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夫人后他起飞了》集合打团

13、第13章

　　在苏府的日子，陈香觉得比自己做掌柜那会儿舒服多了。

　　苏府的人口确实如宋嫣说的那般，不是很多。

　　苏大人清廉，府内没多少盘盈，费用一贯是用在刀刃上，秉持着能省就省，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苏大人这个七品官家里的配置，可能还没没外头有些人家热闹。

　　陈香扳着手指头，数了数：

　　有管家一人负责苏府总体事宜。

　　前院、后院、厨房各一人，负责洒扫、洗物、烧饭。

　　苏夫人宋嫣旁边一个陪嫁大丫鬟，苏誉年身边一个小厮。

　　如今加上她，总共也就三个主家和六个仆役。

　　虽说府里人少，但人情味是极浓的。

　　府里基本不会新雇人进来或者把人打发出去，所以大家都是干惯了的老人。

　　之前最年轻的一个后院洗物的翠翠，因为陈香的到来，都升了个级。

　　大家都一口一个‘小香’地喊着她，拉着她兜兜转转，还手把手地教着她。

　　有固定的月钱收入、不用愁税钱、每顿饭管饱、共事之人简单热心肠、还有一瓦遮风挡雨，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了。

　　“张妈，刚买菜回来呀。”陈香从苏誉年院里出来，正撞上负责府里伙食的张妈挎着菜回厨房，甜甜地叫了声。

　　厨房的张妈，为人十分爽利心细。
　　陈香第一天入府，张妈见她是个小姑娘家又可怜，给她偷偷开了个小灶，蒸了几个红薯，烧了一碟肉丝炒蕨菜。

　　“是哩，今天见南市有个老头儿出摊，菜水灵新鲜的很，旁人都在抢，还好你张妈有本事，抢了这么多。”张妈抬头见是陈香，笑着回应，“我现在去把菜给洗了。”

　　“张妈，现在天寒地冻的，您的手又生了冻疮，我来帮您洗菜。”

　　陈香虽说暂时被派在苏誉年院里，但是温佟总怕苏誉年骨头痒起来又要找她麻烦，干脆让去府里别的地方找事情做。

　　所以她闲了就会主动在府里转悠，帮人打下手。

　　什么洗菜洗衣服，扫院子这些活儿她之前当掌柜都熟能生巧，干得快又好，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张妈摆摆手，忙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你的手万一生冻疮了怎么办。”

　　张妈见陈香又热情得要上前帮忙，颇为不好意思。

　　这孩子进了府就不挑活，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仅本职的院里干着活，还经常额外主动帮他们承担一些杂活。

　　这一个小姑娘简直能顶四五个。

　　“我的手呀就适合洗菜，以前什么洗菜烧饭洗衣服的活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这手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看我的手是连成金钟罩铁布衫了。”陈香为了让张妈放心，特地伸手出来花哨般的翻了翻。

　　张妈打趣地轻拍了一下陈香的手，笑道：“傻孩子，别胡闹。”

　　“洗菜以后这些活，您喊一声我就行了。”陈香眉眼含笑，不管张妈怎么推就，还是接了菜过来。

　　到了厨房门口，陈香扎起袖子，从水缸里舀了水，搬了个小矮凳就开始忙碌起来，动作丝毫不含糊。

　　“真是辛苦你了。”
　　张妈看陈香是越看越喜欢，别看乡下来的，样貌不怎么样，但说话讨巧，做事麻利又大方。
　　难怪府里几个老人见她就笑。

　　张妈还笼罩在慈母般的心境里，忽然自己左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她打眼望去，竟看见温佟在远处疯狂招手，还不停地跟她说哑话。

　　张妈看了温佟的嘴型半天，似乎在说：‘过来’

　　张妈指了指自己，温佟连连点头，张妈这才回神走向温佟。

　　温佟拉过张妈躲在了墙角。

　　“小佟，怎么了这是。”张妈面不理解温佟的鬼鬼祟祟。

　　温佟眼皮抽搐，正在犹豫要怎么开口。

　　他时刻能感受到自己背后有一道如火烤般目光的注视，似要将他的人烧穿。

　　今天一大早，他人还在睡梦中，就被苏誉年抓了起来。

　　他还没睡醒，苏誉年就用手把他紧闭的双眼给撑开，被迫听着苏誉年滔滔不绝地讲关于报复陈香的伟大计划—

　　首先联合前院、后院、厨房和管家，告诉他们不管陈香做什么，只管挑错，万一没错，也要硬揪出错来，让她挨几顿骂！

　　然后没有然后了。

　　苏誉年宣读结束后，嘴角疯狂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令他满意的结局。

　　他不可置信，这就是公子想着两个多月的计划吗？

　　他实在迷糊，便问：“您讨厌陈香，何苦把她带回来呢。”

　　苏誉年敲了他脑袋一下，“把她带回来，和讨厌她，是两码事！我所争的，是我的颜面问题！”

　　温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家公子的颜面，随便在平度县里走两步就能捡起一张来。

　　都不知道丢多少次了，何苦死磕丢在陈香这里的掩面。

　　他以为把陈香支开，不在公子面前晃悠出现就行了，偏偏公子还非要自己往上凑。

　　他想了很久，大概是别人知道公子的命脉在哪里。只要每次公子小胡闹后，别人喊一句去县衙告诉苏大人，公子立马就夹着尾巴跑了，小范围丢丢人就算了。

　　陈香实在是太不客气了，当街把公子扔了出去，还把他气晕了过去。

　　也难怪自家公子这股气还卡在头顶，下也下不去。

　　只是为什么联合前院、后院、厨房和管家的跑腿，为什么要他做呀！
　　他根本不想助纣为虐。

　　而他家公子—
　　他用余光幽幽地扫了一眼树后。
　　正准备欣赏他‘完美’的计划。

　　温佟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了些话。

　　张妈没听清，把耳朵凑了上去，“小佟你说什么？”

　　“我说，张妈您一会儿回去务必挑小香的刺。”

　　说完话，温佟觉得自己的后背凉快了一点。

　　“挑刺？小香干活可好了，根本没有错处。”张妈笑着摆手。

　　温佟强硬道：“您就照我说的做。”

　　“你这做哥哥的，怎么这么狠心哩。”张妈满脸写着‘不是很理解’的表情。

　　“这是公子的意思。”，温佟不知该怎么说，无可奈何地指着躲在树后的苏誉年。
　　他还是决定把公子卖了。

　　不然以张妈直爽的性子根本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张妈顺着望去，苏誉年把身子都藏在树后，只探出头，漏出两只半眯的眼睛，似乎死死锁着前面的陈香。

　　张妈瞧这傻孩子的模样，就打了个颤。
　　“他这是怎么了？”

　　温佟扶额道：“张妈，您就顺着公子的意思吧，省得他后面更要命，您就听我的。”

　　张妈还想再争论争论，被温佟拦住劝了回去。

　　张妈心事凝重地看着陈香安安静静做事的认真样子，让她怎么骂得出口。

　　她似想和那个方向说些什么，只看见树后苏誉年散着幽幽精光的那双眸子。

　　张妈缩了缩脖子。

　　“张妈，菜我都给您都洗干净顺便择好了，这就给您拿进厨房去。”陈香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渍。

　　“慢着。”张妈犹犹豫豫，挪着几步看着那盆被洗好的菜，企图挑些毛病，“你看看这菜—”
　　洗得实在是太干净了。
　　连着菜的坏叶都择去了。
　　这比她处理地都仔细。

　　张妈将菜都翻到底了，实在是不知道要挑什么刺，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你看看这菜，洗这么干净，择这么干净，让夫人公子怎么吃啊。”

　　“啊？”陈香有些发愣，这好像与她平常的认知，所有不对。
　　她回了回神，不好意思笑道，“张妈，我是不是洗得太过了。”

　　没有反驳，竟还找她自己的问题。
　　张妈的心里犹如被堵了三个大石头，闷得她太难受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就是太干净了太不好了，你这样不行！” 张妈抿着唇，她在说什么东西，她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她害怕再多说两句瞎话，她要烂嘴了。

　　“张妈，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苏府的口味要求这么原汁原味。”陈香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陈香可怜的模样，让张妈心里一颤一颤。
　　她不行了，即便被那双眸子剜死，她也不要在挑刺了。
　　“你去别的地方吧。”

　　张妈背过身子去，她不能再看到陈香的表情了，她怕抽自己的嘴巴。

　　“给您添麻烦了，张妈。”
　　陈香略带丧气伤心的语气飘入张妈的耳朵里，张妈的心要碎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可恶。

　　苏誉年瞧见陈香被人赶走的沮丧，在一旁傻傻地笑了起来，“你也有今天”
　　温佟叹了好长一口气：幼稚。

　　陈香绕了府里一圈。
　　她发现去后院帮翠翠一起洗衣服，翠翠本来高高兴兴和她说话，出去回来一趟以后翠翠便红着脸说她洗衣服洗得水都黑了，压根不会洗衣服。

　　她望着那盆黑黑的污水，一言不发。

　　帮着腰不好的管家樊叔卸货，樊叔本来还应得好好地，耐心告诉她应该货应该卸在哪里，结果她卸完回来，樊叔脸部极其扭曲地说她搬错了，让她拿回来。

　　她只好默默又把货给重新搬了原地。

　　帮着前院的刘妈一起扫扫地，本来还在闹着玩比谁扫地干净，结果刘妈打了个圈回来，说她这地扫得都要打滑了，让她去别的地方帮忙。

　　她望着这泥砖地，不言不语。

　　前院后院厨房，陈香都转了一圈，谁都不需要她。

　　只好坐在前厅前的台阶上，用手托着脑袋，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叹气。

　　“小香，怎么坐在这里。”
　　宋嫣的陪嫁卞妈从府外回来，便看见陈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前院的台阶上，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卞妈呀。”陈香见苏夫人宋嫣身边的陪嫁大丫环从她前头走过，赶紧站起身，甜甜地叫了人。

　　宋嫣爱吃蜜饯果脯，卞妈会每隔半月出去给她采买些回来解馋。

　　陈香见卞妈手里拎着一包油纸装好的果脯，寒暄道：“卞妈去给夫人买蜜饯了吗？”

　　“是啊，今儿个人多，回来晚了一些。”卞妈说完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脚定定地看着她。

　　卞妈知道陈香不是个躲懒的人，她一般看到陈香的时候，小丫头不是在那边忙，就是在这边忙。不会有时间露出这么哀怨的神色。

　　陈香看到卞妈眉头紧皱，陈香心里一惊，怕是见她垂头丧气一个人坐着，要误会了。

　　卞妈一般是下午出门，回来的也早，陈香没料到在傍晚碰到她。

　　她的唉声叹气只想做给那一个人看的，今天竟这么不巧撞上了。

　　“卞妈，我在这儿晒太阳呢。”

　　卞妈随机瞧了瞧头顶那片孱弱的微光，这晒哪门子太阳。
　　她关心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陈香赶紧笑着摇头，“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卞妈。只是这府里大家都对我太好了，舍不得让我干活，这倒让我觉得是来吃白饭的了，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才坐在待了会儿，卞妈放心，我一会儿一定给自己找活做，绝不偷懒。”

　　陈香不知道，她的这番话落在了躲在暗处的几个人心里，他们闻言统统愧疚炸了。

　　白天一行被迫‘欺负’陈香的人，在做了违心举动后，良心难安。

　　时刻关注着陈香的一举一动，谁知道陈香不但没有揭发他们，反而还维护。

　　心理素质差的前院刘妈，已经捂嘴要落泪了

　　卞妈被陈香说笑了，戳了下陈香的脑袋，“看你说的，你这孩子我还不了解，怎么会偷懒。”

　　卞妈跟她使了个眼色，“如果有什么，记得和卞妈说，卞妈解决不了，自有夫人做主。”

　　陈香甜甜一笑，“放心吧卞妈，有您在，别我说了，就是府里谁都吃不了亏。您是府里的定海神针。”

　　“瞧你这张甜嘴。”卞妈被她说得脸都要红了，连忙要走，在这么听下去，她的心思都要去天上了，“我去夫人那边了，你再休息会儿吧。”

　　“好咧，卞妈。”

　　等卞妈走远了，陈香收起笑容，又唉声叹气地坐了下来，

　　残辉抛洒在她的背影上，陈香整个人都似被笼在落寞孤寂中。

　　苏誉年一本满足，“看到没，温佟。她也尝到了我当时的痛苦！”

　　温佟倚靠着书，把黑眼珠子翻了上去。
　　他的公子似乎只看到了陈香这边，没看到另外一个角落张妈她们看着陈香那心疼到骨子里的表情。

　　以及望向他们这边时，那双眼里似藏着千万把刀，活活要剜了他们才罢休。

　　他敢保证，这场战争，仍旧是陈香大获全胜。

　　甚至公子还帮了好大的忙，让陈香迅速攻入了全府人的心里。

　　苏誉年仍在喋喋不休，“她现在一定无比怀疑自己，一定在想为什么她会被这么对待，她现在一定内心十分挣扎痛苦，彷徨无措。”

　　陈香托着腮想：张妈晚饭会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