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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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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痴赖道:“小时候的我很胖,别人都叫我胖块,我的两个面颊都是肉,我喜欢胖,别人说那样的人有福。然而瘦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发现我嘻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虽然很浅,可是却像女孩一样温柔。”酒窝浅得只有痴赖的眼睛能看出来,痴赖道:“你若是观察会发现男孩女孩的面庞根本不一样,女孩的脸颊多少有点死肉,而那死肉就像含着两块糖冰,而她若是和你赌气不说话,那么就像是偷吃糖含在嘴里悄悄化着不想让你看见。”
女孩还是没有说话,也许这里就不该说话,痴赖听见了晶莹碎落的声音,这声音有点刺耳,是因为它落在了坚如磐石的冰上,上面银银闪闪落下来了什么东西,但是听它的声音好像可以将活人砸成死人。是冰凌,水的结晶,而成冰柱的时候就是一把铁枪,痴赖才发现刚才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此时身后已经落下了一段,那声音相当悲怆,破碎的动静也很可怕,就像一个尖叫的人被瞬间掐碎了喉咙。他知道那一刀划伤了女孩,原因那冰凌的响声是横着趟过去的,他不希望那女孩叫出来,要不然头上必然落雨梨花,可是她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她是个哑巴,寂静得就像个真哑巴。
四周还在不断的落,落过的地方必然是安全的,他牵着女孩走了过去,这次他没有靠眼睛,而是耳朵,所以他不知道这冰封下的也是尸体,她们容颜或老或年轻,可是她们却都一样仙姿佚貌,不管着装怎样的雕姿花态,她们都很平静,好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没有被这世界的风打磨过,也没有为这个世界流下一滴泪。
他们穿了过去,女孩却最后蹲了下来,痴赖吓坏了,是不是受了重伤?
“你受伤了?”痴赖想表现得关切一点,可是却也语出如冰。
她没有,只有背脊上有一处划痕,她蹲下来只是为了捡两块冰,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挣脱了痴赖的手。痴赖开始慌了,他想上去抱住她,他不希望她突然消失,这种不留痕迹让他过于心惊肉跳。可最后他还是看见了那女孩,很明亮。
“叮、叮”,这两个声音就像牵手的两个人一样,痴赖看见了她,此时的他才感觉这声音多么悲怆,悲怆是人容于天地而征服不了天地同时也逃出不了天地的一种神思。
痴赖感觉有雨溅在了自己脸上,可是这里没有天,哪来的雨,难道是某些人的泪?痴赖擦了擦,差点哭了出来。
女孩用两块冰块撞击,就像打火石一样,它们竟然击出了火花,发出莹莹的彩光,痴赖看见了女孩的脸,女孩也看见了痴赖的脸,女孩的脸在笑,就像一个小孩一样,那么欢乐,忘却了曾经的悲伤。她不停地撞击着,一声音便一闪一亮,像一个人的心脏呱呱坠地。女孩实在美丽极了,她在旋转,在舞蹈,两只手在延续地摩擦,就像甩着磨砂的乱珠铃铛一样,那舞蹈太美,眼睛会在火花亮起的瞬间望向痴赖,痴赖很好看,虽然痴赖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他的动作和神态尽管不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没有国王的威严,也不像王子一样昂首凌厉。可是他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这才是他的美。
这声响很大,身后的冰凌全都破碎了,如秋季树上的叶子脱落了而下。
痴赖笑了,侧着头道:“难道这冰里也装着磷?”
女孩伸手将冰交给了他。
痴赖使劲敲,用力敲,可就是不起火,这是怎么回事?暗了很久,这地下都在响荡荡地回音着这敲冰的声音,冷极了,冷入了痴赖的骨髓。
“叮!”
这个世界又亮了,女孩手里握着两块冰,显得她的手是多么娇小。
痴赖无奈叹了口气:“我不会。”
女孩冁然而笑,抿开了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
痴赖却不明白了,这是魔法?难道女孩真的是天使?
“你会不会飞?”痴赖突然问道。
女孩边敲边晃着脑袋,感觉有点傻,接着她又缩着脖子拍拍头。
痴赖道:“你的意思是说飞的话会撞着头?”
女孩点点头。
“好了,不用敲了,跟我走。”他拉起她的手掉落了一块冰。
他们又回去了,走过那些尸堆,只是这个尸堆绝对不是方才的尸堆,又被人丢进来了许多新的尸体,压住了飘零的磷火。痴赖走错了路,他们根本没有找到那扇拉梯,他们找到的是另一扇通道,这扇刚刚被打开,没有错的话是扔尸堆的通道,可是他们错了,那扇通道通往的才是真正的地狱。
痴赖竟然看见了岩浆,它们在烧灼,在沸腾,你甚至可以看见那燎起的火焰,露出的水泡就像要吞噬一个人时张开的嘴,可是无论如何他看见了光,虽然热得根本张不开眼睛。
这是一个悬崖,这悬崖绝对不止千丈深。
“谁?!杀无赦!!”
门的后面出现了声音,他们扔完尸体又折返了,他们没有带火把,可是却看见了这里的火光。。
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死路。
痴赖刚要说:“是我,走,回去吧,主公等久了就不好了。”好将那些人骗走。
可是这俏皮的话并没有说出口,随之代替的是一声惨叫,那女孩竟然拉起痴赖的手跳下这悬崖。通常之下悬崖下一泉河水多半会救人一命,但怎么好有这种侥幸的事,悬崖下是流动的岩浆,这绝然不是救人的。
就要死了,痴赖闭上眼睛,很多人在临死之前是反应不过来的,这种刺激只能吓傻一个人。然而痴赖却反应过来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也闭上了嘴,临死之前他没有怪这个女孩,因为她自己也落了下来,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一个女孩若是让你陪她一块死,痴赖也是会考虑的。
这就是痴赖,一个的信念养成和一个人的经历有关。
那绝对是岩浆,痴赖也绝对陷入了岩浆里,他也绝对是痴赖,不是痴赖的魂魄,可是他活了下来,游在了岩浆里,他不会游泳,可是在岩浆里似乎学会了踩水,这比在水里轻松多了。
“这不是岩浆?”
女孩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怕他走失,拉着他游到了一间洞口。
他们爬了上去,才发现那就是岩浆,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焚烬,他身上最后的一件短裤也被岩浆化成了硝烟。他看见了女孩赤裸的胴体,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被岩浆炙烤得通红,在岩浆腾起的血红色的光芒下艳得夺目。
痴赖也是赤裸的,他二十岁整,他的年纪还太小了,他还不想懂,他马上转过身去:“阿弥陀佛,佛陀老祖,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这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面的,小时候他背过,且背得很熟,因为教书先生每次都是让他从头背下全文,所以别的不熟,开头确实已经熟透了。
女孩低下头掩嘴笑了。
若那是岩浆这就是梦,这一定是梦,世上哪里有这么美丽的女人?人就一对招子、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脸分圆的尖的、方正的,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这一定是个错觉,自己的感觉而已:“一定是幻觉,我再转头确认一下。”
当他再转头的时候那女孩不见了,他低下头,一个扎着麻辫的小女孩背着手看着他。
痴赖马上捂上身体。
小女孩道:“若是梦,为什么要捂住身体?”
痴赖道:“她呢?”
小女孩问:“你喜欢她?”
痴赖道:“我想知道她是谁?”
小女孩道:“你没有做梦,她是个妖怪,一个被处死的女孩化作的魂魄。”
痴赖问:“那她为什么不说话?”
小女孩道:“若是说了话魂魄就散了。”
痴赖问:“有没有衣服?”
小女孩从后面拿了出来:“我希望你能穿得像你原来的衣服一样破旧,这样它的价值反而变得匪浅。”
痴赖穿好了一条短裤,再将其它两件衣服扔到岩浆里,衣服瞬间就化了,还有个衣角被扬起飞翔了火。
痴赖不明白了,简直太不明白了,他想要跳下去,小女孩马上拉住了他。
“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从里面游回来?”痴赖问。
小女孩道:“我信,只可惜若是你穿着短裤跳进去那么又被燃烬了衣服,你上来还是什么都没有穿,所以你要跳就先留下你的短裤在岸上。”
痴赖竟然照做了,女孩的脸好似被这岩浆上的焰魂烫伤,艳得发紫。痴赖竟然还要跳,小女孩又拉住了他。
痴赖转头,当然不敢转身子:“这次又怎么了?”
小女孩道:“这次我又不信了。”
“为什么?”
小女孩道:“如果没有她抓着你的手那么你一定会被烧得灰都不见,而是撇起了一阵烟,很快那烟也会被烧干,味道都不会刺鼻。”
痴赖皱着眉头:“你说是她可以让我不熔化?”
“嗯。”
“不行,我还要跳。”
小女孩扯住了他:“为什么?”
痴赖道:“因为我根本不信。”他又准备往下跳。
这次女孩没有拉他,反而走远了,好像怕那血浆的炽水溅到了她身上。痴赖自己停住了。
小女孩手掌遮着眼睛,稍稍掀开:“怎么了,大英雄?”
痴赖道:“太热了,根本冲不过去。”
小女孩笑了,这哪是个大孩子?
“你怎么会想到进这里?”他们走到了山洞的里面。
“那么多人都进来了你却偏偏问我。”痴赖道。
小女孩道:“他们都是瞎子,他们不敢走深的,所以他们只是听见了你的声音,吓唬你的。我倒是好奇你,这么多楼层你选的却是这里。”
痴赖道:“我拉了几天的拉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几天拉了这么多楼层都有,可是偏偏没有最底一层。”痴赖当然要说出来,他的观察就是很强,观察能力往往决定一个人聪不聪明。
小女孩笑了:“这还要发现?你去问一下他们就知道根本不让拉到一层。”
痴赖不得意了:“问得太多了会产生一种依赖,会让人长不大的。”
小女孩问他:“所以你在淬砺自己?”
他被安排在了第二个活。
“你要为我打下手,或许我会给你银子让你赎帐,这样你才有可能在八十岁之前出去,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小女孩道,她头上黑白色相间的麻辫实在好看极了。
痴赖道:“不用,当我死了你就将我的尸体放到那最后一层,我就很感谢你。”
小女孩道:“你还想见她?你真是个傻子,她只是我用来吓唬你的奴才,你何必这么上心?”
痴赖走了,去拿自己下手的衣服,接着他又回了身,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还是那个表情,对人间情愫的无奈。痴赖似乎还以为是做梦,在回头的一瞬间她又变了回来,变成了一个大姑娘,花枝招展,亭亭玉立,痴赖叹了口气,转了头走了,跑着去领自己的衣服。
实在看不懂,这个利益淹没情怀的时代,会有痴赖这样的人。
小女孩道:“你喜欢他?”
没有声音回答。
小女孩道:“即使你不能拥有他,可是你却希望他爱上你,一个人拥有另一个人的思念,这种缱绻就已经是世间最真诚的相伴是不是?”
还是没有人回答。
“你相信他爱你?”小女孩太不相信了,她没有办法去理解这种感觉。
痴赖在地上用一块很大的抹布擦地,偌大的地方,他横横扫扫跑过来跑过去,尽管他失去了轻功,可是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喜欢腿脚上的快活,只是他很快累得不行了。
旁边还有一个人,一样年轻,只是脸上有一些怨恨在里面,好像没有风,消散不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痴赖问他。
“五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眉目不开,骨骼也不惊奇,干活也并不是特别麻利,所以不只是痴赖想休息,他还希望这个少年能休息休息,不然他肯是无法熬过生命所遗留下的这么长年岁的春秋冬夏。这里的人出不去,没有人敢报官,也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索要“阴魂”,那些见过世面的官员只会觉得可笑。
痴赖道:“我叫痴赖,才刚刚关进来,所以一切都不明所以。”他不明白他的年纪不大,为什么不和那些浪荡的少年一样,享受这里制造的机遇和对道德约束的拆毁。
“我对这里也不熟,我只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比外面贵。”他终于回了一句。
“你多大了?”痴赖问。
“二十二岁。”
“做苦工多长时间了?”痴赖问。
“我在这里享受了三年,结果受苦了三年,不是,不是三年,是一辈子,我一辈子都没有了。”他充满了恨意,倒霉让一个年轻人很难释怀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情结。
“不会的,没有不倒的房屋,我看这里撑不了多久。”
“你懂个什么,”他瞪了一眼痴赖,年轻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什么都不懂还尽说大话:“这里的高手武功比宫里的大内侍卫还要高,就凭你还出不去,你会不会武功?”
痴赖只有道:“不会。”
“那你家里有没有钱?”
痴赖只能道:“没有。”
“那你还这么喜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真的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你进来做什么?”
痴赖道:“额……我是来找人的。”
那少年道:“你是衙门的人?”
痴赖摇头:“不是。”
少年道:“你不是衙役的人还来这里,你还以为这里真是你能进的?”
痴赖无语了,其实他也不想来的,这句话也着实点醒了他,他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这里有一点酒。”你只要给他衣服穿,那么他偷的东西就有的地方藏了。
少年馋了:“什么酒?”
痴赖道:“这酒有点硬,不算是什么好酒,所以我还偷了点鸡腿。”鸡腿不硬,而酒稠的软的才多醇。
少年道:“我在外面的时候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给别人的小费就够养活他们一家,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还是那么生气,简直就要气死了,而痴赖陪着笑脸将酒和鸡肉迎了上去。这里最需要的就是朋友,痴赖虽然不喜欢交朋友,可是最严峻的情况下,朋友就是你的眼睛。
痴赖看了许久远方,那少年看了看痴赖不好意思了,将鸡腿伸了一伸:“呐,你也吃。”
痴赖反应过来,道:“嗯,好。”
地擦完了,来了一群人在他们擦好的地上铺开了一片木板。
“师傅,这里要搭台吗?”
那老头斜过来了一眼,看着痴赖:“我不知道。”
他们也可以领饭了,这无疑是件好事,有饭吃那么证明还不会死。痴赖神伸个懒腰,跟着那少年一块吃饭去。
馒头是酸的,没有放碱面,但它毕竟是方的,也是馒头的形状。痴赖吃上去这面粉的滋味简直是对人精神上最大的抚慰,他看着这馒头,到底是谁想到了将麦子磨碎了在做成其它形状,包上了肉末便是饺子,给饮食带来了创造,人对面粉的揉捏从来孜孜不倦,一个女人若是肯在痴赖面前揉面,那么痴赖必定会不能自拔地爱上她,即使爱不上她的人,也一定会爱上她的手。
这些饭都是女人做的,她们曾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千金,有的甚至寸莲玉足,生活不能自理。如今却也披挂上阵,去为男人做一顿饭,做一次真正的女人。她们不懂这有什么开心的,却的的确确想过平静的生活是什么,让双手的付出去取悦男人,这一点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才能。只是被压迫,社会始终没有给予过她们方向,只让她们知道了若是想远离女人这种弱势群体倍受的欺凌,就要去找强势、现居在社会顶端的男人。
“喂!不能多打一点吗?”一个人实在不愿意,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我那里谁敢招惹我?我若是……”
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吸了下鼻子,很明显她的身体在这里已经养不起,太过悲伤会摧残人的体质,她道:“你是谁?”
“我……”他说不出来了,无论是谁,到这里来,连只狗都不如,提到了曾经还不够给父母丢人的。女人还在看着他,等他说话,可是那人“哼”了一声撅着脸走了。
女人低下头,继续捏拿着那些馒头,有时有忙于做一些事反而可以记不起一些曾经的悲伤。
“不要插队!”一个凶神恶煞的几乎想要将痴赖按死在地上,而他自己就是插队的,没有人敢挡他,他的身高也没有人能挡住他。
痴赖道:“我不打饭,我有一句话要说。”
“那就滚远了说。”
痴赖没有理会,而是跑到那个放饭的女人面前,女人没有好气:“打饭只能打一次。”她记得痴赖的脸,一种市井的模样,和那些混混一样满不在乎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睛,永远不会扩散、永远不会死亡。
痴赖道:“谢谢你,你做的饭真好吃。”说完他走了,他怕被打。
那大个子看着他:“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女人又继续低着头捡拾起了馒头,她吸了下鼻子,头越来越低,鼻子也越来越抽,最后她停下来,手上的活竟然停下了,就像一块木头一样矗立在那里。
痴赖回去的时候看见那少年将吃了一半的馒头扔了,整个人都在怒火中烧,他实在太不开心了,痴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捡起了地上的馒头,这里环境的境况,落在地上的东西根本不能再吃了。他问:“怎么了?”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我在这里才好好待了三年,才三年,他们就不给我打钱了,害得我在这里受苦,受这么大的罪。有种他们来试试,他们肯定是不肯打钱过来,他们就是爱钱,没有什么都不能没有钱。”
痴赖柔声道:“或许他们在想办法,他们也急得不行了,只是这里的人不让你知道,所以……”
“他们急什么?!我说什么都反对,这次一定也是,老是想让我知道他们厉害,他们哪里厉害了?哪次我有了钱没有给他们买东西,他们记住了什么?就知道两个人琢磨事情,一定是我爹,他不让给打钱过来,一定是他。”
痴赖说不出话来,这里为了奴役他们,赎人的价钱都很昂贵,并不是真的可以把人赎出来,而是让他们继续享受这里的“天堂生活”,这就是所谓的升华。他们的父母都害怕,所以都早早地交出家里的积蓄,即使这样,也不过让你再过几天好日子而已,后面倾家荡产、家徒四壁,还要到处去借钱,不然的话他可能现在连命都已经没有了。
他不明白,痴赖也没有说,只是告诉他:“待会那里有唱戏的,我们可以去看看。”
“你这么恶心,喜欢看女人?!”
痴赖没有说话。
痴赖一个人去了,他被人叫去的,那里有他的活干。
已经聚满了人,男男女女拥拥挤挤,女孩就像乘着风一样趴在男孩身上,男孩闻着她们的头发,他们还有钱,他们还气盛,从来不会发现身后是什么,只会在乎台子上放着什么。
痴赖从人群后面挤了上来,他发现台子上有一只黑色的……
那是什么??
痴赖想问,一个小女孩已经牵住了他的手,他看了她一眼。
“那是你的——魂魄。”
“我的魂魄?”
“对,你一定在想你的内力到哪里去了,就在它身上,一丝一毫都不会少。”说完她就上去了,走上了那个台阶。
“今天卖魂虫,出价最高的就是获得者,至于多高才能算赚到那要看你还能剩多少钱,但是如果买到了魂虫,买的越多只能是多多益善,原因是它可以将别人的功力传到你身上,这样神奇的东西在别的地方根本没有,连听都绝对听过。”
底下一个人道:“我听过,所以才来的。”
小女孩道:“这位公子很识货。”
那人道:“这种虫子吸人内力,被吸取的人会失去功力,若是想恢复就必须吃完它的肉喝干它的血。”
痴赖忍不住笑了,卖假药也是这样一唱一和。
小女孩道:“你还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
那人道:“这种虫子来自西域,没吸内力的时候像蝌蚪一样大,吸了内力的时候就变得跟牛一样大,内力可以养活它,并且可以繁衍它怀中的孩子,它之所以这么难养就是因为它吸人内力繁衍,可是它的卵却可以存千年。它是趁着别人熟睡的时候吸取的,第二天就会跑掉,除非你有轻功,不然你根本追不到它,而若是你没有了内力,你的轻功怎么还能追上它?”
底下的人有些明白,有些却是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了。
痴赖摇摇头合上了手里的纸条,这纸条是小女孩塞给他的,这就是他所要干的活。
小女孩道:“你既然知道了那你就出一个价来。”
痴赖道:“我出……”
“我不知道,”旁边的一个抱剑的精瘦少年说话了:“我不知道。”
小女孩道:“那么我可以重复一遍。”
少年道:“你重复一遍我也不知道。”
砸场子的,痴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卖假药的经常有砸场子的,毕竟那是坑群众的事,倒霉的不是一个人,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的朋友、亲人,甚至自己爱的人。
小女孩道:“为什么?”
少年道:“因为我不知道这魂虫到底是吸的谁的血?”
小女孩道:“难怪,只是我说出了这名字大家似乎可能不认识。”
少年道:“你不妨说说。”
小女孩道:“他的名字叫做痴赖,白痴的痴,无赖的赖。”
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听过,谁会听说一个混饭吃的小偷?
那少年不自觉笑了一下,摇摇头:“果然没听过,既不是前辈,又不是新秀,你这魂虫大概卖不出去。”
痴赖哪里受这样的屈辱,他道:“我知道痴赖。”
“你知道?”小女孩笑了,问他。
痴赖道:“我当然知道,他就是那个吃茶江湖的……馆长。”
小女孩点点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说的这人是东海一棵松的唯一亲传徒弟。”
底下有人骇然了,东海一棵松的轻功独步武林,年轻时候曾经被招军上过战场,结果他窃听敌军的机密使得军队次次大获全胜,可是元帅故意埋没了他,好让皇帝赞赏他用兵如神。而后东海一棵松再也不去窃听和偷情报了,原因是敌人定然发现了这个机巧,于是说的是假话,放的也是假文件,元帅知道一棵松没有用了之后准备杀他灭口,只是那万人的军队他硬是从上面飞了过去,百万的追踪箭也被他破了去,走的时候哈哈大笑,一点伤都没有。这并不算什么,最奇的是那时候的一棵松才有十七岁,后面听说当了小偷,可惜了英雄气短。
那微胖的年轻人讲完深叹一口气,痴赖也陷入了沉思,那次师父其实受伤了,中了毒,所以当了小偷来谋生养伤。每个光芒的背后其实都有阴影,光芒越亮阴影越深,有时深得就像狠狠凿出的坑。
那人又补充一句:“可是没有听说过那人收过弟子,他的武功是个秘密,就像江湖鬼手一样,他怎么会自己解开这个秘密。”
另一个人道:“鬼手也不能失传,你说不是?”
微胖年轻人道:“他的武功没有失传,就在东海的一个岛上,里面的所有人都会。”
“那这还算秘密?”有人笑了,有人带头笑,自然有第二个人笑,第二个是小女孩,笑完便道:“算。”她看着那精瘦的少年,因为这话就是回答他的。
还有一个人道:“没有错,这内功不一样,有异于少林的易筋经造就的铁布衫,但也一定对轻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