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遍地生》二十四帧

4、灯

　　“做什么？”她警惕的看向床榻的方向，只看到一片虚无，暖意缠身，心却寒凉。

　　他轻吐二字，“上药。”

　　看她犹豫不决，又补了二字，“给我上药。”

　　眉间轻蹙，还是摸去了药箱边，至少他活着，还能问出点什么。

　　抹开瓷瓶里的膏体后，她沾了帕子，探向他的位置。

　　让一个瞎子上药，还真是强人所难，他想着，目光却被她细嫩的脖颈锁住。

　　他下意识的捏住她的手腕，只是一扯，便将一条沾了药膏的长巾断下，要往她脖子上系。

　　只是臂膀一抬，就撕裂了伤口。

　　清脆的裂帛声与轻喊声一道响在她的耳边，她惊的后退两步，“……怎么了？”

　　“伤口裂了而已。”他云淡风轻的递过布条，“你的脖子，自己处理一下。”

　　她怔怔的向前，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好……”

　　“我现在还不至于杀你。”

　　只是现在……也对，她还能救他。

　　利落系上后，她乖乖的回到跟前。

　　他看她默不作声，忍着痛将身子依着她的势慢慢移动，少女的手轻巧，像是熟练的医官掌，游走在他的背上，即便是不知伤处，也是遍身都擦过了，没有遗落。

　　前身转过时，两人相靠的距离甚为亲密。

　　可这少女眼是盲的，不然见此壮硕的身姿，难免会有些不自然。

　　眼下这不自然的，倒成了男人。

　　他见她眉眼如画，无意脱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答，“阿澈。”

　　还真挺适合她，人如其名，明丽清澈。

　　灰色的瞳眸一转，她道，“你呢？”

　　“沈捷逢。”

　　他补道，“胜即是相逢。”

　　少女张了张口，没说什么，耳边滴滴点点的敲打声骤然而起，是秋雨。

　　伴着闪电雷鸣，一同降临在人间。

　　“药上好了。”少女收起箱子，熟练的将它放置在一旁的竹架上。

　　沈捷逢满身药香，伤口处暖意融融，抬眼间生出了几分疲累。

　　他一伸手，将阿澈抓住，却让她又吓了一跳。

　　“干什么？……”

　　“你别走，留在这。”

　　沈捷逢的眼睛里，分明有了依赖，却依旧冷声道，“你若敢跑，我就抓住你杀了。”

　　阿澈一滴珠泪滑落脸颊，认命的道，“我不跑……”

　　他抓了阿澈的手腕，自顾躺着睡去了。

　　阿澈随着动作半躺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却一声不吭。

　　眼缝中他手中温润的触感处，经了两次拉扯，微微的泛出红痕。

　　沈捷逢踢下被子，手劲也无声无息的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