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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那个钟嘉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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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盛安月并没有去马来西亚,她决定去一个别人找不到她的地方,不用因为缺少安全感而压抑自己。
也许是逃避,但她宁愿认为也许这只是在选择一种不同的慢节奏的生活。
刚好这周周末是与高中同学的十年之约,盛安月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他们,所以她定了张下周一下午去S市的机票。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她回了圣德高中。
她在学校里的槐树下站了很久,今天晴空万里,微风拂过她略显苍白的面庞,仿佛天空也在宣告她的自由。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一看,是好久不曾联系的钟嘉琪,现在的她成熟稳重了很多,是个大美人。
当年钟嘉琪去了S大,就在S市,盛安月选择那里,也与钟嘉琪有一定关系。
钟嘉琪毕业后又回来这边工作。
S大风景和建筑风格都很美,S市也很美,有乌鹊桥、丁香巷、桃花坞……名字都很好听。
高中毕业后,盛安月刚开始和钟嘉琪还会互相发个消息、视频聊天一下,到后来就变成朋友圈发动态,点个赞评个论,再后来盛安月就很少再关注朋友圈了。
和同学们一起吃了个饭,班长傅黎没有来,盛安月才知道他在国外进修医学方面的研究。
晚上他们还打算去KTV,盛安月婉言谢绝。最后拉着钟嘉琪到楼梯口,悄悄向她告别。
像是回到了高中,真正的私密话,还是选择和朋友说。
她们这些年的分离也不算什么,盛安月说,她生病了,要做手术要化疗。
钟嘉琪愣了会儿,然后抱着她,说,“好,你一定会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如果我好了,我回来找你,如果我走了,那么你保重。”
“再见。”
“再见。”
…
周一上午,盛安月约了陆越,做最后的道别。
她和陆越说不用来找她,然后独自一人踏上了去S市的飞机。
盛安月透过飞机的窗户看向地面,熟悉的一切都变得很小很小,过往的点点滴滴都随着飞机的远离而消散。
她喜欢了蔺兰淮很多年,蔺兰淮对她的态度有时候好像很近,有时候又很远。
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的时候,看着周边的一切又发现他的存在渗透到了她生活中的绝大部分,挣脱不开。
但是当她彻底离开之后,一身空空,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离开了蔺兰淮,离开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离开了他总是笑着说,“小安月,乖”……
和她一直联系的那个医生推荐了S市的一所医院,并且很快地为她安排了另一位在相关方面很有权威的医生。
盛安月租了个房子,高层,离公园很近,有时候起得早能看到三三两两晨跑的人,到了晚上,也热闹的很。
她认真的布置了房子里的细节,黄色为主调,显得很温暖舒适。
附近有一家花店,她每天都定一支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满天星,有时候是向日葵。
早晨九点就有人送上来,是一个很帅气的…大概二十三四岁,姑且称之为男生吧。
男生通常都带着写有“遇见花舍”的帽子,很爱穿红色的衣服,白,鼻梁高挺,有股桀骜张扬充满活力的样子。
到了做手术的日子,她准备住院,九点整,门铃响起,盛安月接过花照常说了句“谢谢”,然后想起来,补了句“明天就不用送了,最近一个月我都不在家,都不用送了。”
“好。”男生开口,声音意外的好听。
盛安月点点头打算关门,突然胃部一阵痉挛,她呜咽一声,蹲在地上,男生扶住她,“…你怎么了?”
“胃疼,没事,麻烦你扶着我去沙发那边好吗?”
盛安月冷汗直流,面色发白,一时间疼得无法动弹。
男生停顿了一瞬,“冒犯了。”然后轻轻抱起盛安月往沙发那边走。
盛安月蜷缩着身体在男生的怀里,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微眯的眼睛只能看到他极具棱角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是胃病?有药吗,我去拿。”男生把她小心的放在沙发上。
“…桌子上白色瓶子的那个…”
“一颗?”
盛安月点点头。
男生倒出一颗药放在手心,
五指分明,但是不似蔺兰淮那样养尊处优,手臂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盛安月伸出手拿过药,放进嘴里,然后又抖着那一旁的水杯。
“我来吧。”
男生可能是看盛安月抖得太厉害,皱了皱眉头,上前倾身,伸手接过水杯放在她嘴边,她喝了两口把药咽了下去。
“谢谢你…”
“你还可以?需要去医院之类的吗?”
盛安月摇摇头,“等我好一点,我自己去就行。”
“万一路上发作怎么办。”男生想了想,看向她。
“吃了药就能止疼一段时间,足够了。你叫什么,我想到时候去花店感谢一下你。”
男生突然冷了脸,“没事,不用。你好好休息,我继续送花了。”
盛安月有些茫然,“好…好吧。”
“抱歉,我脾气不好,不是冲你。”男生重新戴了戴帽子,盛安月看着他碎碎的刘海和干净的眉目发呆,男生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到。
男生的背影给她的感觉很修长,又有着一股冷漠的气息,但足以让她很安心。
“……”
盛安月想,自己不会就是喜欢这一挂的吧。
胃部的疼痛渐渐平息,她去了医院,却没想到一去就没回来。
做了第一次手术后,病情突然开始恶化,有时候咳嗽还会呕血,晚上翻来覆去难耐,护士无法无时无刻的关注每一个人。
盛安月发现一个人很难照顾好自己,她决定找个护工。
距离见到那个男生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在医院里又遇见了他,身份还是给她安排的一个男护工。
女护工有些供不应求。
盛安月自己上个厕所,擦个身子还是可以自己来的,现在还没到卧床不起的程度。
但是出去散步晒太阳什么的还是需要有一个人能陪着她,晚上疼的醒过来,还需要一个人给她拿药,所以她找护工却没有必须要求是女护工。
但她也没想到,安排来的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盛安月不知道说些什么,两相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是你。”
“我有很多兼职,这只是其中之一。”
男生补了一句。
盛安月有些无奈,“这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钟嘉元,叫我小钟吧。”
“你多大了?”
“二十六。”
“我以为你顶多二十三四岁。为什么不找个稳定的工作?”
“高中都没上完,怎么找工作。”
“……抱歉,钟嘉元,还有谢谢你。”
盛安月认真的看向钟嘉元说,钟嘉元摇摇头笑笑,“收费的。”然后扶着她坐起来。
有时候,人和树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分支,有的往地里钻,四通八达,有的往天空延伸,枝繁叶茂。
也许朝向不同,但都在各自努力的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