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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第八章

      明子剑看得惊呆了,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你难道不知道金创药是外敷的?还是……你不识字?”
      痴赖张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别人给我撂过来的我只当是酒,这是我师父给我养成的好习惯。”
      明子剑道:“你真的有个好师父。”
      痴赖道:“有时候他也会抢我酒喝,有一次惹我哭了,之后三个月再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明子剑改变话题道:“如今武林你知道最大的帮派是什么吗?”
      痴赖道:“估计是黑派。”
      明子剑道:“他们喜欢嚣张跋扈,滥杀无辜,毁在他们手中的良家妇女不下千百,作为一个有志气的少年我不得不以武林的公平为己任,于是我是在扳倒黑派。”
      痴赖道:“这都是黑派的人?”
      明子剑道:“这每一具尸体都是黑派该死的人物。”
      痴赖道:“江湖危险,我们也不至于把自己置身于此。”
      明子剑道:“你难道不恨黑派?”
      痴赖道:“我为什么要恨他们?”
      明子剑道:“你武功这么高,不以江湖和平为己任?”
      痴赖道:“江湖的形成不过是读书的禁锢和书本知识的落后造成的,当那些探索出来的文化高度高于江湖学识的时候,江湖就散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没有手段谋生的人,他还会继续混下去,因为他还要活下去。”
      明子剑打断了他:“所以你想说‘君子退隐,小人横行’,江湖上的高手越来越少。”
      痴赖道:“不错。”
      明子剑站了起来,道:“好吧,你并非我所想,你还不是个英雄,等你是个英雄的时候你自然会懂,而你懂的时候你也一定会明白,江湖散不了,因为每个人都放弃不来那份追砍的快乐,也没有人可以在别人追砍你的时候不跑。”他捡起他那把圆月弯刀,飞身走了。
      痴赖叹了口气,明子剑也是个浪子,但是他是个可怕的浪子,痴赖看得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好他只为了正义,这点还是不一样,痴赖只为了自己,全天下只有自己的感受是最真的。
      而此时痴赖已经跟了上去,他知道莲池的黑派,敢不给他回帖的三个派别无疑也有明子剑的一个派别,不然他不相信他敢杀黑派的人。
      追踪人的时候步子万万乱不得,痴赖就很好,只可惜他看不见,这黑暗的雾霾中,他到底在追一个明子剑还是一只猫。
      然后他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那人打出夺命一剑,而这个早晨弥漫了雾,让人看不清着落脚的地方到底会不会是一只狼犬的嘴。
      痴赖点了一下那把剑尖飞了起来,可是那剑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他开始笼罩在痴赖四周,就像一匹见血的狼一样。只要猎物一破血而出,就不会放弃追逐,若是下次它活下来将成为别人的食物,而别人,就是敌人。是以才有了狼群夜晚在羊圈滥杀羊的行径,它不是想要喝血,而是让人类体会这种残忍。
      十三四剑刺出,没有见一次收回,而痴赖一直轻踩剑尖,他向上蹦了一份力,那么对手就可能失去一份力,只不过他的鞋底确实已经破了,他换了另一只脚。
      白色的雾什么都看不见,唯能看见的就是那人手上的剑已经锈了红,那血顺着剑脊沉了下去,穿过了连刀都穿不过的剑格,落入了剑柄,染红了穗。那握剑的利手感觉到湿了,这本就是快赢的征兆。只是那人忽来了洁癖,手松了一下,痴赖趁机双脚夹住剑身,旋转两圈,那人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对方的轻功气力已泄。这是丝毫不差的计算,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可以办到,可是只有痴赖能够想到,原因是他已了解对手。
      痴赖握住了剑,指到了那人的脸庞,从正面看清,那人却是莲池。
      “你是去做什么?”痴赖问他。
      莲池道:“我刚才是在追一个人,他杀了我店里的人,可我追着追着就不见了,你呢?”
      痴赖道:“刚才我也在追一个人,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了。”
      莲池遽然笑了:“你不是学我说话?”
      痴赖却道:“你确定你追的不是我?”
      莲池道:“本来是确定的,可是当我的剑脱手的时候才发现我追的原来就是你。”
      痴赖马上就要追到那个人了,绕着最远的道去追他,却一定可以追到他,可没想到被莲池拦下。痴赖很不开心,莲池却更不开心,看着眼前自己的剑,眼里三分愤恨。痴赖道:“那是因为你中了毒,所以才看错的。”
      莲池道:“你不认为是我想杀了你?”
      痴赖道:“你随时都可以杀我,不缺这点雾也不缺这把剑。”他将剑扔了过去,莲池还是接上了,他的手露出了经脉,他想再刺出去,但终于掩没了那心中的恨,人最恨的应该是自己,一阵犹豫下,他终于将剑插入了剑鞘。
      两个人爬上了一座山,山箕踞在这座城的东面,它比城还高,朝霞的绯红就是落足踩在上面的才不被飘走,接着太阳就那样翘了上来,就像蹲翘板一样。在太阳扬起的一刻就舍力翩降在了地上,观赏着那山林树木叶起叶落点舞间,比城里的繁华还要美。
      痴赖有严重的脚气,他矗立在山下用一脚揉揉另一只脚,莲池投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甚至饱含怒气,可是痴赖只是抖搂出鞋子里的石子,毕竟鞋子里有剑开的口。
      刺杀痴赖,未遂,原因:轻功过高,无下手余地,可是中伤一刀。
      那纸条递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在一束浸尘的光中,这是为了看纸上所写,而整个屋子都是昏暗无光的,失去了颜色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每个人对世界的印象就是彩色的纷呈。
      “如果将那剑改为有毒,那么这纸张上面的字也会改不少:刺杀痴赖,有果,困因:轻功过高,却有余地,只因中上一刀。”她看了一眼那人,想问问为什么?
      “不一定,因为若是在刀上涂上毒,他也可以看见,若是知道刀上有毒的话,可能连一刀都砍不到了。”
      女人问:“他的眼睛能看得出来?”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能。”
      女人不信,摇头:“我不相信。”
      他道:“他的眼睛对色泽的敏感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每一种东西的颜色形成,成色的变化都可能与它的经历有关,你去思考的话你绝对可以看出来端倪。所有有毒的东西他看两眼都可以看出来,再加上他读过很多关于毒药的书,他甚至可以判断别人中了什么毒。刀的颜色在光的照耀下失规律的变化就是一点,有时候你看的绿色可能仅仅是绿色,可是在他看来那是黄色和蓝色的混合,并且他能判断蓝和黄色的比例,而且他能知道是什么样的蓝色和什么样的黄色。”
      女人道:“你拔刀有多快?”
      他道:“很快,快得连我自己都看不到。”
      女人道:“那他怎么能看到?”
      他道:“我之所以看不到我拔刀是因为我一直看的是他,而他看到的却是我的手。”
      女人道:“你在说笑话?”
      他道:“这当然是个笑话,有些人只喜欢关注别人,不管是关注朋友还是敌人,他们都忘了自己,自己的样子、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未来。并且以往过后这种人会越来越多,如果不去改变自身,那么他们只能在这个江湖上演绎配角的角色,即使他够凶、够狠,别人也容易忘掉他。被忘记的都是逞一时之强,和成功者并不一样,成功者需要更多的耐心。这个江湖上为了一战成名的人何止千万,他们去挑战最有名气的人,求得虽败犹荣,可惜……和成功者却从来不一样。”
      女人道:“你既然知道他可以看清毒,那么你就应该在晚上下手,你难道忘了他是怎样在晚上递给了痴赖一碗毒水?”
      他道:“晚上他也可以看清,并且无异于白天,若是我黑天冒然刺杀,这一剑不仅会落空,并且还有可能被绊倒,若是灯灭了,那么他就是鬼,而我才是害怕的人。”
      女人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他有这么厉害,他这么厉害还是被计谋骗得地去喝凉水,去喝毒水。”
      他道:“他根本就没有喝那碗水,他利用了黑暗,将毒水倒在了袖子里,再用内功蒸干,在他出去的时候他的袖子已经干了,没有人看得出来。”
      他的解释反而让女人更加不能相信,她问:“那痴赖的内力好像不错。”
      他道:“他的内力确实不错。”
      女人道:“那他遇到黑派的人为什么不敢出手?”
      他道:“因为他不能死。”
      女人道:“这也算做理由?”
      他道:“这就是最好的理由,如若是死了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没有办法出手。”
      女人还是不相信,她还是有疑点:“那他是怎么看见这瓶子里的金创药是有毒的?难道金创药这三个字的颜色也会有端倪?”她在故意笑话他,如果有条件每个女人的性格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聪明的男人从不会说女人有错,而这个男人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一点。
      他道:“女人永远发现不了别人的破绽,如果是想报复一个人,那非要将他烦死不可,如果烦死了你倒认为报仇成功了是还不是?”他反而来糗她。
      女人腼腆地笑了,再也没有什么比腼腆去笑掩藏自己了,她摇头:“不是。”
      他道:“女人们都喜欢静止的东西,那会更加专注她的思考,所以如若不是这个年代女子无才成全德,那么最爱看书的莫过于女人了。而男人恰巧只对动态变化的东西有记忆好理解,在你拔开药瓶盖塞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到了里面药的颜色,那里面药的些许染到了盖塞内部,打开的时候自然可以看到,你懂了吗?”
      女人茅塞顿开,自己真的是蠢,也难怪男人总会说女人没有远见。可是她依旧有问题,这一点她却比男人强,男人总是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就不去再问。所以命运最蹉跎的往往是男人,他们总在苦难迎上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些东西,于是男人更易陷入苦战。她问:“可是那瓶金创药明明是毒,他却怎么喝了下去?”
      他道:“这种毒是缅甸雨林一个部落中捕猎时用的毒,全都是灌木丛,两只脚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野兽,于是当地人就发现了这种毒,将它涂于箭矢之上。如果随着这箭伤入了毒,这猎物的身体会渐渐虚弱,最后毒入脊髓,那猎物四肢就瘫在了地上,再想起来已经不可能了,它们也会死,当这毒素进入脑袋的时候。”
      “这毒这么毒那捕来的食物怎么吃?”女人问。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女人一直在被否认,被夸了这一句反而脸红了,他道:“这种毒只有效在血液里,如果不是伤口那么那种毒素对人体造不成伤害。”
      女人道:“那么即使是吃下有毒的东西也会没有事喽?”
      男人道:“除非一种情况,你的肠胃有伤。”
      “那痴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摇摇头:“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所以这个世上倘若还有一个人能对付他,只有痴赖才有可能。”
      “你认为这次生死赌约痴赖可以以此杀了明子剑?”
      “没有错,他绝对可以。”
      女人咍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输了一局了。”
      男人道:“那是因为他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仇恨。”
      这山上一个人都没有,正是杀人的好机会,痴赖一直在想莲池会不会杀了他,他对这种人并不是特别放心,他的心快沉了下去。他拔了一片树叶,闻了闻,他的鼻子并不好用,甚至很多嗅觉都是来自视觉,当他看到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香味了,即使风是反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穿插错觉。文人却愿意将这种错觉叫做通感,就是告诉你沉沦的人没有真正的对错,沉沦不是贬义词,它比热忱更自然。树叶上反射出了一道光,那道光是剑的光,痴赖看到了,他马上转身掷出那片树叶,他用右手持剑那么你就要弄“瞎”他的左眼,这样他才可能停滞一下,而那一瞬的停止就可以救你的命。
      这是一个山洞门口,本该是个兽居的洞,但是在莲池的落指下它就是个住人的穴了,他往旁边的草木一指,是人踩出的脚面,那草叶已经从悲伤中再次挺起,可是仍然可以看见那草茎上的折痕。这就像人一样,没有哪个人的伤是道歉可以解决的,所以痴赖一直希望道德信仰可以入法,绝不能姑且了伤痕。
      那片树叶太轻了,倘若你不是猜到了他的终点,那么它的轨道就如折痕一样,却偏移了你的判断,莲池的手却在左眼守候着,叶片轻轻贴在了他的手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在拿着莹莹发光的石块。
      莲池笑了一下,蹲下,将那片叶子落到地上,再起身冲着痴赖一笑:“我想你一定是看见这叶子上有虫子了,要不然为什么要甩这么高。”他仍在笑,就像一个很好修养的人从来不会骤然变脸一样,让人措防不及。他的笑就像晨起旭阳,启落眉间,他道:“我以前认识一个武功极高的女孩,她的脾气很大,从来只用刀尖伤人,绝不会用剑身上的侧刃,因为她觉得那样杀人太慢。所以没有例外,每个人都看她像个男人,就连她自己都会经常走错,无意间跟着男人们跑到男浴室,脱到□□的时候露出涌起的月色才发觉自己是个女人。只是她不再想去跑到女浴室,为了不麻烦,就直接跑到男浴池里泡温泉。可是偏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女人,她怕一样东西,就是毛毛虫,特别地怕,你若是在男女浴室里都丢上毛毛虫,她甚至会怕得光着身子跑到街上去。”
      痴赖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莲池道:“琉璃。”
      痴赖知道琉璃,那是一种装饰,有时会染上各种颜色,会被有些人镶在剑上,但是他听说最好的琉璃还是没有颜色的琉璃,没有颜色不是指白色,而是可以透过它看见对面所有的光,就像拨开云雾的风一样。
      莲池道:“最早的琉璃并不是人类创造的,而是大自然创造的,当时是火山喷出的熔岩凝固而得,而后人们在烤火的时候又有发现。不管的出怎样的琉璃,百态勾勒,可是它都没有平的琉璃。人们在发现一个东西的时候若不能很好的研究事物的各种状态,那么即使发现了那双眼睛都会欺骗你。”
      痴赖在转身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自己的眼睛,褐色的瞳孔,瞳孔里的肌肉好似在拉扯里面的晶体,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个人透过眼睛,遗露在心里的东西,好似就是雪绒雨死时的心态,他会不会也这样死去,那么他死去后的表情到底是谁的表情?是不是就是镜面下那个痴赖人生的少年的表情?
      莲池道:“这个琉璃就是平行,平行就是永不相交的意思,它和黑曜岩不一样,它的背面涂着银,那么它就可以很好的反映你的模样了,只是这作品还是有些瑕疵,这种涂银方式绝对还是不够细腻。要不然它若是卖给女人,就算你卖的是天价,也只会供不应求。女人比起男人自私很多,相比下她们讲究男人的模样却更在乎自己的模样,她们实在是很想观摩一下自己的模样,即使有不满意的地方她们还是可以将就,去化妆打扮。只是她们对男人就没有这么宽容了,若是你不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去保持那种姿态,那么她只会把你淘汰,她们的自私有些情况下是超出男人的想象的,要不然友谊怎么好像只在男人之中产生?而女人的都是妒忌。”
      痴赖没有说话,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莲池看了他一眼:“你认为我会杀了你?”
      痴赖叹了口气:“对,就像杀了雪绒雨一样杀了我。”
      莲池道:“只可惜雪绒雨没有转头,而你转了头,虽然她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我,她依然没有转身,原因是她认为你可以保护她,你可以去抱住她……但你却没有,在你心里你一直相信杀人是一件很难的事,即使你见过别人去死,可是你的判断从来打不败你的信仰。出现这种问题的人很多,多半是人云亦云,虽然不成信仰,可是它的定势却像蛇蟒一样更能够禁锢一个人、定格一个人。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以外的,没有人愿意去接受那种没有意义的改变,在大多数人看来那种只能挫折眉目毫无营养,如若是站在少数人的阵营会让他们更安宁不定。你去告诉黑暗中沉沦的帮派,告诉他们放下刀另一片天地叫做平安、幸福,甚至有想不到的幸运和英雄情侠的情结,你去告诉阉人爱情太过美好,你去告诉娼女,家庭就是人生的修得正果,那么他们会死,不要去救他们。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他们终日扎在同类的沉沦下,要他们不要浮出水面,看到海面以上的天,天上有鸟,只是那再绝不是游,而是另一种无法代替的词汇,叫做飞。天比海还无边,那么飞比游还要无尽,它们似乎永远无法着陆那懒惰的海滩陆地,也似乎无法踩到那休憩的巢穴枝头,甚至连小憩都无法安心沉入,因为别人还醒着,它可能毫不犹豫吞下睡着的你,要知道海里深处本来就没有什么白天昼夜,只有不停地游,不停地跟着自己的群体游,绝不能像狼一样孤独地狼咛月。”
      痴赖听得呆了,他实在听不懂莲池的思绪中藏着与世伫立的思念。
      莲池已经将琉璃镜子反射的光照入这黑洞里,这洞口就像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魔之嘴,将这光埋入了深渊。莲池道:“我在发射一个信息,这个洞口很直,而光也是直的,传言这洞通道比光还要直,在水中光会被折断,而它不会。”
      痴赖问:“那现在呢?进去?”
      莲池道:“下山。”
      下山?痴赖越来越不明白,莲池已经先下去了,他又回了头,怕痴赖跟丢了一般,对他道:“雪绒雨不是我杀的,我如若杀她那么为什么还要补上一剑?你说不是吗?”他也叹了口气,大步跨向山下。
      “他的剑被痴赖夺下了?!”那女人诧异,她甚至绝不相信,可是她退一步说:“难怪你希望痴赖能对付他,他果然有这个本事。”
      男人摇头:“一切都不是表面。”
      女人道:“我也认为,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想杀痴赖,杀了他岂非连赌约都没有了?”
      男人道:“你错了,他想杀痴赖,非常想杀,甚至能用一剑就绝不会用第二剑,如果两剑就绝不希望用三剑,可是他却刺出了五剑。”
      女人道:“那是为什么?他是真的想杀痴赖,反而被夺剑,难道痴赖比他武功要高?”
      男人道:“那是因为他打赌已赢了一场便不想赌了,所以他才想杀了痴赖,让他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剑如何直指奈何桥,让他知道他是多么的残忍、高能,他再也不和废人纠缠了。可是如若杀不死那么结果就反而变了,痴赖成了他最值得去赌的人了,他还会继续赌下去,去赌命,于是就算命被赌了去仍然还是赚了,那个结果成就了他的期待。花开就是为了结果,不是为了好看,这才是活着,也是夙愿,于是为了结果死也不过是宿命。”
      女人的脸色不好看了:“你们男人真的很可怕,但是痴赖知道吗?”
      男人道:“他知道的,所以那一击他拼了命,要知道作为小偷本来可以跑的,但是他却拼了命,就是因为他知道跑的结局就是死。”
      女人道:“那他就是用血打败了他,他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会晕血?”
      男人道:“你没有行过男女之事,在行男女之事的时候除了君子,那些男女缠绵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厌恶对方肮脏的。但是同性却反而相反,他们通常很厌恶对同性有肢体接触,也厌恶他们所有独自私有的一切,比如说擦汗的毛巾,还有就是衣服,一个男人若是将自己的衣服送给别人那么不是喝醉了,就是有病。”
      女人道:“那他呢,为什么要给痴赖衣服?”
      男人道:“恶心他。”
      女人笑了:“这倒是很有趣。”
      男人道:“所以在一个男人独有的血液落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一个寒颤,一个人身上落了再多自己的血他都不会感觉不寒而栗,可是若是属于别的男人的,就算和你玩得再好你也要打一个寒颤。”
      女人道:“独有在痴赖的脚有脚气?”女人咬合住了眼睛,笑得前翻后仰,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可是她又猝然不笑了,她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里有结的冰,可是已是立夏,哪里还有冰,她问:“什么是男女之事,是不是可以抛舍这个世界所有烦恼的事情?”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有去保证,这个世上绝对没有可以让她烦恼的事。
      痴赖他们走到山下,痴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见这里山林灌木荆棘上的刺,他都会感觉扎到了眼睛里,最后没了进去,竟然拔都拔不出来了。可是你绝对不可以不看它,因为他还要去避开。他的眼睛很敏感,可就像有些人用牙咬铁勺子一样,小时候可能没感觉到什么,可是当人长大了,某些神经开始长全敏感的时候你就发觉瘆入骨头里,磁化了你的神经,那感觉刺激到了一个人的面部表情都不会怎么好看。
      莲池看了出来,便道:“你去过蒙古了没有?”
      痴赖道:“没有。”
      莲池道:“那里不像中原,没有游东到海的长江、黄河,那里的沙漠滔天,可以像河水一样淹死人,很有趣的是当沙子打落在你脸上,你也会像浸了一口水一样吸不上来气。他们的水源来源于井,你一定认为深处沙漠边缘,那么他们的井必然很深,其实不然,他们的草原上的杂草缠根留住了雨水并且遮挡了太阳,以至他们的水在草地的过滤下十分的清澈,你喝下去会凉到心脾,那里的汉子骑完马就会大喝一瓢,根本不用烧开。清水对天天吃油腻烧烤、马奶做酒的他们来说忽然间充斥到全身四肢有很大的好处,使他们的大脑不至于钙化,所以也很清醒。但是对于草原来说井对草原的破坏不次于马群的践踏,往往是一片住户一座井,可井的四周因为固定的人来人去长久之下造成了荒沙,渐渐黄沙吞了那口井,吸干了井下的水,有人认为是打水的人太多了,把那井打干了,于是有人想着多打一些井,把它分配在人们更方便的地方。”这是个典型的悲剧故事,无知就是人们所有悲剧的来源,莲池永远认为,在几百年后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地位无异于一些英雄,即使你不传授仁学,教人中庸,他也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有人说知识是一种相处之道,错,这句话永远错,知识往往和别人矛盾,因为它的追溯不是人本身自己,而是你根本看不见的东西。当一个人看到人本看不到的东西的时候,他就会抛弃以往的想法,这种抛弃造出来的就是异类,异类是本应处死的。
      痴赖道:“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而希望我在这里找一块沙地。”
      莲池道:“没有错。”
      痴赖往左走,莲池往右走,两个人分头开始一块找。痴赖本来走得不慢,轻盈地踏着步子,一点也不像跑,而像一种艺术,去表现步伐跃动的美,那姿态就像行在月亮上,而后人看见了月亮想到了痴赖,他都会以为那月亮上的坑槽就是痴赖走出来的波澜。
      痴赖的步伐开始减慢,每当人看到一件引目的事的时候他都会放慢脚步,痴赖是人,他没有例外,一个男孩正倒在地上哭泣,感觉像是被雷轰到了受到了重伤,反而不像是哭了。他是不是受伤了?痴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看看他是不是被毒蛇咬了。
      他眼睛一扫,绝对没有伤口,这反而让他不敢去扶那个少年了,少年看见是痴赖,他马上站了起来,又是那个少年,又是那副表情,总是感觉有人欠他的,而且最欠他的莫过于痴赖。
      “是你?”痴赖道。
      “你是谁?!”少年吼道,他反而不认识痴赖了。
      “你妹妹呢?”痴赖问他。
      “我妹妹,和你有干系?”少年见到他的时候由悲化愤,痴赖看得出来他哭过,他一定又把妹妹丢了。
      “我只是想帮你找到她,天开始由白色变为黑色,如果夜里她一个人必定会哭。”
      少年看着痴赖,看着看着反而笑了:“好一个虚伪君子,你哪次帮过我?这样问:你这辈子帮过谁?我越痛苦你就越开心,是还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活该,什么是不是的,要死就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死,一个男人能哭成那样,我问你你确实还要活?”莲池来了,他身上的黑纱蹭着白纱,在双脚落地的一刻却散开了。
      少年怒视过去,看见了莲池:“你是谁?!你在放什么屁?!”
      莲池道:“我叫莲池,莲下荷花池的莲池。你呢?”
      “你就是莲池?!”少年的瞳孔开始裂开,好像在回忆很多很可怕的事情,这褐色的瞳孔里吐出来的无非是血,而瞳孔的颜色就是凝固的血块,血块碎了再经过碾压平息了其间的声音,血块碎了就再也合不到一块,没有挣扎。
      痴赖眉毛蹙在了一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骇意,是什么能令人恐惧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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