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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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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人疯了,所以两个人再也没有陪他,他的恍惚就像有人喝醉到以为耳朵是嘴,向耳朵里灌醉一样,不过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么他就不会再多含些烈酒了。
莲池道:“我找过山那边了,没有人迹,绝对不在,你这里呢?”
痴赖道:“我还没有找到。”
莲池道:“那么很明显了,他知道。”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剑,痴赖也实在看不懂他的袖子里怎么会藏这么长的一把剑,他一把提起了那少年道,扣住了他的脉门:“如果你不能带我去见到虹吻的入口,那我就杀了你,不要怀疑我杀人的能力,这把剑很硬,硬到无需开锋一样可以斩甲,你的骨头在这把剑看来还是太脆了。”
少年笑了,还似特别开心:“好!杀了我吧……”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莲池瞧了瞧他,似乎没有瞧懂,于是又对他说:“你好像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是说如若不告诉我虹吻的入口,我就绝对不会杀你,我还会动用我在这里的势力一齐保护你,让你绝对不会死,让你活到八十多岁、一百多岁。”
“不要、不要!”那少年疯了:“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痴赖愣住了。
莲池道:“那你就告诉我虹吻的入口。”
他们找到了那块被人走破的沙地,这里无故就有一块沙地,不像一两天走出来的,也绝不是运来的沙子,因为它拥有亘古的痕迹,每一粒沙子都有,就像古瓷一样,绝对造假不了,如果没错的通道就在这里。
可是确实没有找到门道,痴赖实在是累了,说实话他不相信。
莲池道:“这是因为这钥匙的信息已经过期了,我还要上山再点一次,他们才能确定可以开门。”
痴赖问:“这是一个信号?”
莲池道:“他们山上有人看着光点,若是光点将他照醒了那么他就会将门把松开,你就可以进去了,你在里面等我一会,我可能还要等一会。”
痴赖问:“那山洞里有人?”
莲池道:“没有人。”
“那他怎么看见的?”痴赖不相信,换做别人也不会相信。
莲池道:“因为光被彩虹从桥的这一段传到了那一段。”
痴赖道:“那我怎么进去?”
莲池道:“很简单,如果你去了乌斯藏,会遇到吞噬轻功的沙地,那沙地就叫流沙,当你的轻功不管用了你也就进去了。”说完他又爬到了山上。
他爬得很快,踩在山林树木的尖头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留在灌木里?他对着山洞里面照了一照,晃了一晃,他感觉跟痴赖在一起真的太有意思了这种感觉就像彩虹,如若少了一种颜色人生也少了一份精彩。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乐于收藏,原因是稀少的东西其价值来看,这种对比可以让你更容易了解这世界,真正明白造诣的到底是什么?
沙地松了,在垮下去的那一刻痴赖陷了下去,这是人的肉眼看不见的机关,所以痴赖当然吓了一身冷汗,不过他还是没有用轻功。若是想要救出古灵鸟,就必须孤注一掷,不能有第二个想法。
他的耳边响起了那句话:“你这辈子帮过谁?”
他不敢,他小时候也被吓疯过,病是慢慢好的,好了之后仍是——胆怯。胆怯是可以克服的,但是克服本身给人带来的恐惧也是不可估量的,有些不甘提及过去,有些甚至不敢提及未来。
他落了下去,地上也是沙丘,没有一点光,痴赖却仍旧看见了一些稀疏的脚印,那些脚印在寻找门在哪里,可是痴赖一眼就看见了,他走了进去。
莲池在山上,他在等,等痴赖进去,他进去之后他还要用镜子照一次,好让里面的操控者给开第二次门,他要进去,这期间的等待也略显狼狈。
还记得上次到远笙山庄内院的时候,抹了油的琉璃墙他根本跳不上去,一跨没有那么高,第二脚绝对够高了,可是却被自己踢飞了,远离了墙边,这都是羞耻。于是他买了一捆绳子,没有买钩子,这墙的上缘是弧形,更滑,他将石头绑上扔进了院子,当他第二脚将自己踢偏飞的时候,再一扯绳子,整个人都飘了过去,两端的袖子翩翩如翼颤个不停。
这件事他绝不能让痴赖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知道。而这次好像又是如此,他进去了,他还在等办法。终于好了,他算好了时间,将镜子里的光照过去,奔下了山。
痴赖不懂自己是怎么下来的,他还是回了头,往头上一看,难道这地道真的是挖在流沙下面的?
有五扇门,五扇门一模一样,他该选哪个?不过门上都写了一样的字:“必三思考,进无再开,或许重来。”意思是说进一个门之后你可能就不能进别的门了,你必须从那“沙漏”重新落下去才可以选择别的门,但倘若你还是进了与上次相同的门,你可能还要重来,之所以那是“沙漏”,因为那就是记一次时间的,很明显这门也有机关。
痴赖推开一扇门,这门边的脚印是最少的,那么就一定还有别人没有发现的秘密,他走了过去。可是他错了,他一进去,穿过了石壁铸成的通道,再开第二扇门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街的人,就连远笙山庄都没有这么多人,痴赖被人撞了一下,又被人按倒在一面小铺前。痴赖轻功这么好怎么会被人撞到,怎么会被人按倒,按倒他的不是别人,是女孩,她们几乎赤裸条条的身体乍入人眼的时候也是一种毒,而这次中毒的不再是莲池,而是痴赖。
那个女人按住痴赖,道:“告诉我你带了多少银子?我就告诉你我身上有多少的秘密。”她说得很神秘,简直比蒙着面纱的女郎给人带来的玄机还要莫测。
痴赖慢慢掏出三枚铜币,这铜币很薄,仿佛都像被仿冒的□□。
女孩道:“你来这为什么不多带点钱?”
痴赖道:“你穿这么点衣服再去握取冰凉的金银可能生风寒,你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
女孩瞬时对他没有了兴趣,这种人实在比太监还要让女人作呕,在女人面前诤言相劝的都是些伪君子,这简直就像阴云天落雨还要规律,没有男人可以在女人向你坦言的时候还控制住自己,除非一点,他害怕。
痴赖当然不会扫女孩的兴,他将从莲池身上顺来的银票塞到她本已不多的缠布里,那缠布是青灰色的,遮住的是头还有一半的脸。
这地方比远笙山庄还要宽,但却是地狱,地狱是没有风的,地狱的石壁阻隔了风。近处的人看不见远处的人,全都是绛红色的雾,使人感觉扑朔迷离,在这里你根本找不到你要找的人。火侵烟云,染湿的烟云,是苦痰的味道,化不开。每个人都浸在其中,那油灯里点的也是最劣的油,刺鼻就像割鼻一样,似乎古时候的劓刑,那种刑法不在于惩戒,而是一种羞辱,毁了一个人的形象并伴其一生。
他慢慢摸索着走,他看到香吻的一对男女,他们不像这里的人,两个人的鼻子互相顶着,这让他们用力向前噘起了嘴巴,拼命去咬对方的唇。
这是烟鬼的暖屋,如果玩累了他们就会来到这里找到一个床榻的位置卧上去。这是人类用于放纵人性的地方,痴赖到了这里多多少少都想喝点酒,再者也想去吻姑娘的唇,他回头看了一眼,姑娘已经消失在这沸腾的烟雾之中。这种烟雾就像剑刺入了人的动脉,当剑拔出来,喷出来的就是血雾,可以飘到很远,持剑人的脸上、鼻腔里,也有人说可以飘到爱人的眼睛里。这也是毒,从烟斗里吸出来再吐纳到这个世界,变得不再那么单一的存在,而是不断形变,像是获得了生命,而它本来就是偷走了别人的生命获得了契机。这种毒是人人都可以看见的,而痴赖却没有,在他的记忆里毒都是很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
又是一个女人,她就是刚刚在和那个俊俏男孩香吻的女孩,此时她在痴赖的侧面,痴赖不知不觉又绕了回来,女孩张开了嘴,向他吐了口云雾,这雾似乎是被红唇染红的,瞬时化作了炽热的滚火,滚向了痴赖的脸颊。痴赖用手扫了一下鼻子前面的烟尘,道了句:“你好。”
女孩手里捏着一根烟斗,就像有人拿着秤砣在那里称量物品一样,即使有再大的气力也一样轻轻地斟酌,而事实上她的手已瘦露骨,她道:“你跟踪我做什么?是不是我父亲让你来的?”
痴赖转了下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迷路进来的你一定不信了?”
女孩道:“这里没有人能迷路进来。”
痴赖道:“那就很明显了,我是你父亲找来的,他希望你能回家去见见你的哥哥。”
女孩道:“我没有哥哥。”
痴赖笑了:“我说错了,是见你母亲。”一个人若是没有哥哥,那他还能没有母亲吗?不然她是怎么生下来的?
女孩的眼睛沉寂了,像一面湖水碧绿色的光,却全然是浮藻般的尸体,简陋,让人嗤之以鼻,她吸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有母亲。”
痴赖没有想到,于是问她:“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
女孩道:“是啊,我想要个哥哥,在我受男孩子欺负的时候可以帮我痛揍他,来这样告诉我我是错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方才亲的并不是我喜欢的男孩,我只认识他一天,哥哥如若不来,那么我很可能被他骗到床上去了。我也想要一个母亲,告诉我什么是三从四德。”
痴赖道:“三从是从来不赌博、从来不骗人骗己、从来不会忘记父母的恩情,四德是得罪人的时候要去道歉、得到赏识的时候要去相信、得到缘分的时候要去珍惜、得不到的时候就回头看看。”
女孩道:“你真好,只可惜我从来不相信你这种人。”
痴赖无所谓,不相信他的人很多,这样反而会让他感觉护甲临身,如若都相信他,那么他会感觉赤裸裸的没有穿衣服。这都是社会的冷漠教给他的,社会上的冷漠可以教给别人很多东西,有人想去喝酒饭局去打破,有的人则落荒而逃,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逋逃薮。而事实这里也是个逋逃薮,虽然他们打开了一瓶又一瓶的水泼酒。痴赖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里该怎么走,可能有关押人的地方,或者是可以请客的地方。”
女孩道:“好呀,你陪我喝这瓶酒,我们两个人喝完了我就带你去找,不过我有个要求,就是你牵着我的手,不然你一定会跟丢我的,因为在这里不管是多么明锐的眼睛都会被麻痹掉,失去灵犀的触觉。”她说的意思就是这烟有毒,这烟不只遮住了眼光同样毒瞎了眼眸。
痴赖接过酒,打开闻了闻:“算是好酒,只是绝对掺了水,掺了水的酒对身体不好,你要喝?”
女孩问:“你在喝酒的时候忍不住喝了点带水的汤,你认为那会对身体不好?”
痴赖苦笑,沉吟道:“好像不会。”
女孩道:“那你还要问?”
痴赖道:“好,可是……没有杯子怎么喝?”
女孩道:“这里的所有桌子都摆上了烟草,哪里还有摆杯子的桌子。很简单,我们两个就对着这瓶口吹,你一口、我一口。”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经常抢师父的酒壶,早就练得了一身的不嫌弃。如果常伴嫌弃,他甚至不会活到现在,曾经的他常吃别人的剩饭、剩菜,虽然剩菜的特点是肉常被挑走,可是那有肉味道还是不变的。但若是让一个女孩吃你的口水,伦理道德上是凌乱的。他喝下了第一口,并没有对壶嘴,那酒宛如瀑布一样是洒了下来的,落涮的岩壁凿到了舌头,一种纠缠也像弦惊动了琴才有了音。
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痴赖的后脑,痴赖呛了一下,是一个帅气少年,正是眼前这女孩方才香吻的俊俏男孩。
“你要杀了他?”
“我当然要杀了他。”痴赖听到了拔匕首的声音,很奇怪,当烟云挡住视野的时候,他的耳朵反而很灵,他听到那刀颖颖的叫声,那声音简直空洞极了。因为刀磨到的是刀鞘,而不是血肉,由此这一声音是胃肠的破碎,它发誓要咬人的血肉,让骨头裸露代替脸颊。
痴赖低下头用手掌拍打自己的肺,用手将内力淬入肺中,让它尽可能地突出气息,千万不能将那酒水吸了进去。
那一刀已经刺了过来,经过的途中斩断了烟雾,那雾霾就像死了的灵魂一样,魂飞魄散,痴赖抬起头来的时候,点点星光葬送了眼中云霞,那一刻他竟然看见了风,风就像灰烬一样被掀起。刀的刀尖,就差一点就已进入痴赖的瞳孔,刀停了,可是那悬在刀尖上的光依然刺瞎了痴赖的眼睛,渗入了他的眼髓。
女孩在后面抱住了男孩:“傻瓜,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他?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我这辈子喜欢的只有你。”她说话流露秋波,似乎将眼睛也靠在了他的肩上,那样依赖,那样寥落。
看见那飘洒的云雾,痴赖开始后悔进到这个门,一次选择决定一生的命运,如若他不选择这个门该多好?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门的脚印最少,是因为这扇门才是他们最终想要到的地方,他们找了几次才来到了这里,到了便不再出去了,他们属于这里的时候就不再属于旭日薄暮的地面之上,这属性,就是地狱。少男少女在烟雾的遮挡下已经开始了褪下衣服,索取欲念肆意的侵蚀自己,当侵蚀到对方的身体,你也不再孤独,你变成了海里一条不离群落的鱼,活在雾霾里,海上轩然的风声从来听不到,传来的只有空乏颤抖的光。光明来到海里是胆怯的。鲨鱼横着割鱼肉,一点点滋染着这海水,破碎之间也溅出了一朵朵致命的花。
痴赖没有死,他还是看见了那女孩像猫一样爬到树上祈求可爱。
青年的刀停了不是因为女孩拦住了他,而是因为他认得痴赖,在痴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记得自己好像还认识这么一个人。他的嘴唇开始发颤:“你……是痴赖?”
痴赖隆起了眉心,仔细打量,道:“你是明仇策?”
青年点头笑了,他们是朋友,在还叛逆的时候就认识了,叛逆期认识的朋友往往能记一生,原因是他们彼此之间创造了亲情、索取了亲情、代替了亲情。这种感觉很美好,无法去表述。
明仇策道:“看我第二眼才认出来,你着实和以前一样爱看女人,如果一个男人若不是拿着刀指着你,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他。”说完他一苦笑,他已经忘却了地面上的日子,他甚至不想相信能遇到地面上的人,在他的印象里他们都已经死了。
痴赖苦笑道:“我来是找一个人,她很可能像像你们一样迷失在这了。”
伏在明仇策身后的女孩瞪了一下痴赖,痴赖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明仇策道:“这里很好,很多人在这里找到了自己,而在家里,你则要去实现别人的目标,不去让别人失望。”明仇策的表情萧条,可是他手里有酒,就含了一口,他道:“对了,我们喝一杯吧?就这壶酒,三个人喝。”
痴赖道:“好啊。”
女孩道:“我和你才认识一天,你不怕我的酒里有毒?是来毒死你们这些臭男人的?”
明仇策摇摇头,道:“你不懂,这酒痴赖已经尝过了,痴赖从来不喝有毒的酒,这(本事)在江湖上不会超过五个人。”
女孩喝了一口,解颐道:“何况我也喝了。”
明仇策道:“没有错。”
痴赖接过壶,又看了一遍,再次确定了一遍绝对没有毒,他确实也害怕,可是他喝下了第二口。
很快这一壶酒被分得干净,三个人脸都红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倒吸风嗟亮的烟斗明起的颤抖还是那劣等灯油绽放的光抛洒在云里雾里的嫣红,就像莺花女在楼上尽情挥洒的红帕,它总能点燃男人的血。
痴赖实在不能适应这里的烟味,烟在肺部形成了化不开的浓痰,当它被咳出来的时候连肺好像都颤了出来。痴赖在咳嗽,在呕吐:“不行,我要去别的地方。”
明仇策道:“好,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下一个地方干净很多,并且还有未穿衣服的才女,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往下走一间屋子里面都是我们这样的男女,他们喜欢互称其夫妻而结伴成双,可是他们往往喜欢偷别人的妻子和男人,这样才不残留了自己的欲念真正释放了自己。”
痴赖不敢相信,道:“这样也好。”
女孩说话了:“听说你连蓟华都瞧不起,他又是谁?你对他这样礼貌,我倒很想知道知道。”
明仇策道:“他就是盗才痴赖,曾经我们家丢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知道是谁拿走的可是偏偏还不好惹这对头,就是痴赖为我们偷了回来。记得父亲当时还看不起痴赖,仅仅给了他五文银子,他却没有埋怨帮我们盗回了连城之璧的宝物,再想去找他多给他钱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女孩道:“那似乎很厉害。”
明仇策道:“当然了,只是在他走的时候还偷了我们家的一个东西,不然也不会不留下来陪我喝一杯酒,要知道在美酒面前他是实在管不住自己的。”
痴赖脸已经红了,尴尬的神情代替了酒浇肚的晕染,他说不出话来。
女孩瞥了一眼痴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明仇策道:“不是,你永远想不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你喜欢喝酒、吸大麻,而等喜欢上他的时候……那时候,你就不再会喜欢这些东西了,这就是一个人被爱的束缚。可惜我不是个女人,我若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来这里不断地找一些机遇,去尝试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女孩道:“为什么?”她只想问为什么。
“因为醉生梦死代替不了活着,你若活着就不可能放弃一些东西。”这就是原因,这个原因不明确却已入骨。
女孩道:“我不信。”
明仇策道:“我们在这里一天换一个男人、女人,用一天的时间去彻底侵占对方。而对于他,一天时间你就再也离不开他。”
女孩道:“不是伦理绑架?”
明仇策笑了:“他是个小偷,只有所谓正人君子才会伦理绑架,认为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得到了,于是一辈子都在煽风点火。小偷不是正人君子,是因为生存手段不一样,所以小偷和正人君子永远不一样。”
女孩道:“那你呢?”
明仇策道:“我曾经是个正人君子,可是……”
痴赖接道:“可是他之后想当个花匠。”
“花匠?”女孩问。
“对,”痴赖道:“爱花的人浇花,喜欢花的人摘花,这就是花匠。”
明仇策笑了,女孩问明仇策道:“是么?”
明仇策的回答很奇怪,他俄然变了脸色,道:“禁声,有暗器!”他飞身一接,接住一杆燃烟的烟斗,是一个烟鬼扔的,不过虽然他接住了烟斗,积炭饼里的火焰嗤地飞了出来,那火星像是喝醉了酒,摇晃着脑袋凤舞蹁跹几圈,最后归阙在明仇策身上。明仇策的表情还不明白,那火星就猛然在他身上燎了起来,他看着那火焰呆了一刻,可是那火焰就像烟鬼们用火种点燃触到了烟草,再吸一口,用那火彻底被吞噬在那裹挟的烟草里,还有那沧浪的风将火焰向里湮灭,直捣自己的气管。
“啊啊啊!”咽喉里发出最悲怆的声音。
痴赖早已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拍打了上去,但是他很奇怪,自己的衣服很快被火引燃,接着他的手也燃了火,他马上将手指含在嘴里火才灭的,可是火在嘴里也掀起一跳的火瓣。他才明白,这酒虽然没有毒,但是可以通过汗腺排出足以引燃的液体,这酒掺的不只是水还有另一种痴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他抓住那女孩的胳膊:“你!”
“我什么?”女孩问他,那种桀骜不驯,睥睨的目光透过痴赖的瞳孔,痴赖的反应竟然是无言以对。
痴赖用脚生风,希望用风湮灭那火,可是女孩却冷冷道:“风只会加速燃烧。”
痴赖道:“就算我求你了,救救他!”
女孩道:“你要救他是因为你感觉欠他的?”
痴赖窘迫地点了下头。
女孩道:“那你也不过如此。”
痴赖道:“如果他死了,我就拿你陪葬,我不是没有杀过人……”他只是还未杀过人。
他刚说完这句话,他也听到了“暗器”的声音,四面的方才痴赖观察过的酒鬼好似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暗器高手,涌起的烟斗的花瓣迎风而散扑了过来。它们穿过了烟层就是穿过了风,有时候人和人也一样,若是一个人要追另一个人,那么他们之间的阻隔也是风。痴赖脱下了裤子,将飞来的烟斗统统打掉,溅上去的火星在风中也归息。
他冲了上去护住那女孩,那一刻女孩简直害怕极了,女孩在一个自己爱的男人面前才会表现得胆怯,而男人则会表现得勇敢。但是就在那一刻,女孩的手忽然挥向痴赖,黑色的指甲透过红色的雾,痴赖一眼就看出了那有毒。他躲了一下,就那一下,烟斗砸中了那女孩,女孩就像凤凰一样被点燃,瞬间起火,扑出来的像个血红色的老虎,狂花乱舞,似乎要冲破束缚冲出来咬住痴赖,青面獠牙、凶相毕露。这就是生命的释放,耳畔回响起的只有那女孩痛不欲生的嘶吼,痴赖却没有遮眼睛,他愣在那里看呆了。眼眶里盈满了光,光在抖,那该不是泪,是泪也浇不灭那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