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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修) ...

  •   吃完饭后,三人坐了在派出所处理事务的三中领导的顺风车回了陈家村。
      刚一进门,就和急匆匆准备出门的陈母撞了正着。
      陈星阳扶住她的肩膀,问:“妈,怎么了?”
      “风鸣还没回来,这都快九点了,你说这孩子……”
      陈星阳心里打了一个突,联想到陈风鸣摔断腿的事,免不了也有点心慌。
      他一时也气陈风鸣,明明提醒过他这几天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谁料到今天一大早又出去玩了呢?
      “别急。”陈星阳先陈母安抚进屋坐下,沉吟两秒道:“我出去找一找他吧,你和爸今天担惊受怕也累了。”
      陈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
      “阿姨,别担心,我们和星阳一起出去找。”林十七背着手,悄悄地拽了一下薛伍珩的衣摆。
      陈母一改犹犹豫豫的反应:“这怎么行!你今天才受了伤,现在该好好休息!”
      陈星阳也不赞同:“没错,你今天也很累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就在村里,没事的。”
      林十七摇了摇头:“我没事,再说人多力量大,万一遇上事也有照应。”
      见林十七始终坚定,陈星阳勉强同意。
      薛伍珩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尚未迈进门槛,就又被拖了出去。

      他们挨家挨户地问了好多人,连平常跟陈风鸣关系不错的朋友都说这段时间没怎么见过他。
      陈星阳难免心生烦躁。
      上一辈子,陈风鸣发生意外失足摔断腿的时候,他俩正处于视而不见的态度,意外发生后,陈星阳心生怨怼,口出恶言之后,更是没有在过多询问陈风鸣发生意外时的经过。
      以至于现在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从村口找到村尾。
      他和父母的误会确实解开了,但对于陈风鸣,他的心里依然存在芥蒂。
      他甚至恶毒地想,就让陈风鸣受一些教训。
      他记得陈风鸣的伤腿康复后,除了跑步时候有点瘸,基本上并无大碍,不过骨折过的腿逢阴雨天气总会疼,这是风湿痛,只能熬。
      只是伤病和疼痛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陈风鸣自那以后,不爱说话,三步不出家门,渐渐曾经活泼开朗的性格变得阴沉偏执。
      再见时,便已经是林十七在殡仪馆所见的样子。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林十七喘着气说:“很晚了,如果还在村里,他不可能不回家。”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正是被马应文箍紧脖子后产生的后遗症。
      陈星阳找了一圈不见人,不安、着急以及隐隐的担忧害怕糅杂成一团,只想快点看到陈风鸣,好确认他的安全。
      “我们到村口牌坊下等吧。”回来后始终一言不发的薛伍珩忽然开口道:“如果他不在村里,就只能是到镇里了。”
      “对对对。”林十七干脆和陈星阳说了在镇里碰见陈风鸣的事,接着道:“我们沿路往牌坊方向找找看,如果他正往回赶,肯定能遇上。”
      陈星阳愣了愣,脱口而出道:“他到镇上干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你问他呀。”林十七掐着嗓子,艰难地说道:“你们俩兄弟为什么从不来一场心连心的交流?”
      陈星阳沉默下来,没发现林十七这一句话的奇怪。

      -

      他们三人今天异常默契,除了陈星阳墨绿色的裤子外,都穿了一身像要融入夜色中的黑。
      以至于靠近陈家村牌坊前几十米的时候,在凉亭外沉默对峙的两道身影都没发现他们。
      林十七机智灵活,一手拉一人,钻进了熟悉的虎尾草丛里。
      陈星阳:“等等,那个人像……是风鸣!”
      陈风鸣在这里干什么?
      他对面的又是谁?
      林十七凝神观察四周,确实只有牌坊下的两人后才伸长脖子打量背对着他们的人。
      身形只有一米七上下,身材普通,剃了寸头,穿着紧身的无袖衫,露出了肩膀一大片的纹身。
      正稳稳抬着右手臂,手里像握住了什么,正要递给陈风鸣。
      林十七正推开眼前遮挡着视线的野草,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定睛细看,林十七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和陈星阳异口同声道:“是刀!”
      夏末微凉的晚饭吹过凉亭外的参天大树,月色之下树影婆娑,透着几分诡异寂静。
      陈风鸣似是再也无法承受一般往后退了一步,露出煞白的一张脸。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浅褐色信封,在对方的步步逼近之下,死死地咬着唇,将那信封牢牢地捂在心口处。
      夜色四合,晚风经过之处似乎带起了一阵令人心生恐惧的呜呼声。
      陈星阳脸上血色褪尽,心里焦急万分,双目赤红地死死盯住劫匪的动作。
      林十七连忙按住下一秒就要跃出去的陈星阳,压低嗓音道:“别冲动,跟我过来。”
      他们距离那两人距离太远,这时候跳出去只怕打草惊蛇。
      陈星阳手心冒汗,心里一团糟。
      一时想陈风鸣瞒着他们晚归的事。
      一时又想上辈子打着石膏依然面带微笑,将手里浅褐色信封递给他的陈风鸣。
      那个信封时隔多年,陈星阳却固执地认为与此时被捂在陈风鸣怀里的一模一样。
      陈风鸣当时想要给他什么?
      而他当时都做了什么?
      他挥开了陈风鸣递过来的手。
      他心有怨恨,所以轻易地相信了父母的说辞。
      随着细心黏合的信封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多年压抑的委屈和不甘爆发,从此家无宁日。
      以后的每一个日夜里,他都始终坚信,陈风鸣不过是他童年时期的一个累赘麻烦,是导致他无法逐梦的罪魁祸首。
      但事实,陈风鸣今后千千万万个从沉疴病痛中醒来的夜晚里,起因竟是这一场无妄之灾?!
      他到底想护着什么?!
      陈星阳低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

      陈风鸣此刻面色青白,倔强地摇着头,泪水盈眶,却始终死命地护住那个褐色信封。
      他微不可见地往右边看了看,余光中,水泥路外的野草荒地尚未填平,影影绰绰的树影和坡道下河流反射的光使无边的黑暗显得格外幽深可怖。
      起了一阵风,底下的芦苇丛发出细微的声响。
      陈风鸣顽固的态度令劫匪渐渐不耐烦,威胁的话语加重,泛着寒光的刀口一下子贴近了陈风鸣的心口。
      那劫匪长了一张国字脸,眼角眉梢往上吊,嘴角微微下垂,眉心一道似穷凶恶极的皱褶,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副亡命之徒的戾相。
      他从镇里遇上今天刚发了工资的陈风鸣,跟着兴高采烈的少年走了一路,终于有机会下手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顺利。
      “乖乖的,把钱交过来,我立马放你走。”
      陈风鸣哽咽却又硬气道:“不,不能给你!”
      说时迟那时快,陈风鸣趁着劫匪调整动作的间隙,猛地一个后退,正要发足狂奔,却被身手敏捷的劫匪一下子扯住了衣领,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逃跑的最佳时机错过了,陈风鸣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濒死般的恐惧,刺激着他双脚用力地往上一踹,命中劫匪的腹部!
      后者痛呼了一声,被彻底激怒的劫匪发狠地握住了陈风鸣的腿,发力将人拖进高矮不一的草丛堆里。
      陈风鸣拼了命地挣扎!
      细碎的砂砾划过陈风鸣单薄的背脊,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与劫匪绝境周旋至今耗尽了力气,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夺出眼眶,视线模糊中眼见劫匪高高地举起锋利的刀,再也忍不住地尖声哭喊——
      “哥哥!救我!”

      痛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无助,没有人注意到,劫匪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人影,电光火石之间高举起手中沉重的石块,同时一声怒喝——
      陈星阳如约而至:“放开我弟弟!”
      头骨与硬块碰撞的声音在戛然而止的哭声中异常清晰,随着劫匪的应声倒地,陈星阳的身影像是天神降临般出现在泪眼朦胧中。
      陈风鸣像被吓得灵魂出窍一般毫无反应,呆怔地看着陈星阳滑跪到面前,握住他的肩膀,焦急地查看陈风鸣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吧?!”
      “哥哥?”陈风鸣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动也不动,双唇开阖好几下,只发得出简单的音节。
      已经吓傻了。
      陈星阳检查完他身上除了好几处擦伤外,并无大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狠狠地抱住了自家的弟弟,带着哭腔教训道:“你傻啊!他要什么给他就好了啊!你跟他拼什么啊!”
      灼热的胸膛温暖着陈风鸣被晚风吹得冰冷的身体,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一样,将手搭在陈星阳的背上,像要释放出一晚上的惊惧无助般放声大哭。
      “哥哥!我害怕!”
      “不怕。”陈星阳死死地摁住了弟弟的后脑勺,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没入黑暗中,“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
      陈家兄弟在月朗星稀的天空下劫后余生般地相拥而泣,另一边手握着另一块石头的薛伍珩慢悠悠地蹲下来,翻动着一击之下便彻底晕过去的劫匪。
      大量的鲜血染红葱绿的草地和浅色的碎石,薛伍珩掂量着手里的石块,观摩了两下角度,犹豫着要不要补刀。
      而不知去向的林十七,终于带着大班人马狂奔而至,当中还有中午看见的熟面孔。
      林十七的小短腿跑起来不太快,但因为要带路,又怕耽误,跟踩了风火轮一样拼命蹬。
      来势汹汹,激情愤慨!
      “这边这边!”
      “哪!哪呢?!怎么一天之内就有两个坏人啊!专门来欺负我们村的吗!”
      “快来!陈家这两孩子在这里!”
      “没受伤吧?!”
      “天哪,这人还带了刀!”
      大人们七手八脚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两个孩子。

      “怎么样?”林十七问道。
      薛伍珩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擦去林十七额上的细汗,之后才说:“没事,两人都没受伤。”
      林十七呼了一口气,身子一歪就要往下滑,被薛伍珩一把扶住,拖进了怀里。
      “累死我了。”
      他手舞足蹈地跟薛伍珩邀功,眉眼明媚如春日里的一束光,“你不知道,我跑得有多快!”
      “我知道。”薛伍珩唇边噙着笑,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掠过他被汗湿的一缕发丝,黑眸沉沉像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墨。
      薛伍珩轻声重复:“我知道,你跑起来有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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