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女王》达不了思思

3、第 3 章

　　三、嫁妆给我
　　她叹着气在父亲身边坐下，好脾气的挽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劝说道：“爹，面子算个屁，屁还能响一声臭一下，可面子能干啥？再说了，谁说没有女人的男人就不能活？你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是非得依附着娘才能生存！如果你一定得依附着谁才能活，选择我不行吗？”
　　她就不懂，爹为什么非得跟娘在一起。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除了她，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牵扯。
　　“你是我爹，你可是我爹，有骨气些，行吗？”夜澜说着，鼓励般握住慕容倾城的手，像给他力量，却忍不住又摩挲了一番，唉，爹这养尊处优的手实在太好摸，她见了太多粗糙硬汉，总以为电视上那些好看的手都是滤镜骗的，没想到她竟然真见到这种，曾经以为只会出现在荧幕上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柔柔嫩嫩，指节修长分明的美人，美手，真想一直握着啊！
　　“你，澜儿！”慕容倾城却是气急败坏，连连摆手推开和自己指指相扣的夜澜，他恼羞道：“我是你父亲，你怎可如此待我？！”
　　夜澜委屈，欲哭无泪。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嘛！她就想跟爹亲近一下，想跟美男亲近一点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再这样，爹就不理你了！”慕容倾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亲生女儿轻薄什么的，简直出乎他的认知范围！她，怎能如此！他羞赧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恨恨的咬出这句残忍的话，转身站起来离开夜澜一步，又防备的退开一步。
　　可她终究是他的女儿，哪儿舍得真的不理她？“养不教，父之过”，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好好教，他和夜澜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再次强调道：“我是你爹，你是我的女儿，你身上流着爹的骨血，你，你在外面那些也就算了，可你不能轻薄爹！”
　　“好好好！”见慕容倾城真的气了，夜澜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动手动脚，转身在桌边坐下，并指着旁边的凳子让父亲坐。
　　见她似乎真的悔改了，慕容倾城方心有余悸的选择离她最远的对面坐下，又苦口婆心道：“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要再说了，爹认命，只要你好好的，爹就知足——”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钱，谁还敢说些什么？”夜澜脱口说出奇怪的理论。这可不是她拜金，而是队长就这么教她的！见慕容倾城不认可的看自己，夜澜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跟这个保守的古人说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她决定了，她要自己挣，哼，她要赚多多的钱，然后带着爹一起脱离这个该死的丞相府！
　　“爹，你的嫁妆给我打理。”夜澜说。
　　既然她爹不懂得金钱的重要性，那她就发扬光大他的嫁妆，让他不必再依附着那个女人，像个寄生虫一样屈辱过活！
　　哼，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夜澜野心勃勃的想，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的鬼都在跪在她爹面前，求他准许他们给他推磨！

　　“！”慕容倾城一愣，白净的小脸唰的一下更红了，他扭扭捏捏的拽着衣襟，嘤嘤半晌，才喏喏道：“爹对不住你，没能给你备下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
　　说着，他弯下腰，摸摸索索的脱掉脚下的短靴，取出富贵花开的绣花鞋垫，小气吧啦的从鞋底里摸出一个小包，踟躇半晌，他终于还是狠心往外一推，小心翼翼的递给夜澜。
　　唉，嫁妆……他没有嫁妆，害得女儿跟他一样在这丞相府过得艰难。可怜这孩子明明是嫡女，却过得不如那些庶出，这都是他的错！
　　慕容倾城越想越是自责，掏心掏肺道：“这是爹攒下的，以前你娘……你娘还算心疼我的时候，给过一点好东西，还有我那屋子里那一些搬不走的东西，也全部都给你，你——”
　　想起受宠的短暂岁月，相比如今这漫长的无宠人生，他忍不住又叹一气，直道烟花易逝，难掩颓然气息。遥想当初，他穿着嫁衣顶着大红盖头被送出宫……那年他才十岁，只是个青葱少年，现在却已经迟暮。
　　十八年了，他老了，不中用了，而他这一辈子，只能如此了。

　　“这是什么？”夜澜不知道慕容倾城的复杂心事，也没有听他说什么，反而蹲在地上看慕容倾城的裹着棉布袜子的大脚，注意力被跑出袜子的小东西吸引了，她动手拨了拨他脚踝处那串七彩斑斓的珠链，她一口打断父亲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路，揣测道：“这好像……是琉璃子？”
　　她可以确定就是琉璃子，只是工艺技巧尚浅，做工不及现代精致。
　　“嘘！”慕容倾城却是一惊，赶紧捂住她的嘴，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才警告般瞪她一眼，小声斥责道：“别胡言乱语！爹没有琉璃，也没有琉璃子！记住了，这只是一般的珠子！”
　　“那你干嘛这么宝贝？”大写的心虚！夜澜一眼看出慕容倾城的慌乱，要说没古怪她才不信呢！
　　“这是——”
　　“说啊！”夜澜满脸不信，一副你编你再编的样子，挑衅的看着慕容倾城。
　　慕容倾城一脸“你不乖”的看夜澜，不一会儿就瞪的眼睛酸涩，眼泪又开始往外掉了。
　　“哎呀，好好好好好！”夜澜实在见不得这美人落泪，唉，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泪，她连忙打退堂鼓，摆着手示意自己会乖乖听话，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
　　转而又将目光放在那双鞋垫上，针脚细密，花儿像活着般绽放，好手艺！
　　“又要什么？”慕容倾城躲过一劫，见她这回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垫，无可奈何道：“你喜欢，爹再给你绣！鞋子够穿吗？爹再给你做！”
　　“你绣的？”
　　“澜儿，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倾城古怪的看着夜澜，总觉得这个女儿和平常不太一样，可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啊！
　　以为她生病了，他忙伸手探她的额头，又摸她身上的衣裳，急道：“怎么今天一直说奇怪的话？不仅打了林氏，还对爹动手动脚的，以前再混不吝，你也不会这样啊……”
　　慕容倾城羞赧的说不出自己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摸手占便宜吃豆腐这样的话，立刻转移话题，关心道：“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衣裳怎么是润的？赶紧换了！”
　　“好好好！”夜澜连连应声。
　　她还好吗？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你闺女已经死了！夜澜甩着头丢开这一茬，入内更衣。怕爹偷跑，她只进入屏风，脱掉身上已经半干的衣裳，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凭着记忆一边穿衣一边隔着屏风和慕容倾城说话，不一会儿她就将荷花池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惹得慕容倾城提心吊胆，后怕不已。当然她没有说内里已经换人了。
　　夜澜虽然还是夜澜，却不是原来的夜澜了。
　　之所以说得这么可怜，是想让爹因为心疼她，亲近她，然后她想要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再摸摸头捏捏脸颊点点鼻头什么的，就能水到渠成，父亲的爱将手到擒来，指日可待了！
　　她可喜欢了！
　　然而，慕容倾城心疼归心疼，却不肯给她她想要的温暖。心疼不已后，那倾城美男又是一顿泪流。
　　夜澜期待了个寂寞。

　　无奈，衣裳没穿整齐她就跑出来哄爹，不过好歹打消了慕容倾城的怀疑。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儿，慕容倾城羞得面红耳赤，又是一阵气恼！
　　这孩子！
　　可他到底舍不得对自己女儿凶，站起来帮着给夜澜穿衣，整理着装，暗劝自己好歹孩子穿了肚兜！想想许久没有给女儿梳妆，慕容倾城也有些意动，推着她在梳妆台坐下，他要给她梳理发辫。
　　转眼，他的女儿就是个大姑娘，也可以娶夫生女了！
　　夜澜这才看到自己的长相，她有些惊讶。镜子中的少女带着未成年的稚嫩，却已经有了惊艳的底子。这张脸，她不认识，却不可否认这是她见过的最明丽妖娆的脸。
　　这副身体才十五岁，身量未足，却已经可以看出三围曲线，不难想象，不久的将来，这副身躯将是何等的尤物。这是她做梦都想变成的，依照现代那副身躯的底子绝对不可能长成的身材模样。
　　再次美梦成真。
　　这副身躯从今以后就是她夜澜了。镜子里那个和她的五官眉眼如出一辙却因为是男子而滟华无双的的美人，是她的爹了。

　　“爹的澜儿长大了！”慕容倾城手执一枚玉梳，小心翼翼的梳理夜澜那头绸缎般乌黑丝滑的长发，熟稔的挽出一个漂亮又灵巧的发髻，挑出一根坠了小珍珠流苏的步摇给她簪上。
　　“该娶夫生女，成家立业了！”
　　“……”夜澜羞赧的看镜子里的人，她才十五岁，身子都没长好，说什么成家立业生孩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才知道原来玄天大陆其实很正常，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人。这里的女尊男卑，只在于制度和认知，思想观念和风俗习惯。抛开一切等级制度不说，这里的女子之所以生而尊贵，是因为女子身有宫房，能生产。而男子卑微，只是因为他们不能孕育。
　　他们本身也以此为卑。
　　所以虽然慕容倾城有无数个不能离开夜寐儿的客观原因，主观上却只有一个，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夜寐儿生了他的孩子。
　　归根到底，这是生殖崇拜。
　　虽然在夜澜看来这简直无稽之谈，没有女子的宫房确实生不出孩子，可没有男子，光有女子的宫房又如何，不是照旧生不出孩子？！
　　这么一想，夜澜又觉得这不仅仅是生殖崇拜，而是对孕育，对传承的敬畏了。

　　对着镜子端详半晌，慕容倾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玉梳。夜澜被打理得利落又漂亮，父女两个都对着铜镜暗叹，真好看啊！
　　当然，夜澜看的是慕容倾城，慕容倾城赞的是夜澜。
　　“爹，你真好看！”夜澜喃喃道。
　　岁月很偏心，十分厚待慕容倾城这个玄天第一美男，那张俊美的滟华容颜上根本看不出岁月滑过的痕迹，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镜中二人是兄妹，而非父女。
　　“又胡说八道！”慕容倾城白她一眼。到底还是因为被女儿夸了容颜而扬起嘴角。
　　她的女儿和他一样好看，将来一定会长成玄天第一美女，虽然“第一美”这样的名头对于男子而言除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男子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人老珠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妻主了。
　　但是对于女子而言，这样的名头和容颜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便利，将来无论娶夫还是入仕，她都会因为这张脸而获得更多的机会与选择。
　　女儿长相随他，这是老天的恩赐！慕容倾城心满意足。

　　“二小姐，二小姐——”
　　“喊什么！”欣赏美男却被打扰什么的，真是讨厌。夜澜面色不佳，语气也极差。丫鬟进来前，慕容倾城早就退后几步，离夜澜远远的。
　　“是……”丫鬟应声，进门后冲夜澜行礼，像是没有看到慕容倾城一般，道：“丞相让二小姐去省悟院呢！”
　　“什么事？”
　　“还不是……”丫鬟欲言又止，见夜澜紧盯着自己，咬着嘴唇闷声道：“二夫人……”
　　没办法，二小姐特别凶悍，丞相府里的人都怕她，连二夫人都拿她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了。”夜澜翻了个白眼，二夫人个鬼，林书方只是个侧夫，说白了就是个妾，凭什么称夫人？！不过丞相府里没有人追究这个，林书方又管着后院，手掌大权，谁会因为这种小事触他的霉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夜澜起身弹了下裙摆，端的是风流倜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爹你先别走，等我回来。”
　　“我——”
　　“那好，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去你院子找你。”夜澜一锤定音，不容他抗拒。
　　“唉，那就这样吧！”慕容倾城只得叹着气，走出清香院后，和夜澜两人一左一右走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