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替嫁男妻》夜夜暴富

54、第 54 章

　　从康鸣和伏鸿争论的时候起，便已经有人去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了祁赞。

　　祁赞到的比康统还早，只是一直带人躲在暗处没有出来，他眼看着康鸣坐在椅子上和礼部的官员交谈，看着康鸣将一沓纸狠狠甩在康统脸上，他甚至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哪怕明知这条路会将康鸣越推越远，可眼前却已经仿佛能看到康鸣位极人臣时该有何等威风。

　　眼看着祁赞出现，在场的官员哪里还敢干站着看热闹，纷纷低头行礼，生怕祁赞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同时众人心中不禁充满了疑虑，祁赞虽在朝中独揽大权，手段阴狠却向来公私分明，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可这康鸣到底哪里来得这么大魅力，竟能让祁赞公然在礼部部院内如此袒护。

　　祁赞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只是走到康鸣面前，拿起一张飘落在桌面上的纸，粗略地看了几眼之后问他：“你觉得这章程哪里不对？”

　　康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捏了捏右手，才又说道：“此次加开恩科，本就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可若一切章程都按照从前已有的规矩办，那选出来的不仍旧是一些有钱有势的官宦子弟？倒不如不费这个力气，还能为朝廷省些银两。”

　　他年纪不大，说出口的话却字字铿锵，哪里还能看出当年在尚书府那个疯疯癫癫见不得人的庶子模样？

　　康统不禁愣了一瞬，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对着祁赞道：“礼部所拟章程的内容全部是根据皇上的诏书而来，请王爷明察。”

　　祁赞不理会他，而是看着康鸣问：“以你所见，需要怎么改动？”

　　“我建议朝廷给家境贫寒的学子补贴赶考银，平衡偏远之地与富庶之地的考生名额，以策论代经义，增设特科。”康鸣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康鸣说这些话的时候，祁赞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当初在宗山上的匆匆一瞥，想起那个满面惊恐落荒而逃的漂亮少年。

　　和如今站在他面前高谈政事的康鸣判若两人。

　　又或许他的阿鸣原本就应该是这般神采奕奕的，可他却差点毁了这样的康鸣。

　　祁赞痛心地闭了闭眼，他已经毁了康鸣。

　　“王爷以为如何？”有祁赞在场，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只有康鸣见祁赞久久没有动静，转头看着他问道。

　　祁赞猛地回过神来，垂下头轻轻揉了揉额角，声音莫名沙哑，“按照康大人说的改，我这便进宫请旨。”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康鸣，凑近了低声询问，“你和我一起进宫，好么？”

　　康鸣轻轻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下了头。

　　他其实并不想和祁赞在一起，可想想有些事还是得亲口和祁思解释才好，加开恩科在他们这些王孙贵族面前可能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对于那些难以跨越阶级的贫寒学子来说就是一辈子。

　　“我就知道，这件事还是得让你来督促。”祁赞带着康鸣往外走，还没走出部院的大门，便带着笑意开口。

　　康鸣垂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轻声道：“刚才多谢王爷解围。”

　　祁赞苦笑，“你何必和我这么客气？”

　　康鸣又不说话了。

　　祁赞叹了口气，也收起和他调笑的心思，严肃地说道：“今日之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替他解围，其实与你关系并不大。”

　　康鸣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他。

　　“于公，这是替朝廷选拔人才的头等大事；于私，你刚才说的那几个改进建议，确实可以给更多的寒门学子欧参与科考的机会，大大减少了恩荫的名额，对我和祁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刚推倒了一座房，祁赞正想方设法清理朝中倚老卖老拉帮结派之事，若是此次恩科选出来的又是只有一些官宦子弟，那便失去了加开恩科本来的意义。

　　祁赞说完，突然停下脚步，猝不及防拉起康鸣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眼中带笑地问道：“如此这般，你说我该如何谢你？”

　　康鸣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看着祁赞，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好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醒悟，祁赞从前之所以会对他做出那些事，并不是因为祁赞冷血，而是因为在祁赞心中，社稷子民、苍生百姓，样样都比他来得重要。

　　而反观他自己，却整日困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无法自拔，还差点因为对祁赞的怨恨，险些拒绝了参与恩科主考的机会。

　　“怎么？”祁赞见康鸣面色悲切，慢慢放开了他的手，苦涩地说道：“如今就被我碰了一下，都令你如此厌恶吗？”

　　康鸣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祁赞便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康鸣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悲哀地想到，如果当初他不是以男妻的身份嫁给祁赞，若是他出身再好一些，有足够的能力早早入朝为官。

　　若是……他能同百官一样，站在大殿之上仰望祁赞，仅仅只是仰望，那该有多好。

　　康鸣因为借口要忙着礼部的工作，所以这几日连进宫也不曾，祁思连着几日未曾见过康鸣，一听说祁赞带着康鸣进宫，他便高兴得不行。

　　直到康鸣站在他面前，他的嘴角都还没有压下去过，盯着康鸣看了半天才问：“阿鸣这几日在忙些什么？礼部的工作可还能胜任？”

　　康鸣看着祁思满眼赤诚，心里止不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明知道不该给祁思太多念想，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正要开口和祁思说话，在一旁的祁赞却先不悦地开口道：“我带阿鸣进宫，是有要事来向你请旨，不是来闲聊的。”

　　祁思赶紧收敛笑意，清了清喉咙问：“皇叔为何事来请旨？”

　　祁赞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康鸣把修改恩科章程的事告诉祁思。

　　祁思听罢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又看向祁赞，“皇叔觉得如何？”

　　“自然是要按照阿鸣的意思来办。”祁赞理所当然地回答。

　　祁思想了想，“可皇叔有没有想过，所谓赶考银，究竟是要补贴给什么样的学生，又由谁来审核这些人的身份和资质？房敏思刚刚战死，朝中房氏一派的官员还有不少，如何能保证这些用于补贴寒门学子的银两能发放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手里？”

　　“从中央选派信得过的官员为钦差大臣，下到各个区域监督此次恩科相关事宜，包括考生名额审核和补贴银的发放。”康鸣立刻回答。

　　“全国有多少个地方州府你可知道？莫说京中派不出那么多官员，就算是真的能派出去，又如何保证这些官员绝对可信？”祁思难得同康鸣争辩起来。

　　祁赞始终没有说话，慢慢退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施施然地看着他们二人为恩科一事争论。

　　祁思本以为听到了他这些顾虑，康鸣便会改变主意，可没想到康鸣却直言道：“没法保证，可哪怕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了选拔科举人才办事，这次加开的恩科便不算徒劳。”

　　祁思顿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康鸣的意思，知道康鸣是想通过选派祁赞的亲信下去监督考试，以此来选出可以为祁赞所用的人。

　　能选出十个就留下十个，能选出一个就留下一个，总之决不能让此次恩科变为又一个令朝中权臣有机可乘的空架子。

　　“……皇叔以为如何？”祁思思索良久，既觉得康鸣这法子有可取之处，又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料祁赞却毫不遮掩地大方道：“本王一切都听王夫的。”

　　话音刚落，康鸣带着怒意的目光便瞬间甩在了他身上。

　　而祁思的眼神则暗了下去，遮掩地喝了口茶，这才点头应允道：“既然皇叔都这么说了，那便按照阿鸣说的办吧。”

　　说着，他便叫来季如海替他磨墨。

　　“我还有个要求。”康鸣眼看祁思开始写诏书，又突然出声道。

　　祁思连忙停下笔抬起头看他。

　　康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转头看了看祁赞，见祁赞依旧一脸平静，似乎有种一切都可任由他来决定的淡然，他便突然有了底气。

　　“所有钦差，须由我来指定。”康鸣大声说道。

　　祁赞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毫不意外地勾起嘴角，又抬起头等着看祁思的反应。

　　“你来指定？”祁思果然不可思议地高声反对：“阿鸣，这件事我不能同意，你才进到礼部几天时间，对礼部的官员都还认不全，又怎么能选出合适的人下去监督考试？未免也太儿戏了。”

　　康鸣想了想，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求皇上成全。”

　　说着，康鸣竟给祁思行了个跪拜大礼。

　　祁思心里一紧，为难地看向祁赞，可祁赞却只是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上前扶着康鸣起身，一边道：“此事便依着阿鸣的意思办吧。”

　　若是有朝一日，是康鸣亲手夺走了他手中的权，他倒是乐意看这两个少年能把诏国带到何种境地。

　　他从十几岁起就在朝中摸爬滚打，斗了这么许多年，也是时候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