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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刘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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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刘准
楚泺老老实实跟着萧引在桃叶寺过了三日焚香拜佛、念经修禅的日子。
才到第四日,楚泺便累得不行,时常晨间课诵要求有“威仪”之相,坐要坐直,片刻也不能松懈。而后是供佛,每日佛前所供香花饮食等是必换的,桃叶寺不像寻常小寺,大大小小佛殿不计其数,还包括后山石佛几处供奉,她从未觉得当和尚也这么累过。
稍稍轻松一点的就是修禅,只要静坐就行。但是在楚泺昨日坐禅时不小心睡着之后,萧引便直接跟她一起坐禅,意在监督。
“我躺着也能禅定,佛祖规定要去佛殿或者静室才能修禅么?”才过了三日,楚泺觉得浑身上下腰酸背痛,哪哪都不对劲。午饭后,萧引唤她去殿中修禅。
萧引:“修禅在于明心见性、修真悟道,需澄心静虑方可。前几日楚太子不是还说要跟着我好好礼佛么?”
楚泺趴在桌上耍赖,“晨间课诵诵得我口干舌燥。”
萧引提过水壶,即刻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喝着水,楚泺又说:“日日诵经又有什么意思呢?后山的桃花都要开败了,殿下也未曾邀我一同前去赏花,真是可惜。”
萧引顿了一顿,说:“自然有意义,一为习学佛法;二为自我修行的监察;三为代佛说法,普渡众生。缘何没有意义?”
“普渡众生,”楚泺重复了一遍,轻笑道,“殿下心有大志。”
合着寺中远近传来的木鱼声,窗外佛香缭绕,缠着风一起裹挟到远处枝头,一棵不知名的老树抽了好多绿芽,就是不见花。
楚泺看着远处,“敢问殿下何为众生?你我可算?”
“自然。”
“那谁来普渡你我呢?”楚泺看着萧引。
萧引长久地沉默。
这时,边双从外头进来,“公子,宁王殿下。”
“何事?”
边双欲言又止,看了看萧引,萧引十分有眼见,就要下去。
楚泺拦了,说:“无妨,什么事殿下都听得。我对殿下可是一片赤诚之心,丝毫不敢有隐瞒。”
萧引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边双:“属下今日进城买药,听闻早间有人报案,报的正是三日前的白骨案。报案之人为一对年迈老夫妇,言说其儿刘准去岁进京赶考,却再也没有回去,怀疑是遭了歹人谋害,便去鸣鼓报案。”
“刘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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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太子萧弦正临摹书法,忽听得外间急急忙忙进来一人。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户部尚书刘成岭跑得险些掉了鞋。
萧弦心下一紧,搁下紫毫笔忙问:“发生何事了?刘尚书怎地如此惊慌?”
刘成岭直直冲到案前跪下伏地就拜,萧弦示意周遭宫女太监全部退下,十分有耐心地绕至案前亲自将刘成岭扶起。
“刘尚书这是做什么?有何事好好说了才有应对之法。”
刘成岭被扶起,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抬头满面焦灼道:“殿下,去岁那事……刘准尸体被发现了!”
萧弦一惊:“当真?尚书从何处听来?”
刘成岭叹气,凄凄惶惶地说:“便是前几日京郊才挖出的白骨案。臣才从明澄堂出来,本来是与礼部一同前去回禀太后娘娘寿辰相关用银,一去瞧见京兆府尹韩秋也在那,便是禀报此事。”
“韩秋如何确认白骨就是那刘准?”
“说是今晨刘氏夫妇报案,言其子左脚有六指之相,韩秋当即叫了仵作,一验果然如此。陛下得知刘准为去年春闱应试生,大怒,着韩秋务必查出刘准死因。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萧弦听了沉吟片刻,底气十足:“任凭韩秋怎么查,也只能查出刘准死因,那与你我又有何干系?不过是个举子名落孙山郁闷寻死罢了,与你户部尚书何关?”
见刘成岭一脸茫然失措,萧弦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岁春闱试院走了水,全部考卷资料都付与一炬,涉案考官主事者因玩忽职守,全部被发放外地做官。尚书啊,你这是急什么呢?”
刘成岭一下大悟,反应过来感激涕零地说:“是老臣糊涂了,糊涂了,一时间自乱阵脚,殿下说得对,此事无人知晓,谁又知道刘准文章被我儿拿去——”
萧弦赶紧看向刘成岭。
刘成岭捂住嘴,深知说错了话,连忙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惊出一身冷汗,忙说:“不是、不是,韩秋办案与老臣无关,与殿下更无关。”
“尚书知道就好,”萧弦复回案便提笔蘸墨,“近日无事也该管教管教你那儿子,传授些为官之道,官场行事复杂。刘主事怎么去趟桃叶寺回来都能路遇白骨呢?”
刘成岭应了好几声“是”,又问:“殿下是说此事不简单?”
“哪有简单之事,春日出城踏青的公子小姐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你儿子遇上此事?”
细细思来不无道理,刘成岭刚收回去的汗又出了一身,“谁?谁要害我儿?”
萧弦气得一笔写岔,废了整张纸。
“没有人要害刘淮,孤的意思是,刘尚书应对他多加管教,闲事少管,近日里就不要随意出门,自持身份,什么事也害不到他。”
刘尚书忙点头。
*
“既然现在已经确认刘准身份,死因可有何说法?”楚泺听着边双说完,问道。
“这个属下不曾听闻,不过是在坊间街市听了一嘴,也不周全。”
楚泺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属下先下去煎药。”边双告退。
萧引瞧着走出去的边双手上药包,忽然问:“楚太子身体不舒服?”
“嗯……啊?”楚泺正在寻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殿下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泺点点头,又否认:“没,最近有些失眠,叫边双去买了些安神的药。”
“失眠?”萧引喃喃重复。
楚泺没听见,她在想前世刘准的死因。
她记得那会这事闹得很大,毕竟户部尚书之子高中状元,两年时间升到礼部侍郎之职,还是羡煞京中众人的。
因此此案查出来之时,又是买官,又是杀人,一时间整个京城众怒非常。
可是那刘准是被如何杀害的?她有些记不清了。
楚泺兀自思索,无意识咬着下唇,又咬舌尖。嘴唇因为被咬,显得一片红艳,其间舌尖若隐若现。
萧引说了两遍,见她没有回应,转头看了半晌,手中佛珠都忘了转。
黑暗中侵袭而来的热气,带着几分酒香,像是亲覆与肌肤之上。之后回来,萧引连做了两夜梦,梦中皆有神女宽衣,怎么也瞧不清面容。
他觉得有些热,走到窗边听殿中传出的木鱼声。
边双煎好药,端着走来呈于桌上,唤楚泺:“公子,吃药了。”
楚泺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端着黑乎乎的汤药就要喝,碗面映着她的脸。
忽然福至心灵,她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刘准是死于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