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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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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说话,祁赞只当他是不愿同自己讲话,只是浅浅地苦笑了一下,道:“你看起来像是比祁思硬气了几分,可也就是在我面前逞逞强,在朝中那些老狐狸眼里不过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孩子。”
康鸣心头一跳,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可又懒得同祁赞争辩,只是沉默地别过头去,留给祁赞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祁赞没忍住抬手抚了抚康鸣的后脑,眼看着康鸣要逃开,他又手上用了些力气强迫着康鸣转过头看向自己。
这还是自从康鸣回来之后,祁赞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对他。
康鸣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祁赞。
“你是不是觉得祁思喜欢你,所以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他绝不会负你,为你说话是真心,替你解围也是真心,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害你?”
祁赞的手掌紧紧扣着康鸣的后脑,绝不给他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说出的话也是句句都带着气,是康鸣从未见过的妒夫模样。
可康鸣却仍旧不为所动,紧抿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半分声音,垂下眼帘不去看祁赞的表情,在心底再次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都是假的,不要信,绝对不能信!
康鸣抗拒的模样全被祁赞看在眼里,若是换做平时,祁赞定会伪装成温柔的模样再哄他几句,只是今日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忍不下去了。
他老早就看穿了康鸣那点小算计,知道康鸣想入朝为官,便为他打通了杜裕微的关系,陪着他在政事堂演戏,甚至今日特地找了个机会,不惜动用权力给大臣们施压,也一定要为康鸣铺出一条路来。
房敏思倒台之后,朝中剩下的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若祁赞不出手让他们看清楚康鸣在他心中的地位,即便康鸣顶着王夫的名号,日后定是也少不了被这些人为难。
尽管他这么用心替康鸣安排好了一切,在康鸣眼里却仍旧抵不过祁思几句轻飘飘的解围之词。
祁赞狠狠闭了闭眼,掩去神情中难得露出的疲惫和绝望,再睁开眼看向康鸣时又努力带上了笑意,扬起唇角轻声道:“阿鸣,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我当年既能带着年幼的祁思在朝中杀出一套血路扶他坐稳皇位,如今自是也能保你一片通途。”
康鸣眼睫轻轻一颤,这才抬眼看着祁赞。
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了,祁赞甚至都有些忘了康鸣身上的味道,眼看着康鸣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自己,他没忍住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康鸣的嘴唇。
然后在康鸣要动怒的时候又飞快地放开了他。
看着康鸣气得发红的脸颊,笑道:“宝贝,你以为朝堂上的事,就是大家互相斗斗心眼子?房敏思你是见过的,位极人臣,斗的是手中的权力,今日之事,你觉得我是害你也好,让你出丑也罢,日后这样的场合定少不了。”
说着,他又趁着康鸣愣神的功夫拉过他的手,摆弄着他的手指握成了拳,正色道:“你是献王夫,有足够的理由和手段以权压人,千万莫要像祁思一般。”
康鸣愣愣地看着祁赞,突然好像明白了祁赞今日为何要这么做。
可他仍旧不肯示弱,冷冷地甩开了祁赞的手,转身便一个人往前走。
祁赞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无声地苦笑了出来。
恩科一事已定,不出两日,诏书便快马加鞭下发到各个州府县衙。
而礼部自然也要焚膏继晷地抓紧拟定考试相关事宜。
祁赞虽已内定了康鸣做恩科的考官,可礼部这些工作和康鸣这样一个见习小官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康鸣却以此事为借口,光明正大好几日没有回过王府。
这日康鸣在书房内看书看得有些累了,便好奇想起去礼部司看看其他大人们都在忙些什么。
他毕竟也还是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小梦寐以求的科考就在他眼皮底下准备,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自从那日和康进在礼部司起了冲突之后,康鸣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此刻正值非常时期,他刚一踏进礼部司的大院,果然就见礼部的大人们全都忙前忙后。
康鸣心里一动,慢慢走了进去,见人人都在忙碌,无人理会自己,他便随手拿起了桌上一沓写满了字的纸浅浅翻着。
可刚看了没有两个字,便突然来人将他手里的纸全都抢了下来。
康鸣立刻抬起头看过去,见面前站着的人对他满面堆笑地道:“这么大清早的,王夫怎的到这里来了?”
这人康鸣之前是见过的,名叫伏鸿,是礼部司郎中,此时拟定恩科章程一事正是他主管。
“我这几日闲得很,伏大人这里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康鸣客气地问。
伏鸿赶紧把手中那一沓东西交到旁边路过的一位官员手中,方才笑眯眯地对康鸣道:“下官怎敢让王夫动手?礼部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官员,这些工作不过是日常小事,王夫大可回去歇着。”
语气虽然客客气气的,可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推拒。
康鸣虽然在官场经历得少,可也不至于听不出伏鸿话里的意思,登时脸色就阴沉下来,“伏大人这是信不过我了?”
“怎敢。”伏鸿立刻做惶恐状,“王夫实在言重了,只是这里工作繁杂又劳累,实在不适合王夫——”
“我如今是礼部官员,虽只是见习,可按照规矩,在部院之内,你是否应该唤我一声康大人!”康鸣突然厉声打断了他。
伏鸿愣住,眨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康鸣。
康鸣的身世和经历,京中这些官员几乎无人不知,之前听闻康鸣被安排进礼部做官,礼部一众官员只当祁赞是为了给自家王夫找个事做,这种靠着关系被硬塞进礼部的官员伏鸿见得不少,打心眼里便觉得康鸣是个以色侍人上不得台面的皇亲国戚。
伏鸿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私生子,居然敢这么端着架子和他叫嚣。
伏鸿在慢慢吐出一口气,也知道他一个小小的郎中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强颜欢笑地又道:“康大人教训得是,只是康大人既然提到了规矩,那礼部司自是有礼部司的规矩,下官也就明说了,以康大人如今的身份,实在是无权参与恩科章程拟定一事。”
康鸣沉着脸看他,这一刻才突然明白祁赞说的话。
“康统呢?”康鸣不接他的话,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
伏鸿愣了一瞬才答:“尚书大人应该不在部院——”
“让人把康统给我找回来!”康鸣不等伏鸿说完,便厉声打断了他。
“……什么?”
“把康统给我找回来,你听不懂人话就叫一个能听懂的来。”康鸣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冷着脸命令伏鸿。
伏鸿眨眨眼,答应也不是,反驳也不是,过了好一会才咬了咬牙,“下官这便去办。”
“等等。”他刚一转身,康鸣又出声把他叫住。
伏鸿又回头看他。
“把你们已经写好的章程拿来,我要审阅。”康鸣语气十分强硬。
“这——朝中有规定,只有二品以上官员……”
“我说把已拟定好的章程拿过来,我要审阅!”康鸣打断他又重复了一遍。
伏鸿低下头,虽心不甘情不愿,可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康鸣说的,让人赶紧把考试章程拿来,又命人速速去把康统叫来,这样的场面,他一个小小的郎中可应付不来。
康鸣拿到考试章程之后便逐字阅读起来,不多一会,便有官员找来了康统。
康统刚一过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康鸣,他先是表情复杂地皱了皱眉,然后才上前问道:“阿鸣,出什么事了这么急把我叫来?你可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为了加开恩科一事忙得脚不沾地,你怎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捣乱?”
康鸣抬眼看他,知道这老狐狸是明着不敢同自己作对,就背地里用各种规矩绑着他。
倒也真是不怕死。
康统见康鸣不说话,又上前一步低声劝说道:“你先同我离开这,别耽误了其他大人们的工作。”
他话音未落,康鸣突然把手里厚厚的一沓纸狠狠地摔在了他脸上。
康统先是浑身一僵,他那里忍受过这种屈辱,随即怒视着康鸣抬手便要打他,却被祁赞派来跟着康鸣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一瞬间,几乎整个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父子身上。
康鸣慢悠悠站了起来,盯着康统的眼睛,高声说道:“诸位大人别忙了,我这便进宫去禀报圣上,这份科举章程制度僵化、漏洞百出,需要立即重新拟定,万不可耽误恩科举办的日程。”
“重新拟定?”康统气得直发抖,“考试章程是根据皇上的诏书所拟,你一个小小的见习官员,藐视皇权,仗着献王夫的身份把律法规矩当儿戏,莫说是你,就是献王本人来了,也断不敢如此胡闹!”
“谁说本王不敢?”康统刚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祁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