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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祥隆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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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钟头——
殷冬不禁皱眉:古代上朝都这么久的吗?再等下去还没到毒发,就要先中暑而亡了!
车外一阵骚动,殷冬探头,长长的宫道尽头走出三三两两的大臣,而后,一群大臣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交谈着往这边走来,散散的挤满整个宫道。
殷冬下车,待荀倾离得近了,她慌张地小跑过去,凑在荀倾耳朵边把纸条的内容说了一遍。
“呵。”荀倾斜嘴冷笑:“那就去会会,叫车夫去祥隆客栈。”
殷冬面色担忧的点头,扶着荀倾上马车了。
听着“祥隆客栈”的名字,殷冬原以为是装修豪华,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谁曾想,竟然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客栈。推门进去,殷冬先一步走到柜台前问掌柜:“掌柜的,天子一号。”
掌柜长相端正忠厚,他招手唤坐在里面长凳上的伙计,让他带殷冬上去。
伙计懒洋洋地起身,升了个懒腰,就上前带路了,但殷冬瞧着伙计的样子,不像是殷勤勤快的。
天字一号房间在三楼,殷冬随荀倾进入房间后第一时间扫视整个房间,并没有人。
难道还没来?
荀倾在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水,也不喝,拿着水杯转圈玩儿。
“说吧,再不说我就走了。”
殷冬眼珠子直转:在和谁说话?
“公主这就等不及了?”
声音是从左边的墙里传出来的。殷冬也顾不上其他,走过去对着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看。
“我是在给你机会。”荀倾似是看不下去殷冬的行为,无奈道:“左墙里面有密孔,连着的是哪个房间谁也不知道。”
墙上传来闷笑:“哈哈哈哈。”
殷冬吓得后退两步。然后她回到荀倾身边站好。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解你毒的解药可是在我的手里。”
“首先。”荀倾沾着水杯里的水在桌子上练字:“你威胁不到我,因为我根本没有中毒。中毒的是我的这位小侍女,再者,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张恒淮张大人。”
“你……”
对面显然慌了,殷冬听见水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传闻说张大人富甲天下,果然也只剩下富甲天下了,原本就是商贾出身,心中算计竟如此之浅,未有十全的把握就在朝后找我以致打草惊蛇,也能看出来张大人耐不住性子,若不是你姐姐,我看就凭你,八辈子都做不了官,光耀不了门楣。”
“你不配提我姐姐!”
话落,殷冬听见几声愤怒的脚步声,而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走了?那我的解药怎么办?长公主刚才直接戳穿他,就相当于把拿解药的路堵死了。
殷冬抿唇,她跟着荀倾出客栈,脑子里全是张恒淮的名字。
马车到公主府,殷冬应该先下马,然后扶着荀倾下马车的,但她心里装着事,下车的时候一踩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
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把殷冬一把提了起来。
“啊,哦没事。”
殷冬站定一看,是那个像举重选手的副将。
荀倾站在车上咳了一声。
副将在殷冬前面伸出手臂放在半空:“公主,扶着我下来。”
荀倾没说什么,手搭上副将的前臂,从车上下来了。
下车后,副将挠了挠脖子,褐色的脸上发着不明显的红晕。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三人往府里走。
“没有,都来了,在里面,小鸳说公主下朝未回来,我就来迎接一下。”
殷冬听着这话,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个副将绝对喜欢公主。
荀倾听到这话脸一沉:“又是付罗这个狗东西叫你们来的?”
“这——”
副将挠脖子更厉害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荀倾停住,她眼里含着戏谑道:“江虎,你们四个人中我最看中你,我想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我一定不负公主所托!”江虎坚定道,浑厚的声音震的殷冬耳朵嗡嗡响:只能说公主的美人计真上头。
大厅中,另外三位副将正坐着喝茶。
荀倾道:“付罗,三天两头窜嗦其他三个人过来是要干嘛?好歹这里也是也是公主府。”
“公主,我们只是思念将军,看完将军就走。”
“行啊,今天本公主就和你一起去,看看你们主仆情深有什么好说的。”
殷冬跟着荀倾,左拐右拐到了上回迷路的房子前。
“呈中,你的好部下来看你了。”
荀倾推门而入,走到床前。殷冬瞧见,王呈钟比上回见到的消瘦了,脸色也更加蜡黄。
“啊,啊啊——”
“将军,你说什么,将军。”付罗挡在荀倾身前,半跪在王呈钟的床头。
殷冬趁机闪到荀倾身后,不让王呈钟看见自己。
“她,他啊,走,走——”
“我为什么要走,我是你的妻子呀呈中。”荀倾挤掉付罗的位子,她亲昵的用手抚摸王呈钟的半边脸。
王呈钟激动非常:“滚,滚,啊额,你滚——”
“你们也看见了,我把呈中照顾地很好,但中风的人难免脾气大,算了,你们聊吧,本公主走了。”荀倾似是惋惜,她优雅地抽回手,站起来后退两步。
另外两个殷冬不知道名字的副将各自上前顶替了荀倾的位子。荀倾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剜了王呈钟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门,荀倾直直朝后院走去,殷冬差点跟不上她的步伐。荀倾小跑起来,殷冬不明所以,她也跟着跑,但她立马就发现,荀倾是往井边的方向跑的。
“别,公主!”
荀倾的架势真的太像是自寻短见了,作为受过教育的新时代青年,即使荀倾之前那样虐待殷冬,殷冬现在的第一反应还是阻止荀倾。
只见她一个猛扑,拖住荀倾的腰:“有话好好说,公主!人生在世,能活一时是一时!”
“你干什么,放开我。”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不跳井?”
荀倾忍无可忍甩开殷冬:“给我打盆水。”
“干嘛?”殷冬问道。
荀倾说话的语气变了,平静了很多:“我要洗手。”
殷冬看向荀倾的手,青葱般修长的手指此时竟止不住地发抖:再厉害点就和王呈钟有点一拼了。
想着,殷冬朝荀倾点头,她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提到荀倾脚前。
荀倾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静静地不动,仿佛这水已经结冰了,把她的手冻起来一般。
这是殷冬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荀倾,虽然只能看见头顶,但荀倾缩在地上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荀倾应该是在伤心。
一滴泪从荀倾的脸上掉落在木桶里。
“你哭啦?”荀倾会哭是殷冬怎么也想不到的。
“放肆!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
荀倾抬头,她怒目圆睁,但殷冬只看见荀倾泪流满面的脸。
“我——”
“本公主要沐浴,快去准备。”荀倾立马又低下头,使了个命令给殷冬。
殷冬表示理解,荀倾虽然狠毒,但也是一国公主,这么高傲的身份被别人看见哭鼻子肯定会恼羞成怒的。她应了一声后就小跑着去准备了。
荀倾的浴室在源清园附近,离王呈钟住的地方极远,殷冬想着吩咐小厮去准备热水,自己还有时间跑一趟东院,把今天下朝的事情和林献说说。虽然殷冬知道林献肯定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但他够聪明,且现在是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还有就是——殷冬隐隐觉得,林献可以给自己带来转机。
不过心里打算的再好也没用,一路上,殷冬居然没有看见一个小厮,连丫鬟儿都没有。走到花园,殷冬更加留心周边:再见不到人自己就来不及去东院了。
“我上次给你的荷包你一直带在身上。”
“你给的,死也带着。”
“别瞎说。我刚纳好一双鞋底,给你,包袱里其他的是给我弟妹的衣服,你帮我带去吧。”
“好,你弟昨日还说……”
头两句话,殷冬就听出来了,是小鸳的声音,男声似乎还是上次在假山背后的人。殷冬探头,小鸳和男人的身影被凉亭中的竹帘遮住,看不清人。殷冬本不想打扰小情侣的亲密,但自己的性命也就这两日了,她迫切要去见林献。于是只能背过身去,清咳两声。
“谁?”
殷冬听见小鸳惊慌的声音和男人闪身离开的动静,道:“我,小鸳姐姐。”
小鸳拉开竹帘走出来,脸上有些羞怯,她扭捏着正要开口,殷冬先道:“小鸳姐姐,什么都别说了,公主说要沐浴,你帮我跑一趟,我内急!”
殷冬像托付般拉着小鸳的手,待她同意后立刻撒开,转头就跑。
“林献,林献林献。”
门还未拉开,林献就听见殷冬的喊叫声了,他无奈摇头。
“林献。”
吱呀——
殷冬冲进来,跪在林献身前:“我知道了,那个下毒的人,就是张恒淮!”
林献重复了殷冬说的名字:“张恒淮。”
“对,你知道他是谁么?好像很有钱,还是做官的。”殷冬搜肠刮肚,把脑子里所有的信息都告诉林献。
“户部尚书张恒淮,前皇后的亲弟弟。”
“对对对,好像是的,荀倾说要不是靠着他姐姐,他都做不了官。”殷冬跪累了,改为坐式:“所以我要怎样才能去拿解药,还有两天就要毒发了。”
林献摇头:“再等等。”
殷冬摇头:等不及了。她感觉自己的头上一直悬着一把刀,两天后,不管跑到哪里,那刀都能准确无误地劈死她。
殷冬眼睛瞟到林献被锁着的脚踝上,问道:“要不要我去把钥匙给你偷出来。”
然后你也好帮我跑跑腿去求个解药。
“不用。”林献淡淡地拒绝了,仿佛对重获自由没什么兴趣。
殷冬站起来:“等不了了,明天我就去找张恒淮。”
说完,殷冬就要走,林献喊道:“冬儿,明天去找张恒淮前先来一趟我这里。”
出了东院,殷冬烦躁地踢着墙角:谁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