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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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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篡起地上尖锐的木板碎片,拼死要起身和冯珂来个同归于尽。
还没等冯珂走近,他吃痛一声跪倒在地,陈香抓住机会,眼疾手快直接拿着手中的武器送冯珂下了地狱。
冯珂倒了下去。
陈香的身子发着抖,她大气喘着气,缓解自己死而后生的紧张感。
她注意到冯珂脚上中了一个飞刀。
“是谁在。”陈香拖着痛驱环顾四周。
“我!”苏誉年从梁上飞身下来。
看着脚边的冯珂,他厌恶地踢了一脚,“都是一群什么坏东西。”
陈香惊异于苏誉年的出现,但她来不及细问。
“快走,别惹上麻烦!”陈香强忍下浑身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推着苏誉年往外走,“走窗户,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在外头躲一会儿在回家!别让任何人看见你。”
“喂,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咱报官吧。”苏誉年难得从陈香的角度出发考虑。
他很少见陈香这边厉色,苏誉年忽觉这次的事情不像他以为的强盗入舍那般简单
陈香见他面露不解,脚下丝毫没有动身之意,她急切道:“你生在平度,当知道这里民风淳朴,人民正义。能发生今日之事,你就该知道,这已不是平度县能裁定的事情。”
陈香继而又道:“你既救我一命,我自当也要还你一命。眼下的场景,你知道不寻常,就别惹祸上身了,再者,难道你舍得让整个苏府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小掌柜一起陪葬吗。快走!”
苏誉年被陈香从窗外推了出去。
“这个是我攒下的银两,你后头有时间帮我赔付给我左右两边的店家。火势太大了,必有波及。”
“什么火势,哪儿着火了,你要干什么。”
陈香交代完就不再没有理会苏誉年,紧紧把窗户闭上,顺便隔绝了苏誉年的连环追问。
她吐净嘴里最后一丝腥甜,动手将店内的酒悉数洒在店里每一处角落。
陈香从袖中摸出火折子,摩挲了好一会儿,并不着急将其吹燃。
“傅叔,您的人都在里面了,您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一声朗笑后,傅玄义推门而入,银月的光泽下依稀照出一个鬼面脸庞,“易湘,我们叔侄又见面了。”
“是啊,傅叔。”陈香冷声。
傅玄义将门紧紧合上。
月光被拒在外,屋内昏黄的烛光,让他晦暗不明。
一件寒影,划破屋内寂静。
下一刻一根珠花簪子入门三分。
“陈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独一件事没做对。”傅玄义侧身轻易躲过陈香的暗器,“就是没让你学武。”
陈香没有气恼,反而平静道:“是啊,按理这样好对付的人,以傅叔选将士的本事,竟然四五个人都对付不了。傅叔做了宁贺章的下臣后,退步了那么多么?”
傅玄义闻言略带笑意,“老了,人都看不准了。”
“是吗?”陈香看着傅玄义,目光中不明深意,“但我相信我的父亲看人很准。”
她拿出令牌丢去他脚边。
傅玄义看清脚下的东西后,对上陈香毫不在意的双眸,目光中透着惊异。
“或许您不知道,父亲和我说过,这个令牌谁来要,都不可以给。唯有傅叔开口,无需多问,只管给您。”陈香沉声道,“我父亲自始至终,都只信任您。”
傅玄义不发一言。
眼下泛起波澜,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而无法脱口而出。
但这里面陈香藏了一半的话锋,父亲确实说过傅叔要,就可以给,且只能给傅叔。
只是有个大前提。
傅叔身边不能有任何人。
其实一开始她担忧过傅叔是否投奔了宁贼。
可是她思前想后,总觉得傅叔有些不对劲。
用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言让她交出令牌,何况以他选将领的本事,随行只找了那几个不入流之辈。
这些人她处理起来实在是太顺利了。
想抓她套出令牌的下落,怎么会有如此疏漏的安排,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她愿意相信傅叔有难言之隐。
傅叔是父亲生死好友,她相信父亲不会看错。
但她也不得不防一防。
如今四下已无人,若是傅叔真的就此带着令牌要走,不做任何解释。
那她就把火折子扔出,和傅叔一起葬身火海。
父亲只允许令牌交给傅叔,连傅叔都叛了,不如把令牌毁了。
“傅叔,您拿着令牌走吧。” 陈香望着迟迟未动的傅玄义,再度出声。
傅玄义拿起令牌,站在原地。
陈香死死捏紧手中的火折子。
望了令牌许久,傅玄义把它交到陈香手中,“好好护着它。”
陈香捏着手中的令牌,“傅叔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难道这个时候,还不肯把真相告诉我吗,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要来寻我,却又不要令牌。”
“宁贺章把婷婷抓走了,他要我找到令牌,否则就杀了她。” 傅玄义眼中泛起血色。
陈香惊闻此消息震怒,沉声道:“该死的宁贼。”
傅叔发妻早已过世,只剩一个傅婷这个相依为命的女儿。
傅玄义沉声道,“其实此行,一共有两个目的。我确实也要找你。一个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令牌的真实用处,你要记住令牌和你,都不能有闪失。”
陈香:“难道我手里的不是号令数千死士的令牌?”
傅玄义点头,“是。这个令牌关系着宁贺章和他党羽的投名状,往来的书信,和收受好处的账本,还有藏在水下,那帮伪忠暗桩之人的名单。”
“当年故太子在陈大哥出征之前,以送军宴由头,召了一些臣子入宫,分别交给了陈大哥和谢军齐一人一样东西。”
“谢军齐拿到的是一份文章,交付给陈大哥的是令牌,当时多人在场,包括宁贼。故太子谎称文章是兵书残页,令牌可调动数千死士。实则文章内暗藏存放宁贺章赃物地点的字眼,令牌就是那一把解码钥匙。”
陈香惊得几乎冷汗要下来了,父亲当年给的时候,没有告诉她这个令牌的真实情况。
所以之前几次三番遇到危险,她总想着自暴自弃死了也好,只要她不说出令牌在哪儿,让宁贺章找不到,无法调用就好。
谁知道令牌这般重要,差点让宁贺章此生无忧了。
“宁贼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按理皇家有府兵暗卫,桩子无数,怎么会需要培养死士,何况陈安当时手握重兵,又何必在意几个死士。于盛世乱世而言,数千死士皆无大用。”
“那段日子他发掘手里丢了些东西,暗里一想,便知道故太子交付的东西与说辞有异样。他将谢家收拾了一顿,拿到了故太子暗藏赃物地点的那份文章,只要再拿到令牌,就可破译。他把陈府上下甚至陈安大哥兵败的祁山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他知道我当时助你逃出了,他便授我命来寻你。”
傅玄义忽然咳嗽起来,他歇了半会儿继续道:“这些都是新陛下告诉我的。有一日新陛下找机会与我见面,我方知当年故太子用计谋。让宁贼相信如今圣上是个软弱可欺的傀儡,故而扶持上位。新陛下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令宁贼伏诛,中兴我大靖国度。”
“宁贺章如今因故太子一案,惹得民众大怒,多处地方已有揭竿起义之势,奈何他手下有洪建安、孟冲为其卖命,暂时领兵镇压了下去。”
“这个世道,总是奸臣怕死,忠臣忧国。宁贺章知晓自己的把柄在外,那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自是不能让其公之于众,成为全天下人能够为之征讨的理由。所以他怕了。”
“但现在问题麻烦在陛下拿不到宁贺章手里的那篇文章,即便我拿到了令牌回去,也不可能破译出来。况且宁贺章势力太大,陛下还没有能力渗透,只能再拜托易湘好好保管。”
“第二个目的,我要伺机而动,一了百了诛杀他。他现在是靖国的摄政王,很难有人能近他身。我只有假装找到了你,拿到了令牌,才有机会借着递令牌的机会,近身杀了他。为了保证绝对安全,我一直在路上找个机会折光宁贼明里暗里派来跟踪的人,确保留下的是废物。”
傅玄义嘱咐着陈香:“之前身边到底还有宁贼的人,所以才不得不闹了这一出。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又知晓你不会坐以待毙,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傅玄义道:“只是这次找到你,是因为突然喝到了从北方而来的靖国酒,靖国酒大多有特殊的甜糯口感,且多数是南方人爱喝,北方不会多见的。我就试着寻了过来,果真是你,日后切记,若是还要开店酿酒,存些当地酒,专门招待外客。”
连着几句,陈香隐约听出傅玄义话中暗藏,交代后事一般,她急道:“傅叔,您想效仿荆轲?”
傅玄义没有否认,“或许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了,我已飞鸽回靖,告知宁贼,你已被杀,我拿到了令牌。宁贼安排在暗处的那两只眼睛,在我找到你的时候,几乎同时飞鸽回信,这件事的可信度已经增大,一定能近身。”
“暗里还有眼睛?那傅叔如今我们—”陈香担心隔墙有耳。
“放心,利用完他们回信,我已经动手除掉了。我行兵那么多年,不会允许暗地里有人藏着的。”
“不可”还未等傅玄义说完全貌,陈香便双膝跪地,劝阻道:“宁贼狡诈,岂会轻易信人,更何况您先前还是前太子的旧兵。宁贼如今能安稳,也是靠有手段能压制手下的那帮畜生,傅叔可曾想过,宁贼虽可以死,但手下的那帮人没有鼠首,后面会如何作乱,陛下身边无人,没有势力,这反而是至陛下于万千险境。”
“而且傅叔,万一失败了呢,您想过么。陛下步履艰难,到时候再少了一个信任得力的将领,他如何自处。而父亲只让我把令牌交给您,您若出了什么事,这个令牌怎么办!”
“可我已经用信鸽回了消息。”傅玄义被陈香点破,心中隐约也升起不安,是他有些鲁莽了。
“那两只信鸽多半是到不了靖国了。”
羸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誉年本在用极小的声音喃喃自语,却不曾想下一刻,从窗外被揪了进来,扔到了陈香面前。
“苏誉年?”陈香看清来人,脑中轰然,气得她抓住了苏誉年的脖领,怒声道:“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说过让你躲起来,你真的想牵扯进来,让苏府给你陪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