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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卫景陪着苏楠在检录处,正给他往背上贴号码牌的时候,就看到跑道外林十七拼了老命挥着的手。
      卫景胳膊肘拐了一下苏楠,笑着说:“你看十七那家伙,大太阳底下也不嫌热,还穿着外套。”
      苏楠抬头看去,也跟着挥了挥手,“早上起了风,气温降了点。”
      卫景问:“旁边是阿姨吗?”
      苏楠:“是。”
      “阿姨好年轻啊。”卫景感叹,想到自家天天念叨的老妈子,又抱怨道:“我妈自从小学三年级之后就不接送我上下学了,别说来参加校运会。”
      苏楠笑了笑,没说话。
      林十七带着文娴到树荫下的看台,和待在附近看书的熟人打了招呼,“阿姨,我们坐在这里看,苏楠等会儿要比赛呢。”
      正巧明薇往主舞台临时搭建的广播站送完了加油条,迎着光抬头看的时候,林十七弯着腰一脸乖巧温柔地对身边的妇人说着什么,明薇大声喊道:“十七!”
      林十七带着疑问的眼神看过来。
      明薇挥着手:“待会儿苏楠一百米短跑决赛,你要一起去终点等着吗?”
      “不了!”林十七恨不能镶在这大树阴影下,一步都不愿意挪出去,“我得在这里陪阿姨!”
      明薇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咋咋呼呼地跑远了。
      林十七跟随着她的身影,才发现短跑道上,终点已经站着周艺婵。
      卫景手里还捧着苏楠的外套,六班的两个小矮子融入到人群中,隔壁才是本班人员的跳高比赛,一个眼神都欠奉,脸上紧张的小表情,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是一班的。
      文娴问:“她们是你的朋友?”
      “是。”林十七笑着说:“也是苏楠的朋友。”
      听罢,文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探着身子频频张望,他们位置在高处,能目睹操场上的大致境况,眼看着一百米短跑的选手就位,往终点线跑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身后打着遮阳伞的女生兴奋道:“开始了开始了!”
      “苏会长在第几道啊?”
      “第三!”
      女生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林十七,他不由得也站了起来,阳光落了他半边身,浅色的眸子灵动地张望着,给文娴指了指:“阿姨,那个穿着灰色运动裤的!”
      文娴能看得见,但还是笑着说了一声知道了。
      苏楠的身形在一众选手当中,显得稍微薄弱,其他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背心短裤,唯独苏楠穿着一身清爽的短袖和长运动裤,正扭着脚脖子做热身运动。
      老师嘴里叼着哨子,手上的记录单勾选完后,广播台的预告也落下了话音,一声令下,红色的旗子笔直地朝天举着,“各就各位——预备——”
      哨子声清脆而响亮,运动员们如同离弦的箭冲出起跑线,在加油呐喊声中朝着终点狂奔而去,初秋的微风鼓起少年单薄的衣裳,难分难舍的五十米后,苏楠一骑绝尘的身影突出重围,修长的腿快出了残影。
      风声和加油声混杂在一起,从苏楠的耳边呼啸而过,短短的一百米距离,他就像重生之后第一次跨越漫长的道路,飞奔而至母亲的身边一样。
      苏楠拼尽全力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直到卫景抱着他欢呼,明薇和周艺婵抱着一起仿佛自己夺奖了一样蹦跶,苏楠越过面前各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看到那个赖着阴影下不肯走的少年挽着他母亲的胳膊,像中了大□□一样的兴奋,朝着他跑过来。
      文娴欣慰地站在人墙之外,看着林十七泥鳅一样往里面钻,和卫景手搭着手,非要把苏楠举坐起来,绕场一周。
      隔着人群,文娴能清楚地看到苏楠脸上放松愉快的笑容,能看到他舍掉了过往在家里不得不维持的自律,懒散又信任地趴在林十七的身上。
      真好。
      文娴想。
      她的眼角渗出了泪花,又悄悄地抹去。

      苏楠一百米短跑拿了第一,三级跳远不敌隔壁的体育生,只拿了一个第三。
      苏楠两个项目都在上午,比完后,文娴就准备回去了。
      苏楠换回了蓝白校服,送完文娴出校门。
      “我决定和你爸爸离婚了。”驻足在车门前,文娴忽然说。
      这是文娴第一次,和苏楠直面父母之间决裂的感情问题。
      苏楠顿了一下,“好。”
      他的表现非常理所当然,好像哪怕文娴下一秒说要拿着去把苏炽德砍了,苏楠也不会眨一下眼。
      文娴不由得笑了笑,“苏炽德的公司股权有百分之五在我手上,要是弄到离婚这一步,恐怕要打一场长久战。”
      “没事的,妈妈。”苏楠握着她的手,过于明亮的正午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驱散掉少年过去的阴郁不平,就这么短的日子,又变回了从前一样地耀眼。
      “12月份,我就十八岁了。”
      苏楠出生于寒冷的冬天,护士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婴儿裹在襁褓里,眼睛都还没睁开,却已经张开手索要母亲的拥抱。
      文娴曾以为,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苏楠难以面对世事的变迁,气馁与失望渐渐磨平少年张扬的轮廓,她在维护表面和睦和向往自由之间,因为苏楠的存在,犹豫着要不要选择前者。
      但她的少年告诉她,别回头,我和你一起往前走。

      苏楠回来的路上多了一袋子的冰淇淋。
      按人头分发下去,还多了两份,林十七毫不客气,全收入囊中。
      六中的艺术节在晚上,大礼堂装不下高中三个年级,学生需要携带椅子到大足球场。
      傍晚时分,场地和舞台就开始布置了,聚光灯的测试吸引了很多学生的围观,主舞台前蒙上了一层黑布,后台状况百出,兵荒马乱,杂乱无章的演出服堆满了试衣间前,无从下脚。
      因为晚上有表演,走读生也不急着回家吃晚饭,食堂人满为患,林十七三人干脆到外面下馆子吃街边摊。
      中午文娴请吃的冰淇淋林十七没吃完,中途闹了肚子,整个下午蔫蔫地窝在看台上,苏楠不知道从哪个女生手里拿来了小的暖水袋,轻轻地放在林十七肚子上,安抚一下子受凉的小肚子。
      好不容易缓过来,怎么说,也不肯带林十七去吃麻辣烫了。
      他们选了一间面馆,铁面无私下,林十七只能吃一碗牛腩粉。
      解决完晚饭后,他们沿着六中围墙外正门走,卫景吃了两份面,饱得直打嗝,灌了一瓶水都没停下来。
      林十七突发奇想:“你们爬过学校围墙吗?”
      压根没看过城堡外更丰富世界的一班乖宝宝们齐刷刷地摇头。
      林十七有些嫌弃,表示没爬过学校围墙算什么青春,以后说出来得被人笑为理由,怂恿着卫景往上爬。
      没想到卫景还真听他的,捉着满墙的爬山虎,拼命地蹬腿,墙上陈旧的水泥都蹭掉了几块,终于蹬上去了。
      这一下子大有俾睨天下,脚下壮阔山河的成就感,还没气沉丹田发出几声大笑,墙下就传来大声呼喝:“喂!你哪班的?!有正门不走爬围墙?!”
      卫景往下一看,被教导主任的黑脸吓出一个哆嗦,直接从墙上掉下来。
      林·罪魁祸首·十七和苏楠七手八脚地把人扶住,眼看那边教导主任跳着脚大声责问,三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踮起脚尖,无视掉围墙那边的气急败坏,踩着小碎步溜走了。
      无辜被牵连的苏楠一脸生无可恋:“所以我们刚为什么正门不走非要翻墙?”
      差点晚节不保的卫景字句流畅,情绪崩溃道:“你问十七啊!”
      林十七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尾音像拐了十八弯的台湾腔一样腻人:“卫景,你不打嗝了诶!”
      卫景一句话就被带跑偏了:“真不打了诶!”
      苏楠:“……”
      好烦。毁灭吧。

      晚上的表演八点开始,一班楚跃云以心照不宣的理由请了假,两人一排的话位置凑不了整数,苏楠作为班长,搬了椅子在末尾,手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
      到了后半场,每班看守的老师开始放松管理,学生来来往往在各班窜动也没人管,大家都玩嗨了,人浪一个比一个完成得出色。
      六班的学生表演完集体项目后就不爱呆在原地了,七零八落地要么坐在草地上,要么两张椅子拼在一起睡觉。
      林十七干脆搬了凳,走到了正前面的一班末尾,动作自然地坐到苏楠的旁边。
      后者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后,往后看了看,发现老师看到了也没说什么,才把到唇边的训斥收了回去。
      林十七歪着身子看他铺在膝上的笔记本,以为苏楠对学习的热衷走火入魔到乌漆嘛黑的环境也要奋笔疾书,没想到他居然在画画。
      “能看吗?”
      苏楠递了过去。
      画的是简笔画,清晰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大致的轮廓,林十七借着身后的灯光,认出画上简单的起居室,地毯上放着一个小茶几,一名少年认真地伏案桌前,最后头一点一点往下垂,最终趴着睡觉的背影,林十七发现那居然是自己。
      “你…”纯情少年惊呆了,小声问:“苏楠,你暗恋我啊?”
      “去你的。”苏楠有点崆峒地白了他一眼,挺想打开他的小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林十七:“你画我干嘛?”
      苏楠:“就想画啊。”
      这么长时间,苏楠也不止画了林十七一个,还有烘焙店里忙碌着的文娴,从小看着他长大,给他递小点心的阿姨,旧居民区经常倚着窗边打瞌睡的保安大叔,连楼下的流浪三花猫也在其中,可谓齐聚一堂,一应俱全。
      他画着画着才发现,这些在上一辈子丝毫没有印象的风景,这一辈子他发现了,把握住了,终于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光辉。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卫景终于也承受不住前排沉闷的气氛,搬了椅子坐在林十七的隔壁。
      他们左边是空旷的草地,原本有老师看管,后来也跑到后面坐着聊天了。
      明薇撒欢着腿往六班走的时候,看到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班级集体,也搬了椅子坐到卫景隔壁,一行四人稍显突出。
      林十七问:“你不是在后台吗?”
      “是啊。”明薇收起化妆包,少女今天扎了鱼骨辫,鲜艳的彩带垂在发尾,点缀在眼帘上的珠片衬托出少女白皙的脸庞更加的明艳动人,卫景脸红了红,往林十七身边挪了挪位置。
      明薇心里正高兴着,没发现,以为挡着他了,便绕到男生背后和林十七嘀嘀咕咕:“我这一回使出浑身解数,包你满意!”
      林十七笑得花枝乱颤:“我满意有什么用啊。”
      “也是,你有男朋友了。”明薇猛然发觉自己僭越了,抱拳后退:“打扰。”
      苏楠只听到最后三个字:“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钢铁直男卫景瞳孔地震:“谁有男朋友?”
      “别听她瞎说。”林十七安抚完苏楠转身开解卫景:“怎么了?你瞧不起同性恋是不是?爱情无关性别年龄种族,懂不懂?”
      明薇点了一把火,转头掏出家里拿来的相机,一边调试参数,一边添油加醋。
      终于等到了周艺婵上台。
      他们立马噤了声,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向舞台中央,站在聚光灯下的女生。
      周艺婵没有戴面具,化了淡妆,也没有刻意地遮盖脸上的胎记,甚至乎,她梳起了过长的刘海,在脑后扎了一个小丸子,其余微卷的头发搭在她的肩膀上,恰恰露出少女纤巧的锁骨。
      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裙子,白色帆布鞋,非常简单的装束,最为吸睛的是挂在她胳膊上的电吉他,不再是新生晚会上的那把尤克里里。
      舞台下,没个正型的学生瞬间静了一下来。
      明薇参数没调好,手忙脚乱地拿起相机,就要往旁边找一个最佳位置,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卫景不解道:“这不就行了?附近也没人挡着你,后面太黑了。”
      “不行。”明薇做了一个大力水手的动作,搬起椅子就往下撤,“小婵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得把她最好的一面完美地记录下来,不然以后会后悔!!”
      话音未落,就抱着椅子跑了。
      卫景震惊:“她和周艺婵这么要好的吗?”
      林十七教育他:“美女的事,你少管!”

      周艺婵拨动着吉他弦的声音响起。
      舒缓轻快的吉他声伴随着夏末最后的蝉鸣蛙叫,萦绕着微凉的晚风,月色悠长下的树影婆娑,像在为鼓起勇气站到舞台中央的少女漫天起舞。
      周艺婵一开始身体总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她能感受到刺眼的灯光落在脸上,有那一瞬间,像凌迟的锋利刀片,连风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狠狠地刮在她脸上。
      她想逃。
      主持人的声音就好像陷入耳畔的闹铃,嗡嗡的声音令周艺婵头脑发昏,她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表情,却觉得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嘲笑,讽刺她的不自量力。
      她想逃。
      她想往回缩,想变成一只蜗牛,想遁地而逃。
      直到潮水退去,周艺婵握紧明薇送给她的吉他拨片,睁开了双眼。
      她看到台下突出的一行四人。
      林十七一手拉一人,举高高、左贴贴、右贴贴,幼稚地做着应援的动作。
      明薇终于找着了最佳位置,举起相机,神情带着紧张担忧。
      明明离得很远,周艺婵应该是看不见的。
      但她能感觉到。
      好像又不是那么害怕了。
      吉他声像化为了灵动的音符,随着少女的开腔,空灵的声音环绕着偌大的足球场,有人轻声地跟着节拍,也有人鼓起了掌。
      少女的声音挣脱开束缚,夜幕之下酣畅淋漓。
      周艺婵从茧里逃出,终于要展翅翱翔了。

      林十七往后一看,明薇高兴得眼里冒出了泪,估计手心都拍红了,依然没停下鼓掌。
      欢呼声和男生捧场的口哨声混成一体,直到周艺婵从舞台上离去也没停下。
      林十七声音很小:“真好。”
      他以为没人听见,没想到苏楠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也是。”
      林十七愣了愣:“什么?”
      苏楠俊秀的脸半明半暗,唇边的笑意异常温柔:“十七,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他像是害羞一样急忙地移开目光,掩饰地补充一句:
      “你说得对,我得往前走,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苏楠看着台上台下随风飘荡的彩带,小声地说了一句:“像做梦一样。”
      昏暗的舞台灯光下,他没留意到林十七瞬间红了的眼眶。
      苏楠上辈子,从十七岁开始,孤孤单单地一个人活到二十六岁。
      林十七知道,当他一个人走完这条世界线的时候,他才会知道,这些他所以为的重生都不过是虚构的幻境。
      不是像做梦一样,而是,真的只是一个梦。

      -

      高三百日誓师那天,苏炽德终于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因为文娴的父母无意中得知女儿的遭遇,非要从老家赶过来,替女儿主持公道。
      年近耄耋的老父亲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了大半辈子,拄着拐杖大闹公司,一字一句地朗读着苏炽德当年迎娶文娴时写下的承诺书,字字泣血。
      苏炽德好面子,不好把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最终妥协。
      楚跃云转去了二班,除了上课,学校内基本很少见到他的身影。楚玉依然住在苏炽德的隔壁,只是足不出户,仿佛只要这样,流言蜚语就传不到她的耳边,就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
      而文娴上辈子自杀的原因,苏楠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了。
      他的母亲开始了新生活,每天两点一线也丝毫不枯燥,她做着想做的事,身边有一个懂事的儿子,疼爱她的父母,经过感情的背叛后重新振作,依然流光溢彩。

      林十七在苏楠的督促下认真学习了大半年,高考放榜那天,如愿地够上了梦中情校的分数线。
      海城漫长沉闷的夏日再次到来,刚和苏楠卫景去完毕业旅游回来,完美避开酷暑的林十七看着窗外炙热的太阳,非常满意地穿着大裤衩,挖着西瓜冰,住着薛伍珩那套空下来的房子里面快活。
      忽而,脑后熟悉的刺痛传来,握着勺子的手一僵,林十七挣扎了一下,却还是像被人用力地按住,单薄的背脊弯了下去。
      墙上运作的空调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

      五月末,海城彻底步入夏季,骄阳烈日,空气中弥漫着热浪,蝉鸣彼伏,隔壁咖啡店门前的铃铛声响个不停,周末前来蹭空调的客人络绎不绝,非常热闹。
      林十七今天难得地穿了一身正装。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领带,实际不会系,只好先放进口袋里。
      昨天新进了一批花,有好看的马蹄莲,林十七认真地挑了几朵长得最好的,搭着白色的康乃馨,用上深蓝色的包装纸,细致地修剪枝叶,包花,然后扎上好看的丝带。
      做完这些后,他才骤然想起什么,解开绑带,放了两朵盛开灿烂的向日葵进去。
      确保东西都带齐了,林十七吩咐店里的布林几句,骑上小摩托,往槐阳外街的殡仪馆出发。
      日理万机的薛伍珩意外地等在了门外。
      林十七锁好车,胸膛前的纽扣没扣上,抬起手的时候,能隐约窥见青年精致突出的锁骨。
      他朝着薛伍珩摊开手,黑色的领带轻轻地落在白皙的手心,林十七笑了笑,说:“帮我系上。”
      薛伍珩接了过来,颇有几分任劳任怨。
      殡仪区早上刚办了一场丧事,仙逝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无病无痛属于喜丧,前来吊唁的家人心里早有准备,家族旁支虽多,但整个流程下来非常体面,提早了十分钟结束。
      人群散去后,下午的那场丧事就显得冷清寂寥多了。
      躺在棺木里的青年,经过入殓师的细化,身上的疤痕淡去了很多,还原了他清冷秀气的模样。
      只是,他的肌肤冰冷僵硬,再无往日的温暖。
      偌大的殡仪区,宾客席位上坐不满十人,其中还是青年公司的领导,他们围在一起小声地讨论什么,眼神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冷淡。
      漂亮的双温莎结不一会儿就系好了,林十七捧着花,鞋尖对着灵堂的方向,却一动不动。
      直到薛伍珩将温热的手心按在他的背上。
      “去吧,十七,你得往前走。”

      ——“十七,我得往前走。”

      林十七深呼吸了一口气。
      繁花的清香在四周空气中缠绕着,佛堂的香火,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冰冷安静的殡仪区,以及躺在棺木里的苏楠一一引入眼帘。
      林十七想,他得来啊。
      他得以苏楠最好的朋友的身份,来参加他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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