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低手》江随平野阔

2、第 2 章

　　万来离家之前，大哥万归送了她一匹棕黑马。虽不算顶顶好的品相，却也不差，难得的是脾气温顺又通人性，可见也是被好生挑选过的。
　　收到这么个一看就并不便宜的礼物，万来也怔了片刻。万归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言道：“大侠出门不都纵马扬鞭，谁家的大侠被驮在驴子背上呢？我家万大侠的排面，也不能少了去。”

　　万来闻言给万归行了个拱手礼，抬头时扬眉一笑，倒也有些少年风流的洒脱气息。

　　距上次姐妹二人塌上谈话已经过去了月余，万卉知道万来是必不可免的要出去进行劳什子的江湖闯荡，最初也闹了几天脾气，转眼又更亲亲热热的黏在了万来身边，像是要将未来几年不能见得面全在近日补上。

　　这日的前厅饭桌上倒是难得的齐整，为这万来离家之日的临近，万通也结束护镖专程赶了回来。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倒也并无食不言的规矩，其乐融融的谈着话。

　　“关西何家近日放出消息要办试刀会，我已经将二小子的名帖托人带过去了，过几日动身过去估计刚好赶得及。“
　　万通面上不显，心中对自己这个自幼习武的女儿还是十分骄傲，平日更不当她看做闺阁里的娇娇客，时不时就要打趣万来实在是自己的二小子而非二姑娘。
　　护镖在外听到试刀会的消息，又思及万来自幼习刀，确实也是有些天赋，十四五的年龄同镖局众人对战便不落下风，少年人说要出去闯荡江湖，总要打响名号，也就托镖局其他兄弟把万来的名帖带去何家报名，自己先行回来再嘱咐几句。

　　这话音一落，万来尚处在惊喜、憧憬和对自己的不自信等种种复杂情感制造出的漩涡中，张浣却先是红了眼眶。
　　“好好的丫头子，非要学人出去闯荡江湖。老万你也是，何家也是关西有名的武林世家了，他家里的试刀会，万来去了敌不过别人，受伤了可要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兀自红了眼眶，眼风飘过去剜了还为自己决断得意的万通一眼。

　　万归倒是笑了笑：“娘，你这就是关心则乱了，来妹使刀的功夫那是这周边几个城镇都是无出其右的，况且年轻的时候多走走看看经历一些总是好的。江湖倒也没有那么险恶，见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来妹要想回家了，家里不总也养得起她么。“
　　边说着，手在桌下边戳了一下万来。

　　万来反应过来，给张浣挟了一筷子菜，凑上去笑嘻嘻地开口：“是啊娘，你得对你姑娘的功夫有点信心的，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嘛。娘你好好发展手上这几家铺子，你姑娘要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就回来靠您养了。”

　　张浣也不是真就要把万来拘在身边一辈子，实在是离别日子将近，今日又被丈夫这个消息一惊，一时心神激荡，难免带了些情绪出来。
　　如今万归万来兄妹二人开口劝慰两番，情绪也就下去了。饭毕又拉万来细细嘱咐了一番。

　　万来真正离家前一天，红霞浸透了半边的天空，染的连绵不断的青山都改了颜色。万来这一月为着自己的闯荡已经准备的扎扎实实，立在窗口看晚霞，也觉得似乎是分外的美丽。
　　心下不由地思忖，这晚霞另青山都改了色，是否也预示着，待我此番远行做出些许事业，便也好叫我万来的名号脱去本色焕发新颜。
　　心下胡乱想了些有的没的的，回过神来有些羞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却也留了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必然坦坦荡荡一片通途。

　　翌日，于城门口拜别了前来相送的家人，万来翻身上了自己那批棕黑马，开始还克制着马儿快走便是，等到无人的路上便实在忍不住心中雀跃，驱使着马儿疾驰而去。
　　耳边只听得风声呼呼刮过，早春的晨风并不温柔，万来只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就裹上了凉意，却并无任何想要驻马缓步的心思。

　　眼瞅着两边灌木一丛丛地向后撇过去，万来只觉得胸腔中心脏实在火热，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心中喜悦，在这无人的山路上放声大笑。
　　万来纵马前行，或许是前方初初探头的朝阳已经显示出自己不可一世的光亮，她只觉得自己前途也如此光明，便更加卖力地策马前行。

　　一人，一刀，一骑便自这山林间呼啸而去，远赴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