大吼。
再近些,她隔着密密的雨帘看见来的人竟然是江醒。
“虽然我觉得你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但是我不会见死不救,尤其是看见这种人渣。”江醒只淡淡看了江时歌一眼,立刻转过了头,本能地挡在了江时歌前面。
江醒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很,他明明已经走向了回家的路,走到一半自己的腿像是不停使唤般,又控制不住地往回走。
从遇见这女孩开始,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总有模糊不清的片段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里,恍若梦境。
江醒捏了捏眉心骨,振了振神,把伞收起来,站在雨里将伞柄对着男生,语气愤怨夹着不满,积怨颇深,“陆川,你这个杀人凶手,今天居然还害了这么多人,我不管你以前都用的什么办法逃过了警察,今天我一定亲自送你去局里!”
话音未落,伞柄就迅速怼到了陆川的肩胛上,陆川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旁边的江时歌再度捂起了嘴,眼睛瞪得老圆,陆川!他竟然就是陆川!
她想到下午见到的陆川,虽面无表情,却长得很干净,面部线条流畅,下颌角锋利,眼角下的那颗小黑痣更是一绝。
她当时只觉此人冷则冷矣,这刻才知江醒从前说的自私冷漠和无情无义竟是真的!
江时歌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看见江醒往陆川脸上砸了一拳,而陆川拿着砖块的手正摆在江醒的脑后。
江时歌的瞳孔剧烈收缩,撕扯着嗓子,“不要!!!”
雨水顺着风砸进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涩感让她睁不开眼,涩感褪去后,她看见江醒一动不动地躺在雨水里,脑袋后面冒着汩汩的血水。
江时歌丢掉伞,软着的腿没有力气,她跪在雨里爬了过去,发现江醒已经昏迷不醒。
她一边哭着一边扶起江醒的脑袋,白嫩的小手颤抖地捂住那个不断流血的地方。
陆川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里拿着砖块,艳丽的鲜血和着纯净的雨水沿着砖块上的沙砾往下落。
他的状况自是也没好到哪去。
眼下天黑得彻底,江醒受伤昏迷不醒,她又初来乍到,既不熟悉地方又身无分文,除了找人求助别无他法。
江时歌仰头隔着雨看了眼陆川,他依旧站如坚松,眉宇间蹙立,嘴角的鲜血被他舔去,凄凄又厉厉。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江醒,还是畏缩地伸出了手拉了拉陆川的裤脚,“陆……陆川,救救他,求你……”
一片漆黑里,她只听得见淅沥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她在赌,赌陆川不会见死不救。
“嗬。”陆川从灰白色的裤子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微弱的星火成了这黑夜里的唯一的一点光亮,吸尽一支烟后,他昂着头同时扔掉了手里的砖块和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雨水浇灭了那一丁点的星火,也浇灭了她的希望。
正当她处于崩溃点时,远处救护车的声音遥遥传来,江时歌一骨碌地跪坐起来,等待着救援。
江醒和那一地横七竖八的人被一起送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