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芒》于鹤

3、你回来了

　　半夜，睡梦中的宋明荞突然醒了过来，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其实也说不上奇怪，只是太真实了。她梦到自己坐在河边的栏杆上，手上捧着一束玫瑰，周围的人不断地投来怪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行为不正常的神经病。

　　宋明荞想从栏杆上下来，但她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躯体。她不知道自己在栏杆上坐了多久，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突然间，她脑袋一阵刺痛，眼前闪过一张人脸——是周霖泠。宋明荞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感觉她长得并不像，明明周霖泠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一张脸总是带着微笑，但面前闪过的这个女人却是那么的毫无生机，完全就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

　　宋明荞很确信她是周霖泠，但此刻回味过来又觉得根本不像，霖泠姐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子，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此时的宋明荞依然带着那股年少的无知。

　　“傻孩子永远都是傻孩子，”一个身着白西服的女人窥探着宋明荞的内心，“转世着么多回了都没变过。”

　　此时，午夜寂静的另一边，翻来覆去的周霖泠发现自己失眠了。失眠对她来说并不反常，即使自己早已离开了那个地方，也经常会有失眠的情况。但这次不一样，让她失眠的并不是那些早已愈合的伤口，而是宋明荞说的那句话。

　　“唯一……”周霖泠不自觉地呢喃着，“第一次被人依靠，感觉还不错，那个傻孩子……”周霖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伸手摸了一下床头柜，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把宋明荞的备注改成了“傻孩子”，然后关上手机，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这时候，尝试着二次入睡的宋明荞并不知道自己从此变成了一个“傻孩子”。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宋明荞一手拍掉了响了三次的闹钟，蓄力半分钟后，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脑袋。她拿起手机，6:15，离上班还有75分钟，于是，她仰面躺下，决定再睡一会。

　　出门的时候，天依然没亮，很暗，但不比夜里的黑。西南方十一月下旬的风能把人吹成面瘫，宋明荞已经快走不动路了。忽然，一阵肉香钻进了宋明荞的鼻子里，她的肚子合时宜地叫了两声，这使得她不得不向香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早餐摊，周围全是学生，高中的、初中的、小学的，人不少。

　　宋明荞突然不想过去了，她很疑惑，为什么这年头的学生长得这么高，高中、初中的就算了吧，居然有个小学生比一米七的她还高，简直让人无地自容。但最后她还是买了一份，原因无他，只是那味道太香。

　　宋明荞来得早，公司里除了门卫和保洁阿姨，几乎没有人，办公室里更是空无一人。才正式上班两个月且不太爱社交的宋明荞和办公室里的人并不是很熟，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留言信阀，每一张都或多或少的写了字，安慰的。开导的，鼓励的。每一张都不尽相同，但办公室的14个人每个人都写了，粗略一数还有多的，大概是隔壁办公室的。

　　宋明荞一瞬间又要崩不住了，眼眶又一次红了，但这次没有流眼泪，她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没有那种酸楚。最显眼的一张，用眉飞凤舞的字迹写着“小宋啊，万事皆有难，不要沉溺于过去的悲痛，一切向前看，加油吧！”落款是“庞虞”。

　　“庞姐……”宋明荞呢喃着，她对这个人比对其他人熟悉，因为这个人是她在公司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一直对她很好。

　　“咔哒”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宋明荞一惊，收起思绪万千，看清了来人，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扎着马尾，穿着厚厚的冬衣，一边走，一边搓着手。两人一对视，那姑凉就大喊:“明荞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宋明荞很无奈，自己只是走了三天而已，又不是十天半个月没回来。

　　宋明荞道：“好啦，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姑娘想了想，确实不错，又说：“明荞姐，你这几天还好吧？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别憋着。”

　　“谢谢你啊，同潼。”

　　李同潼笑着：“嗨呀，这有什么的。哎，对了，明荞姐，我给你说个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宋明荞略有疑惑：“什么事？”

　　“就前天，庞姐她男朋友来公司闹了一场，那时候老板可护着她了，啧啧啧啧。”李同潼一脸的八卦。

　　“谁在议论我呀？”在悄无声息中，办公室已经进来了第三个人，一个面容姣好成熟的女人站在了门口。

　　李同潼瞬间不知所措的起来：“啊……庞、庞姐……我……对不起……”

　　庞羽轻轻的翻了一下白眼，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说明一下，前几天来闹事儿的，不是我男朋友，我已经结婚了，老板是我老公。”

　　“哇哦，惊天大秘密！”李同潼八卦之心早已熊熊燃起。

　　庞羽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很快就不是秘密啦，小八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