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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诬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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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自己辛苦栽种的八棱海棠被一内阁弟子毁了,倾樽火急火燎赶来,娇艳绝伦的脸上鲜有的染了一丝怒意。
云岚此时正在殿内见客,守在殿外的弟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但无人会因这点小事敢去打扰。
江九随后被压进了刑宫,他好歹身为阁主名下的弟子,自然是先定下罪来,等着阁主亲自处置。
刑宫寒冷压抑,行刑者都是冷面阴狠之辈,玄霄阁弟子对这里都是避之不及。
“你跪是不跪!”
江九低着眉眼,他身上灵气被缚灵绳捆的死死的,自云岚为师那日跪过,这膝盖就再也没向他人弯过,他垂头冷笑一声,语气平缓:“并非我错,为何跪。”
张白一怒,他在这刑宫几十年,见的违规弟子多了,还未有如此反驳他的人,手中长棍一握,便要去打江九的膝盖。
跟着前来的沐长风一惊,连忙上前拉住张白,说道:“他是内阁弟子,你这一棍下去,万一残了,你如何交待。”
他内心慌乱,本就想着借着此事,小惩江九,杀杀他威风,没想到杀到刑宫来了,这要是师尊发现是自己搞得鬼,肯定放不了他。
张白眼睛一眯,手中长棍松了又握,区区内阁弟子,他还不放在眼里,进了这地方,只有阁主的命令才是遵守的。
不过沐长风身为阁主的爱徒,张白撇了抓着自己手臂的少年人,衣服白白净净的,人也是,刚进这地方还被那些刑具吓的哆哆嗦嗦的,他挑挑眉,给了沐长风一个面子,放了手上的长棍。
刑宫大门一敞,几名少女突然闯了进来,定晴一看,倾樽行步袅袅,美人一脸冷意却还是明艳不可方物,给这阴暗地界添了几分娇娆之色。
倾樽见那弟子身影清俊健壮,气就不打一出来,甩袖就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裹着风刃,打的江九脑子发昏直接瘫倒在地,背后血肉与衣裳撕裂开来,吓的沐长风小退了两步。
还是张白回过神来,拦下倾樽的第二鞭,说道:“倾樽峰主倒是不必如此生气,您如此情形,可算是动了私刑了。”
江九爬在地上,一身青白衣裳染了血色,好似没了呼吸般,虚弱异常,背上伤口处不断的溢出血液。
倾樽眉头还皱着,一双红唇轻抿,看向江九的眼神冷漠嫌恶,这一鞭子用了她半分灵力在里面,这弟子肯定是伤的不清。
但是也抵不了那盆八棱海棠的珍贵,那是她不知道用了多少仙草浇灌出来,是给云岚清心安神用的,就这样毁在一资质平庸的弟子手里。
这一鞭子泄了几分怒火,倾樽把鞭子收回袖中,轻抬了下颌,红唇轻启,一身冷傲轻视姿态,“那我就等着阁主来处理这件事。”
江九在臂弯的掩饰下睁了眼睛,这一鞭子打的他不痛不痒,只是看起来吓人的很,倾樽那点灵力对他伤害微乎其微。
他倒是想看看深明大义的师尊如何来处置他,这些时日也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眼睛一眯平缓了呼吸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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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殿内几人心思各异,江九在云岚的吩咐下,被送去疗伤歇息,沐长风显的有些惴惴不安,紧握着手中折扇。
“我念在他是你的弟子,已是手下留情。”
倾樽端坐于侧位,又气又恼,对云岚说话也添了一丝委屈与埋怨。
云岚已了解事情始末,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江九不是一个大意的人,他的眼神落在沐长风身上,很少见到如此安静的模样,以往总是高高昂起的下颌心虚的低垂了些。
沐长风感觉自己仿佛被师尊从头到脚挖了个遍,他眼神飘忽,不敢和云岚对视,只听见师尊的声音传进耳朵。
“既是无意所致,便待他伤好后罚去跪香三月。”
倾樽美目一眯,不满这等轻的处罚,但她没经过云岚的同意私自责罚了内阁弟子,已是越界。纵是心中有不满,也只好不再言语。
而沐长风也没想到仅仅是罚去跪香悔过,他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刚抬眼,云岚眼尾轻轻落在他身上,目光冷然如刀锋寒芒,他打了个冷颤,忙垂下头,被师尊身上所散发的压制气息惊的说不出话。
云岚知晓倾樽心里定是不服如此的责罚,遣了沐长风去抄阵符,邀倾樽前往千岁长廊。
廊外寒木不凋,春华吐艳,往来经过的玄霄弟子朝二人垂目行礼。
倾樽裙摆轻摇,林下风致的娴雅姿态,说的话倒是毫不客气:“你怎么如此包庇那个弟子。”
云岚一听步伐未断,只是不由得看向别处,“谈何包庇呢。”
两人一时无言,迎着满园烂漫,直至走到浮白亭内,倾樽一路上慢慢的梳理了思绪,停住了脚步,看向云岚:“你可是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还是说与你在山下收的弟子有几分相像吗?”
这些年没少听云岚如何夸自己在亶洲收的那名弟子,这下难道得偿所愿了?
双鹤徘徊绕禁刃而飞,远处晨霞迤逦光耀,映射进云岚的眼眸,清澈澄明。
江九与楚千澜无论是相貌、性格都差异太大。
当年启铭飞一事,都暗示楚千澜怕是遭了不测,如今这人也只是在他口味上有所用心,并不能由此断定他就是楚千澜。
倾樽见云岚轻轻摇了头,微微叹了口气:“今天真是便宜那个小子了,我那么辛苦给你培育出来的海棠,真是气死我了,若是放在殿内,你也好睡得安稳些。”
她已经打了江九一鞭子,虽说消了气,但终究还是心疼她那盆海棠。
“我无事,今年刚到的噬乾蝉翅已经差人给你送去了,多加了一株碧天瑶。”
噬乾蝉翅因难培育饲养,且只生长于高炎地带,也只有修为高深的弟子上去捕捉,削了薄如轻雾的蝉翼,也不会要了噬乾蝉的性命,奇的就是它的蝉翼可再生,便成了仙家常备良药。
倾樽一听见还有碧天瑶,破了满脸愁容,换了一脸娇艳笑颜,灿若桃花。
“岚儿,可真是...深知我意。”
碧天瑶,百年生一株,十年一开花,花叶翠蓝相融,是难得一见的仙草,倾樽自然兴奋极了,这下有了碧天瑶,手上渡生灯的灯芯终于有了着落。
云岚瞧着来往青衣白衫,弟子均神采飞扬,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修仙奇才。
“我亏欠那弟子许多。”
倾樽睫毛微颤,一时心也软下来,说道:“整整五年,他在亶洲一个家人都没有,弟子都无功而返,岚儿,不必再寻了。况且,你对此人太过上心,也不是件好事情。”
“他是我收的第一位弟子,若是好好教导,必是天纵之才,只是...”
只是太过可惜,如此清俊的少年应该像沐长风那样肆意张扬的享受别人崇敬的目光。
“往事不可追,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他只是和你无缘。”
云岚不语,倾樽忽想到什么,掐玉指算了下日子,道:“算时间,封神陵的弟子也该启程回阁了。”
“他们已经回来了。”
“怎么会?”倾樽转头看着云岚,芙蓉黛眉紧紧蹙起,“从封神陵回来少说也要一月时日,前些日子他们不是才传信回来,如今怎么可能就到了呢。”
“那封信不是他们写的。”
“他们现在如何。”
云岚沉思了半刻,那封信他之后越看越觉得不似自家弟子的语气,也察觉不到一丝有关玄霄阁独有的灵韵气息。
天将亮时,无心阁派人前来,前往封神陵的弟子几乎都在回各门派的路上遭遇魔族侵袭,却以玄霄阁弟子最为惨烈,整整三十四人,却只有三名弟子逃出生天,但都身受重伤,留于无心阁疗伤。
无心阁使者来的匆忙,朝云岚禀报了三名弟子的情况便离去了,沐云渺表示无心阁会悉心照顾玄霄的重伤弟子,待恢复灵气后,便可回到玄霄阁。
倾樽听完一时恍惚,魔族自悬荆平息焚天劫后,就再也没出过大动静,而如今居然袭击了各门派的弟子。
“他们在针对玄霄阁。”云岚冷然说道,“这些时日,修仙界弟子屡屡失踪,必定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云岚从金丹境界中选出拔群出萃的弟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折了三十一名弟子。
“倾樽,过些时日,你带着我的手令去接那三名弟子回来。”云岚说着,伸手幻化出一晶体,金色辉光在薄如蝉翼的晶体里流转,云岚将此物放于倾樽手中,“捏碎它,我便会赶来。”
既然魔族在针对玄霄,这三名弟子肯定不会放过,玄霄不能再失去弟子了。
“此事不方便惊动太多人,我会带几名弟子去,雪青会留在天音峰听你调遣,我会尽快回来。”
她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魔族此番便是与玄霄阁宣战,倾樽不由得担心云岚。
“倒也不至于把此物给我,我倾樽身为玄霄阁天音峰峰主,区区魔族,我还不放在眼里。”
“为防万一而已。”
“我不在玄霄阁的时日,岚儿,你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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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一晃而过,树影摇曳,弟子一抬头,风声扫过,带起几片落叶。
那黑影隐在树影中,窗沿溢出的光流入暗色的眼里。
黑夜里无息的风静静的吹着,飘荡在深渊之上,贪念被藏匿在迷雾之下,楚千澜调整呼吸,他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望向太微殿,眸子像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