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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家的感觉达到峰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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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和妈妈,您好!”
······
“喂,阳和妈妈?能听得到吗?”
······
“哦哦哦,能听到,您是?”
“啊,我是阳和班主任。闫老师。”
“您能大点声音吗?我这在后台,声音有些听不见,或者您稍微等我几分钟,我找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老师,您说!”
“阳和妈妈,首先非常的抱歉,今天阳和在幼儿园被班上一个小男孩咬了一口,在脸上留下了一个牙印,有红肿,但是没出血,应该不会留疤。对于我们老师的失职,表示万分的歉意。对方家长表示,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当面致歉。”
“孩子有没有哭?因为什么事情?”
“是这样,阳和这孩子一直不跟其他小朋友说话。而且她很紧张,她会攻击稍微靠近她身边的小朋友,表现得很没有安全感,警惕性非常高,中午也不敢入睡,坚持不吃幼儿园的东西,并且不允许老师靠近,其他的小朋友有些害怕她,我们也有些为难。”
“事情的起因呢,班上有个叫程熠熠小朋友拿了她的玩具,原是两人一组玩玩具,做游戏,但阳和不允许别人靠近,所以就单独一个人玩,那个小朋友呢缺了一条串珠的绳子,看见阳和多出来一条就擅自拿走了,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莫阳和一整天都是这样的状态吗?”
“不言不语,没小朋友一起玩?”
“暂时是的,因为是刚入大班没多久,大班比中班呢,又稍稍加多几个小朋友,刚才说的程熠熠小朋友就是新进来的,所以不排除只是因为不适应的可能。”老师讲得很委婉。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家长稍微重视一些。阳和是不是遭受过什么心理创伤之类的,当然,我们也只是猜测,这个意见并不专业。您就姑且一听吧。”闫老师越说越含蓄,在莫姨总是疏离、官方无波动的语境下,渐渐忘了自己拨通电话的另外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
闫老师很珍惜这份工作,一直不敢忘记因为不尊重满满而被迫失去这份工作的周老师的前车之鉴。其实,这通电话打得挺冒险,毕竟交接工作的时候,上一任的经验就是:非到紧要关头,不要随意致电莫阳和家长。但她觉得莫阳和的问题其实很严重,若不说吧,对于莫阳和不负责任,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天知道,她为了打这通电话,在心理演练了多少遍,谨慎又谨慎的组织词措。生怕一个不小心,饭碗就没了。莫阳和很清楚,刚开始都是这样谨慎负责,渐渐的,渐渐的,再渐渐的,都会被纳入合流,反复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您说的情况,我了解了,但我现在暂时还回不去,这些事我会交代孩子的另一个监管人负责的。很感谢您的来电。另外,请您把起冲突的那个小朋友家长的联系方式发送给我。”上台前,莫蕴识收到了一条闫老师发来的电话号码。
“程时安?呵呵,这世界还真小”
接近国庆,又逢中秋,今年大概能休息一周吧?
莫蕴识心里盘算着,却又有些失落,现在基本都是年轻的演员登台了,她们这一批老人能留队的本来就少。现在更是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了。原本也不需要她跟队出来的,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这一次放手一看,果不其然,已经面面俱到,事事安排的妥帖周到,反倒是因为她的存在,多了一道请示的程序。
“国庆汇演完成就随大部队回去吧,回到不见天日的办公室,处理一堆一堆的文件。过个几年就成了一个腰圆腿粗肚子大的油腻副团长。”
莫蕴识想像着自己不上台后,整日围坐办公桌前的形象,呵呵呵的轻笑起来,化妆间里的这点笑意轻忽飘悠的缠绕氤氲,带着最后一点光和温热,飘进了大西北荒凉的秋风里。今晚这场演出是最后一场了。她喃喃自语,似带刺秦的决心。
“副团,秦政委的电话。”年轻小花儿小跑着给她送手机,一脸的真挚。莫蕴识已经习惯了谢幕后,部队里年轻小女孩们这种崇拜的眼神。论业务水平,这确实值得她骄傲。舞台不仅仅是她的骄傲,更是她真正的生命动力与灵魂所在,她甚至把它当成归宿。
“莫蕴识,你个小王八蛋,又上台啦?不是说就跟着看看嘛?”
“我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你就使劲造。造完了赶紧滚犊子,你那一摊一摊的事儿,要我顶到什么时候。”
莫蕴识刚接通电话,那边就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叭叭叭叭不停的扫射,震得耳膜疼。
“秦大政委,这消息,真够灵通的,我这连服装都没来得及换,妝都没卸呢,你就抓人来了,可真行。”
“莫丫头,不是我说你啊,得给年轻小辈机会,你这一上台,她们的功夫全白费了,都惦记着你去了。知道你舍不得,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相信老姐姐,你只是不习惯而已,等你回来,老老实实待一阵子,等习惯了,让你去跑,你得怨”
“真舍不得啊,好姐姐你就再替我一阵子?反正您也习惯了。”
“一说正经事,就会插科打诨,麻溜的,圆润的滚回来,老娘我要开启第二春,别耽误我人生大事。”
“哎,说起这第二春,我可得说你啊!你家孩子给老程带,都教坏啦,在幼儿园,打我闺女,把我闺女的脸都咬肿了,我们家满说孩子回家哭了半天。你给评评理。”
“真有这事?这程王八,我找人算账去。唉,不是我说你,你可长点心,赶紧回来,生个自己的才算正经。”
最后这句明显不是开玩笑。莫蕴识和秦风同天入团,竞争了将近二十年,临了临了还能在一处共事,身边也只有这么一个能放开了心说话的朋友了。人到中年,还有人叫自己小王八蛋,也算得上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了。
阳和妈妈?莫蕴识整理着演出服,想着事情,对这个称呼,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莫黎是她自己带回去的,莫黎的父母在百年一遇的98抗洪中英勇牺牲,英烈之后,又是朋友托孤,在道义和情义上,她都应该成为莫黎的监护人。莫黎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没有老师或别的什么人因为些什么事,打电话来找她,称呼一声“莫黎妈妈”。也许莫黎太懂事,也许是满满太妥帖周到,她竟从来没有为莫黎操过一星半点的心。养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技术活?在被称呼为“阳和妈妈”前,莫蕴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莫黎是怎么长大的?她竟一点有意义、有参考价值的回忆都没有。
对于那个人,为了公益形象突然领回来的莫阳和和陈一盏,她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不想去了解,且极力的想躲开,想躲开关于那个人的所有糟心事。老师的那个称呼,令她想起“稚子无辜”这句话。
真是可笑,天底下最不匹配的一对夫妻,竟然成了三个孩子的合法监护人,做了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一对父母。
不同于莫蕴识的纷芜杂乱,梁园静悄悄,陈一盏和莫黎在写作业。
满满在给莫阳和抹药油,唠叨着这是个什么混世魔王,咬女孩子的脸,老师也不管管。其实就是被咬的时候痛而已,过后脸肿着,红红的牙印大咧咧挂着,就是看着渗人,并不痛。
程熠熠也并不是真的想和莫阳和打架。在莫阳和心里,觉得自己错得多一些,打架的时候,程熠熠始终占上风,下手却是有分寸的,看着凶狠罢了,但莫阳和打他却是拼尽全力的,在他打算放手的时候,她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正是因为自己的好心反而遭到了报复,所以程熠熠才咬了莫阳和。
令莫阳和不安的是,“不说话”在幼儿园又成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上心的大事。她害怕焦点落在自己身上,那让她觉得自己无处可藏匿,有种被剥光了的耻辱感。
因为打架,莫阳和和程熠熠被闫老师安排在一组。说真的,很难理解这种思维——把两个打架的人放在一处,让他们握手言和,也不用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做出个样子来,仿佛全世界都圆满了。只要别人圆满了,莫阳和和程熠熠是不是乐意,谁管得着?
再不愿意,也无处可呐喊,能拧得过“全世界”这条大腿?
而且满满、老师还有程熠熠的爸爸,他们都觉得这是多麽好的出发点。
莫阳和和程熠熠都把它当做一种简单粗暴的惩罚,大人把“握手”,把“和好”,把“做好朋友”当做一种惩罚施于莫阳和和程熠熠身上。不问意愿,毫无理由,也无合理的逻辑,“做好朋友”变成了程熠熠和莫阳和必须去完成的一个硬性指标。
“程熠熠是个没有妈妈要的小孩子。”
“莫阳和是个贱女人生了又不要的野种···我妈说不能跟她玩”
天真们和可爱们,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挤做一堆,如蝇抱粪,兴高采烈。起初只在音乐教室,趁老师击手鼓的时候,悄悄的说。到最后老师似乎也阻止不了热热闹闹的“嗡嗡嗡”。像多好玩的游戏似的,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小可爱们在玩这种传话游戏的时候,如行将犯案的老鼠,活灵活现,再暗的影音教室也淹没不了鼠儿们眼睛里兴奋的光芒,时不时扭头,四下打量逡巡,一阵嗡嗡之后,两只前爪虚掩起尖牙利嘴,互相对视后,默契的响起悉悉索索的笑。
对于这些事情,老师唯一做的就是:眼神。没错,老师的作用像夏日里,酸菜摊上的苍蝇拂子,在摊主的昏昏欲睡中,偶尔使拂子飘过一两下,苍蝇散去,几秒后又聚集。更多的时间,是休眠,是选择性失聪,老师的默许和不作为,使得加在莫阳和和程熠熠身上的恶意霸凌变得合理。
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对莫阳和和程熠熠表现出嫌弃万分,厌恶如屎如蛆,仿佛只要被碰到一下,稍不小心,避之不及,便会全身溃烂,流脓而亡。可爱们形成了一个专门针对莫阳和和程熠熠的团体,凡是不愿意传这些恶毒流言的,就会被当做是同类,一起排挤。说是怕也好,说是识时务也好,说是年幼是非不辩也罢,当然没有人会傻到会为了一个哑巴莫阳和,一个新来的程熠熠而脱离自己的温暖欢乐的小团体。没有挺身而出的英雄,甚至连中立的都不允许存在,可爱们的壕沟里,挤满了人。
莫阳和在那个时候,便真正懂得了陈一盏给她读过的一些片段,史铁生老先生所言,那些贯会给别人排名次的小朋友是何等的聪慧机灵,跟谁第一好,跟谁第二好,这种人震慑了别人整个童年的惶恐、虚荣、追求。但莫阳和并不憎恨那些争先恐后贡献谣言的人,愿意挣得“跟谁第一好”的人,一想到他们心甘情愿的被“机灵”的鼠儿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被牵制得如快乐的提线人偶,欢声笑语里更显可怜。
这种传话游戏从开学后一直持续着,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每天都有新鲜的版本,每一次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现编谣言。很难想象那些话是从一群6岁的孩子们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说亲眼看见程熠熠的妈妈跟别的男人亲嘴;那个迫不及待的说,她爸妈说的,程熠熠的妈妈在外边跟小白脸好了,要跟别人生小孩,不要他了···莫阳和是不要脸的三儿生的,生完了又被人扔大街上了···所有的现编谣言为了具有真实性,最后一定会加上一句“我妈、我姐、我姨···说的”
每一个说得都跟真的一样,有名有姓,有零有整,有时间有地点,有细节有总结,有推理有亲眼所见,有想象有事实依据,编得半点不含糊。莫阳和渐渐的发现了“小编剧”的门路——当下热播什么电视剧,程熠熠的家庭就拥有差不多的剧情出现;哪个反派人物最是引起公愤,莫阳和就是那个反派的孩子,总之有数不清的妈。
莫阳和上幼儿园,从此多了一项消遣——梨园听戏,别人热热闹闹的搭台唱戏,莫阳和冷冷静静的听。袁氏原想借此做事件造势,积极准备诉诸法律,却因为语言暴力针对性心理健康诊断无异常,未造成实质心理伤害而耽误了袁氏摩拳擦掌的大事,同时也没给台上的“角儿们”听到一声好。
这一场来势凶猛的欺凌排挤,最终因为莫阳和的沉默、不合群、迟钝解救了她自己。如果莫阳和一开始就是个很正常的孩子,就一定会为了融入那样的团体而不停的附和,一点点的剥掉自己的思想和意愿,也会为了“和谁第一好”而毫无底线。一定会这样,毕竟被小团体边缘化,被排挤,对于一个正常的小孩子来说是一件一场煎熬之事。
幸运的是,莫阳和的怪癖,让她始终属于她自己。虽然始终是被排斥出去的那一个人,但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融入集体的滋味,所以被排挤对莫阳和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反而一个人玩得轻松自在。
幼儿园的经历,使得莫阳和无意间开启了那外一种“安全模式”,它慢慢的构造了莫阳和独特的世界观:和自己的影子玩,跟它说悄悄话也能很开心。并且很放心,很安心。影子永远不会离开,即便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它也一样不说话。影子没有情绪,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让莫阳和觉得安全,这一点很重要。别人为“孤单”心慌哀怜,莫阳和却似探索到了宝藏,如发现新大陆,欣喜若狂——“孤单”是人与人之间最安全的相处模式。最安全,没错。
对于正常的程熠熠来说,这确实是一场酷刑。在程熠熠没有拿走莫阳和的那条串珠线之前,她一个人一直都玩得很开心。程熠熠为什么拿莫阳和的串珠绳,因为他的那根串绳被可爱们抢走了,他自己不敢抢回来,只能对莫阳和这个看上去比他还悲催的人下手。
“咬脸”事件后,满满最爱问“明天还去幼儿园吗?”神情语气里似乎有些担忧,或说怜悯。莫阳和每次都点头。
“咬脸”后,陈一盏什么都没说,反而一反常态,不再纵容莫阳和贪睡,开始抓着“弱鸡仔”跟莫黎晨跑。莫黎笑他,“跑有什么用啊?打架的时候靠跑啊?”笑归笑,莫阳和和陈一盏跟她跑到山脚,莫黎一定要在奶站给他们买奶,早喝一瓶,存一瓶,夜跑喝。
“赶紧喝,别给我丢人”
奶必须当着莫黎的面儿喝完,她说不想给奶站瓶子押金。
其实是怕陈一盏把自己的那份留给莫阳和,鲜奶对那个时候的陈一盏来说,是他能想到的给莫阳和最好的营养品了,如果不是莫黎强硬要求,他不舍得自己喝。
莫黎时不时的总有些“我以前的衣服,收拾房间刚找到的,莫阳和穿应该挺合适”。
莫黎找陈一盏跑腿的次数越来越多,买文具,买鞋,买所有,除了女性用品,她买什么,都带陈一盏和莫阳和一份。买这买那的,豪爽的不得了,高兴的就来一句:“姐姐我有的是钱”
其实,莫阳和一开始很听陈一盏的话,尽量跟别人小朋友玩,她是很认真的跟陈一盏保证了,只是那些小淑女们也是很认真的怕她,排队当小火车的时候,她们就是不给莫阳和拉她们的衣服,毫无原因,一靠近就大声哭,老师只好让莫阳和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做一节脱轨的小车厢。不曾想莫阳和这一脱节,就再也不想“回归正轨”了。
她原本就不想合群,也不懂得怎样合群,更不想别别扭扭的和别人玩闹。“脱节小车厢”于莫阳和来说是机缘巧合的正中下怀,但对于程熠熠来说,却是火炙油烹的分秒煎熬。
“咬脸”事情之后,程熠熠和莫阳和被迫被捏在了一处。“小火车”同样的事情,无丝毫悬念,复制粘贴在程熠熠的身上。
程熠熠从始至终,小心翼翼的捏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其他小朋友的衣摆,不敢扯,不敢攥,就只是捏着而已,就算是这样小心翼翼了,那个被他捏住衣摆的小朋友,还是很大脾气,时不时的故意错出队伍,跑的很快,极力的想甩开他后,插到队伍的中间去,但程熠熠捏得牢,没得逞。谁都不愿意给程熠熠捏衣摆,所以那个被老师安排在程熠熠前面的小朋友,逮着空挡就会狠狠的回头瞪他一眼。
其他人排队做小火车去森林(幼儿园的一种思维想象游戏),是用整只手死死攥住前面一个小朋友的衣服下摆的,衣服整体都会拉扯攥紧到变形,毕竟谁都不想被甩出火车轨道,但程熠熠,他是很艰辛的“捏”着指甲盖大小的衣摆,保持不掉队的同时,还要保证前面那位小朋友的衣服不被自己捏皱。
莫阳和能明确的感觉到程熠熠捏着指甲盖大小的那点衣摆的疼痛。去一趟“森林”下来,他的虎口位置必定酸胀不适。在福利院的时候,有个义工姐姐来捏饺子,还没捏多少,就嚷嚷着让义工哥哥帮按摩虎口,确实虎口的位置是肿胀的,莫阳和摸过那位姐姐的虎口,里面有一根硬挺挺的筋脉在跳。
所料不差,小火车的游戏结束,莫阳和总能看到程熠熠把手藏到背后,自己用力的按捏肿胀的虎口。其实,莫阳和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个游戏,但他却从不抗议,老师们无数次选择性失聪后,又无数次选择性失明,小朋友一直可可爱爱,她们也永远看不见这种明里暗里的欺凌。说好听点老师把他的隐忍当懂事,小朋友把他的隐忍当软弱可欺。说难听的,没必要为了两个没家长重视的人,而得罪那些经常送昂贵养护品和大面额购物卡的那些人家的孩子。
一次,一次,再一次,又一次,程熠熠遗憾的被前边的小朋友甩开了,和莫阳和一样,也成了一节脱轨的车厢,但他这次没有追上去继续捏衣摆,他站在那儿,等着,和莫阳和平行前进,那一刻,莫阳和竟莫名其妙的对他笑了,大概是因为有了同类的那种感觉太过于强烈,也可能是内心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程熠熠,对他终于不再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而表现出来的赞赏和鼓励。庆幸的是程熠熠对莫阳和这罕见的一笑,没有理解成“嘲笑”,所以最后,他也笑了,大概是因为脱轨的感觉其实很不错,为他的虎口终于有机会放松而感到高兴。
中秋国庆放假的前一天。老师邀功似的跟满满和程熠熠的爸爸汇报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程爸爸很欣慰的摸了摸程熠熠的头,程熠熠溢于言表的开心全展现在一张灿烂的笑脸上。
满满则因为莫阳和的老师面对她时,总算不再是投诉而感到高兴。莫阳和默默无声的和新朋友挥手作别,这一次的破例,是因为程熠熠的爸爸好不容易的到来,莫阳和懵懵懂懂的觉得,程熠熠的隐忍大概全都是为了他爸爸这番欣慰的模样,想来既然是这样,那就再表现得好一点,让程熠熠更开心,让他爸爸更加放心和欣慰吧。程熠熠很惊讶,很快也朝莫阳和挥手。呵,两个演技还算默契的小演员。
上了车,满满又接了个电话,更高兴了。一连念叨了好几句“‘阿弥陀佛’这些大忙人,总算都有时间一起吃顿饭了。”满满很是感慨。
“小哑巴和,你还不知道吧,平常程熠熠都是他姨婆来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爸爸呢,没想到,歪打正着了,他竟然是程时安的儿子,没成想你俩还成朋友了。他爸爸可是个很厉害的心脑外科医生,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就是忙得没日没夜的,难得见他接孩子。放假可真是好啊。”放个假,一通电话,一顿饭,满满竟比孩子还要高兴许多。往学校外走的时候,心飞扬,笑意十足的念叨这,念叨那,竟然不知不觉的牵起了莫阳和的手,和真的祖孙俩一样。
走到大门外,主校道上,高中部和初中部人潮开始涌动,倾巢而出,满满牵着莫阳和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手背,哄小孩一样,时不时踮脚伸脖子的往人群里张望,开开心心的等莫黎和陈一盏。
陈一盏和莫黎往外走,莫黎远远的,一见到满满就开始挥手,陈一盏也很难得的兴致高昂,平常放学他都是一脸严肃。说是自己学业还是有些吃力。每每这种时候,窝在副驾驶莫黎就会跟满满说,“他的吃力只是表现在没拿到第一名而已”,让满满别浪费钱请私教。
难道,他这次拿了第一名了?
陈一盏和莫黎,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轮到莫黎劝满满别担心陈一盏了,莫黎对陈一盏的情况一定非常了解。不过也不奇怪,他们写作业都是在一处写的,莫黎“好为人师”。他们说说笑笑,莫阳和心思转换好几轮。
“满满为什么那么高兴,是不是你们俩背着我们偷吃冰淇淋了?”
“小盒子,快说,快说”
“因为,满满放假不用写作业”
哈哈哈哈,他们三个人一阵大笑。仿佛莫阳和讲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请你们吃炸鸡”
“我请吃椰奶冻”
“呀,感谢两位小财主。”满满更加高兴了。看来莫黎和陈一盏都拿到了第一名的丰厚奖金。
“晚上去吃泰国菜,酸酸辣辣的,你们最爱。”这是满满极其放纵的一天,人人都很开心,那一天对陈一盏和莫阳和来说,是最接近幸福的一天。这样的幸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积累,在这一天关于“家”的所有感觉,得到充实,达到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