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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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祁王
东宫太子谋逆一案，迅速在平京传开来，不过短短一夜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座上人已然成了阶下囚。
平京百姓不敢明着议论，只敢私下里暗地里打听，毕竟人人都有好奇心，有起得早的摊贩早间出摊，还在国公府外瞧见青石缝隙里没洗干净的血迹。
衬着白皤和梁上素白的灯笼，老国公故去一日未满，魂灵未安，就成了个无人下葬的孤魂野鬼。民间人向来信奉此间，各种各样的版本传了不下数十个。
流传最广的当数忠国公府拜年将府，杀伐过重，有损命数，此前早有高人勘测天象，说将星衰微，恐有大祸将至，一群人翘首等了半年，以为有什么天降异数，不知应验哪位西晋大将身上，没想到一夕之间，万人敬仰的老国公身死之后还不得安息。
又有人说老国公是太子外祖，向来与东宫接触过密，难道太子有心谋逆老国公竟会不知？可见上天警示于此，是为将者品行不端，不得劝谏太子，让其修身治国，品行有加，这才以致失德。可见死的并不冤。
民间平稳祥和的烟火之下掩着各种说法传言，不过这些朝廷眼下是无暇安顾的。
伏子安与国公灵堂之前骤然发难，将前去祭吊的皇帝、祁王和宁王打了个措手不及，祁王本就赖于江湖圣手，腿疾才好便遭此大劫，寒疾又发，连着在宫中住了三日，其间太医寸步不离地照应着。
再有延德帝本来自小身体孱弱，好歹将养着才勉强日日早朝不缺，谁知经此一惊一吓，加之气极怒极，自然毁了精心调养的好身体。
回宫当晚发了一夜的虚汗，第二日撑着听完宁王的汇折奏报，又气了一回，伏在织金软枕上连下诏令的气力都没有，断断续续说道：“……此事便……便交与宁王来督办。”
费力说完这句话，当即昏睡过去。
一屋子的太医一下涌上来，可怜秦贵妃哭得满脸泪花，刚从祁王那里哭回来，又赶上这么一回。
太后忧心忡忡转着佛珠，一脸愁苦将萧引叫到隔间吩咐：“此事大概是要难为你了。”
萧引拱手回：“皇祖母言重了，为父皇分忧是儿臣之责，何来难为之说？”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倒是哀家狭隘了，本来想着你是跟着哀家在佛堂诵经打坐长大的，怕是与政事之上稍显乏力，怕是会生出退怯之心，如今看你有这般心思想来定能将此事办好，哀家也就不担忧了。”
“得皇祖母忧心，是孙儿之过，只是此前父皇便将一些不棘手的小案子与我练过手，年初又去了一趟漳阴，为父皇监造佛寺，这些都是父皇的有心历练了。更何况如今这事，自有六部官员并大理寺、兵马指挥司等一同协办，孙儿忝当个主事人，是捡些百官的功劳罢了。”
“你能如此自谦，并不居功自傲，哀家很是放心，”太后顿时放下心来，“不过还有一事，哀家得事先与你说清楚，免得使无辜之人受牵连。”
萧引：“皇祖母请讲，孙儿也是正有此忧心，父皇以仁政治国，想来定是不愿瞧见牵连到无辜之人，奈何孙儿并不能事事俱顾，难免百密一疏，皇祖母有提点之心，孙儿很是感激。”
太后于是将俪妃来找她告知太子将谋逆之事全部说出。
萧引心下了然，说：“孙儿知晓了，今日过去大理寺便会先将路氏母子提审，若真有此事，自是酌情宽处。”
而后萧引一步不停出宫，往后几日不得歇息，终日宿于大理寺。
*
这几日楚泺难得如此得闲，她估摸的没错，当时在场三人，皇帝和祁王双双倒下，萧引必定得此机会主理此案。
只要将此事办妥当，此后萧引在西晋朝堂，便是无人质疑的存在。
不过还有一人，是楚泺不可忽视的。
初八这日，边双从外间回来禀报说：“公子，祁王出宫了，随行跟着好几名太医，入祁王府。”
楚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边吉此刻到哪了？可有消息传来？”
边双回：“还不曾，向来端阳节后各地必会严查往来出入人口，迟一些是难免的。”
“我猜也是这个原因，”楚泺说，“那就再等等，若是有消息进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边双应下，站在门口静了一会，看见楚泺依旧是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公子这几日似乎有烦心事？”
自从端阳第二日起来之后就是这种状态，三日不曾出房门一步了。
楚泺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反常，想了想觉得边双自从到了西晋是跟在她身边最多的人，斟酌了一下咬着舌尖道：“你有没有觉得祁王这个人不对劲？”
她说的很笼统，边双愣了愣回：“公子是什么意思？”
楚泺也不知道怎么说，思忖了半晌才道：“其实是秦御史一案让我觉得不对，之前看起来是太子和皇后仗着母家的气焰，又看不惯秦贵妃盛宠，才故意栽赃陷害秦御史一家。但是自太子一事过后这几天，坊间重启翻查秦家案子的呼声几不可闻，远远没有端阳前那么声势浩大。”
“那个时候我还怀疑过此事是否太过顺遂，怎么我一建议宁王用秦家一案来作筏子，民间跟着就起了这样的传闻，现在看来背后少不了萧弛的推波助澜，秦御史为其母舅，他有此心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楚泺眉头拧起，觉得甚是想不通。
边双被她勾起好奇心，不由一问：“奇怪的是什么？”
“按理说太子这事一发，皇帝对其的厌恶之心达到最甚，加上那日萧弛在国公府寒疾复发，又对秦贵妃母子的怜爱之心更甚，若是此事趁热打铁提出重审秦御史一案，必定是极其容易之事，怎么萧弛偏偏就停在这儿了？像是……”楚泺顿了一顿，“像是他根本就不想查此案似的。”
边双挠了挠头，“公子的意思是说祁王在背后造势，其实是为了让百姓和朝官一起逼太子谋反？”
话音才落，边双不敢置信地捂住嘴，随后立刻解释：“属下只是脑子一时糊涂，无心说出来的混话，公子千万不要当真。”
当真，她当然要当真，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萧弛费心费力在后推着，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那如果说逼得太子谋逆才是其唯一目的，那为何在忠国公府他又寒疾复发，不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在百官面前露露脸吗？
楚泺觉得萧弛此人真是难以琢磨。
正想着，外间通传，说宁王殿下来了。
楚泺刚起身，就瞧见萧引一身绛红色纱袍，眉眼带笑地走进院子，他很少穿如此颜色的衣袍，至少楚泺也是头次。
院中日头正好，直直洒下来，将绛红色映出晃眼的金光，反衬到他脸颊之上，还隔着老远，楚泺借着这光，竟瞧清其眉尾坠着的那枚小痣。
小痣位置长得极好，稍稍坠着眉尖尾巴，既不显得累赘，又让眉尾看起来斜长入鬓，十分好看，尤其这会带着笑，双眼再不似初见那般古井无波，而是酝满不可名状的浓意。
楚泺只瞧了一眼，视线对上一瞬便移开，迎了出去，拱手作揖。
“恭贺殿下。”
萧引两步迈上几级石阶，伸手虚虚扶住楚泺手腕，笑问：“恭贺我什么呢？”
“自然是殿下终于——”
“诶，”萧引打断，“要我说，只许恭贺一样罢了，就是今日终得闲暇，来见你一面。”
楚泺将其请进厅中，申儿奉茶，“也是，闻说陛下龙体抱恙，萧弦一案全权交由殿下处理，殿下如今倒是个大忙人，不似之前般得空了。”
“三日不见，怎么与我倒生分起来了。”申儿退下去后，厅中只剩两人，萧引笑说，随后压低声音道，“其实今日此来，是有一件事想与阿泺说，觉着你会有兴趣。”
楚泺偏过头好奇望过去，方寸之中露出的眼眸亮晶晶。
萧引忙喝了口茶水，咳了声才说：“其实是有关萧弦一案，前些日子太后专门与我说，端阳那日午后俪妃慌忙去寻佛堂寻她，说太子有意谋逆，要太后下旨前去告知已经出宫的父皇，奈何那个时候宫门已经被皇后控制才没得行。”
“俪妃？”楚泺想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是谁，又问：“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急，阿泺听我慢慢说，俪妃言说是其母族姐妹，就是忠国公夫人路氏进宫亲自告诉她的，而路氏则是因为其幼子在国公书房玩耍时，无意间听见忠国公撞见伏子安与太子联手共谋反事，忠国公当时即被气死。其幼子被吓得发起高烧，至今才好。”
楚泺眉头紧锁，“若俪妃和路氏所言是真，那么忠国公其实是不知晓伏子安和太子谋反之事的。”
“不错，”萧引点头，“而且之前我在察觉此事时，也是因为伏子安并没有动用老国公的一些直属旧部，反而有意绕过，导致兜了一大个圈子，动静不小，是以我才发现。”
“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楚泺一脸沉思，喃喃自语，忽然猛然抬头，眼带惊意，“那么就是说谋逆一事是伏子安事先就开始准备的，而那个时候太子还被禁足东宫，丝毫不知情！”
“还有，”楚泺快速说道，“端阳节前几日，忽然有学子饿死路边，此后民怨沸腾，纷纷上疏痛陈太子之过，言语激愤者，甚至还启奏说请废太子！”
方一说完，楚泺忽然怔怔，原先她只觉得萧弛只是散布一些秦氏的案子来推波助澜，现下看来，这才操控人心竟然已到如此地步。
“怎么了？”萧引瞧她脸色不对，忙问。
“殿下，”楚泺正色看他，“殿下觉得祁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萧引愣了片刻，掩下不悦，拈酸反问道：“忽然问起他做什么？我与祁王相交并不多，阿泺若是实在想知道，不如我带你上祁王府去看看？”
楚泺不假思索立即答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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