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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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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荀倾破天荒的要丫鬟儿守夜。小鸳陪在里面,殷冬守在门口。
夏日的夜晚丝丝凉风吹不散暑气,又蚊虫甚多,再好的驱蚊香囊都收效甚微,殷冬被咬得生不如死,她拍打着蚊子,心里不住吐槽,不一会儿,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贴着衣服,粘腻腻的难受。
“来人啊,来人啊!”
殷冬隐约听见有人呼救,但声音又被虫鸣声掩盖。她站起来快走两步出院子,往外面张望。院外昏暗,只有走廊分散着三四盏纸灯笼照亮一小块地砖。
“谁?”
无人应答。
殷冬想着是自己听错了,忽然间她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殷冬猛地一嗅,又没了。
正打算回去,一阵风扑面吹来,铁锈般的血腥味吹进殷冬的鼻子。
“谁受伤了?”
殷冬这下确定不是幻觉,她往外跑,大喊:“谁受伤了?”
“我,这里,小锦姐姐诶。”
殷冬顺着声音和味道找过去,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找到一个小厮。他侧躺在草丛里,左边的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身前,鲜血不要钱一般往外流,渗进土里。
“怎么了,说话啊,起来。”殷冬想去扶小厮,但小厮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晕厥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张着嘴断断续续地说道有刺客要杀将军。
殷冬听完大惊,也顾不上扶小厮了,提着裙子往源清园跑。
“公主,公主!”
殷冬撞进门,一把拉开床帘把荀倾拉起来:“有刺客,公主,快起来,有刺客要杀将军!”
荀倾被拉醒,小鸳拿着一件外套过来。她披上,鞋子也不穿,跑出房间。殷冬和小鸳跟在她身后跑。
“小鸳,小鸳快去叫副将,把他们的人马全都带来!”
小鸳应声,往府外的方向跑。殷冬听见荀倾这样说,脑子一转,不动了,回屋里,从荀倾的床上翻出一把钥匙又拿上挂在床头的匕首,直径往东院去。
跑进东院,殷冬扑在林献的身上,把林献的脚拉出来开锁,嘴里快速说着:“有刺客要杀将军,荀倾现在往那边去了,我给你解锁,但出去之后你要报答我,去张恒淮那里给我拿药,我在公主府等你回来,听明白没有!”
殷冬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累得坐在地上大喘气。
“冬儿,你,你要小心。”林献站起来:“刀剑无眼,你先找一个地方躲一下。”
殷冬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暗示自己没事,然后爬起道:“我要先回荀倾那边,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把解药给我带回来!”
话毕,殷冬又冲出房间,转眼间消失在院子里。
身穿白衣的林献走出院子,他笑,而后看天,朝着与府门相反的西方走去。
殷冬直跑将军的厢房,幸好已经走过两遍,认识路。等她到时,屋外横七竖八地躺着护卫和黑衣刺客的尸体,汇成一洼的或者滴落的血迹遍地都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殷冬跳着避开他们跑进屋,屋里有两个刺客正在和荀倾打斗,另有一个受伤的刺客拔剑冲向躺在床上惊恐大喊的王呈钟。
“保护将军!”荀倾对殷冬吼道。一不留神间,被一个刺客划到小腿。
殷冬拿起门旁的花瓶,颠了两下确定重量之后,挥手朝刺客砸去。
花瓶准确无误地砸到刺客的后脑勺,刺客倒下。
应该不会死吧。
荀倾用鞭子勾住一个刺客的手腕,将他们往屋外引。
殷冬闪身出门,给荀倾让位置。但刺客的目的很明确不是荀倾。两个刺客突然使出杀招,分别往荀倾的脖子和腹部刺去。荀倾躲闪不急,打着跟斗后退。
一个刺客闪身往床上跳,荀倾定住挥出鞭子缠住刺客的腰身,自己却因此被另外一个刺客刺穿小腹。
“小锦!”
殷冬站在门口,正好是刺中荀倾刺客的背后。
虽然有打架的经验,但是和古人打还是第一次。殷冬紧张地握拳,快速两步上前对着刺客的屁股就是一脚,刺客没站稳往前扑,长剑卡在荀倾的腹部。
趁着刺客倒地,殷冬抽出匕首,对着刺客的小腿狠狠一刺,刺客发出惨叫。
“额啊呃呃——”床上发出濒死的声音。
殷冬和荀倾齐齐转头,王呈钟已经被另外一个刺客抹脖子了,血喷涌而出。殷冬愣住,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喷出来!
刺客完成使命,回头朝殷冬和荀倾走过来。
殷冬不自觉的发抖:“你,别过来,别——”殷冬拿起身边所有可以动的东西扔向刺客,但依旧阻挡不了刺客的脚步。
“我去你妈的,拼了!”殷冬的眼睛紧盯着刺客手里的长剑,突然发力往刺客身上撞。
刺客要挥剑,殷冬手疾眼快抓住刺客的右手,握住手腕把手掌往外掰。刺客左手猛捶殷冬的后背,震得殷冬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长剑脱手,殷冬左腿后撤站定,抓住刺客的胳膊一个过街摔把刺客摔在地上。然后把刺客翻过来,将他右手区在背后,人跨坐在刺客背上,膝盖死压刺客左手。
“啊疼!”
接着,殷冬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一个刀手劈向刺客的脖子,尴尬的是刺客没晕。殷冬有些无措,她又朝着刺客的脑袋打了两拳,终于,刺客不动了。
“扶我过去。”
荀倾脸色苍白,长剑贯穿她的小腹,使她轻易不能动弹。
“哦,好。”
殷冬把荀倾扶起来,但一动,荀倾肚子上的血就往外渗,滴滴嗒嗒留在地上,等走到床前,血蜿蜿蜒蜒地滴了一路。
“死了?”荀倾有气无力地推了王呈钟的肩膀,王呈钟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如一滩烂肉的身体被荀倾推的动了两下。
“哈,你终于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因说话幅度太大,荀倾疼得咳嗽了两声:“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你。”
“你刚才不是想救他么?”殷冬不解的问。
“救他?呵呵。”荀倾喘着气:“小锦,记住,这世上只有权势不会骗人,只有它们才能让人看得起!”
“什么意思?”
“冬儿。”
殷冬回头,林献和西院的男孩牵着手立在门口。殷冬震惊,她左走一步挡住荀倾的视线,暗示林献快走。
“你把他放出来了。”荀倾说话的时候声音冰冷面无表情,殷冬回头,荀倾一脸颓然,脸色灰白的像是马上就要死去。
林献跨过横倒在地上的尸体走过来,他的鞋底染上了鲜血,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残缺的脚印。
“咳咳,我不该收留你的。”
“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林献淡淡道。
荀倾体力不支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殷冬有些听不清,她看着高大的白衣林献的身影将荀倾遮住。
“告诉我,嬷嬷在哪里,嬷嬷,刘嬷嬷在哪里……”她忽的激动,颤抖的血手抓住林献的白衣,在上面留下星星点点的或一团的似棉花的暗红色血迹。
随着林献的抽出的动作,殷冬冲上去:“你在干嘛!”
林献按着荀倾的肩膀,把长剑从她的腹中一点一点抽出来。在殷冬话落后,林献加重力道,长剑带着血,闪着银光被林献握在手里。
“这样不是在救她,她会死的!”
殷冬半跪下,双手按住荀倾的伤口,妄图想让血流的慢一点。荀倾闷哼一身,血丝从嘴角涎下。她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双眼瞪着林献迟迟不肯咽气。
鲜血像泉水一样从荀倾腹部的洞里不断流出,在烛光的照映下,印红了殷冬的双眼。
“你马上就能去见她了。”
剑光闪过,血从脖子洒出,荀倾歪头枕在床角,眼睛失去了神色。
殷冬被抽去了魂魄般跌坐在地上。
林献他杀了荀倾!他杀了荀倾,原来林献之前拔剑不是为了就荀倾,而是要杀她!
“为什么。”
像是在问林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冬儿,想活下来么?取代荀倾就可以活下来。长公主的身份就是解药,以后你就是长公主记住,你是荀倾,皇帝的姐姐,唯一的公主。”
殷冬哭了,她的手抖得厉害,人也抖得厉害:“你杀人了!你是杀人犯,杀人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冬儿,冬儿?”林献盯着殷冬的反应,眼眸一动,他抱住殷冬:“冬儿,如果她不死,后日死的就是你,想想之前她是怎么对我们的,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之道,她活不了。”
“来人了。”男孩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未看清林献做了什么,他焦急得催促林献,频频回头看跳跃的火光。
林献放开殷冬,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冬儿你和她长得一样冬儿,只要你伪装一下,别人看不出来的,如果现在被发现别说是后日,今天就是你我的死期,告诉我冬儿,你想不想活下去?”
“我不能用另外一个人的命来给自己续命。”
“她已经死了,事情到了这里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你觉得是续命也好,日后我来偿命也罢,帮我过了今天,冬儿——帮我。”
殷冬看着林献,虽然是恳求的语气,但林献眼神坚定,丝毫不慌。她突然觉得林献太可怕了。如果不答应,林献也是有办法解决今天的事吧,只是要放弃自己这颗这颗棋子罢了。殷冬低下头不让林献看自己的脸。
“我们该怎么办?”
“哈哈。”
殷冬第一次听见林献这样笑,似是按捺不住的狂喜从虚伪的外表下冒出来,而后很快被压制。他把雕花木桌推翻,手持两盏蜡烛,一盏扔到挂着丝幔的梁上,一盏点燃红色的鹅绒被。
“冬儿,脱衣服。”
殷冬大约猜想到了林献的目的,她把外套脱了,然后伸手扒了荀倾的披在身上:“是这样么?”
“冬儿。”
殷冬不知道林献是带着怎样的情绪喊她的,她只觉得恶心,恶心他也恶心自己。
“你们去吧,别被发现了,我知道后面怎么做。”
林献深深地看着殷冬:“冬儿,我定保你平安。”
殷冬点头。林献拉上男孩闪身离开。
殷冬冷静地蹲在荀倾面前,观察她灰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如果看不清面貌自己确实可以伪装一下。
她开始扇自己,一下、两下……直到两个脸颊像发面馒头一样肿起来。接着殷冬把荀倾的血涂在自己脸上,只留余温的血碰到不断发热的皮肤,竟带来一丝清凉感。
殷冬觉得自己疯了,为了活下去,变成一个冷静的杀人帮凶。她最后看了荀倾一眼,脑子满是荀倾对她的拳打脚踢。
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么。殷冬悲哀道:“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
她把自己的衣服点着,扔在荀倾的身上。
对不起。
殷冬倒在地上,火舌在一旁吞噬荀倾的尸体。她闭上眼睛,脑海的画面竟然是荀倾蹲在井边满脸泪痕的脸。
“公主,公主!”
纷乱杂多的脚步声闯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