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华》云端剪雨

6、【回忆】

　　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的试卷被重新打上95分，不用上差生榜，不用拿给家长签字，那个周末我过得异常惬意，可是我不知道更可怕的事情正在等待着我。
　　周一下午，趁着老师们全都去开会的空档，郑以萱带着挑衅的眼神走到我的课桌前。
　　“你给我出来！”她叫得很响，甚至把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脸上。
　　于是，在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中，我低着头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
　　深秋的操场上扬着阵阵微尘，几乎要迷了我的眼睛，我抬起头向四周张望，突然发现挑的这个地方正对着高年级的教室楼。
　　没等我完全明白过来，她忽然高声呼喊：“方馨尹，我要你为上次的事付出代价！”
　　说起来可能没人会相信，我这个笨小孩在那一刻居然还想到了眼前的郑以萱为什么能当上学习委员，她的语文真的很好，就那句“为上次的事付出代价”，我只在电视里看到大人们说过。于是，在浑然不觉和恍恍惚惚中，我的头发被人用力地拉扯过去，本能的哭喊把栖息在操场边上的麻雀都惊得飞了起来。
　　“放手！你干什么！我……我会去告诉老师的！”
　　我拼命地挣扎着，双手捧着侧仰着的头，可身后的力气很大，任凭我怎么护住头发，身子还是慢慢地倒倾下去，眼睛的余光瞥见死拽着我不放的人，她看上去比我大好多，甚至已经是大人了，她会是谁呢？和郑以萱又有什么关系？我该怎么办？会有人来救我吗？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被揪下来的头发带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我努力想要掰开她紧拽住我的手指，可还是于事无补，除了尽量放大嗓门呼救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么一来似乎正中了她们的计谋，当然这也是事后很久我才想明白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只听到头顶越来越嘈杂，虽然高年级的同学们还在上自习课，可听到楼下传来奇怪的对话跟一声声惨叫，他们怎么会不好奇呢？
　　“你放开她！不然我们会报警的！”
　　听到晟睿哥哥的声音，我几乎要产生幻觉，尽管我知道他一定会来，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怪兽挟持的小女孩盼来了咸蛋超人一样。
　　那个女人稍稍松了松手，我感觉到头发又重新长会了头皮，可背上不知怎的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扑倒在地。高秋之后的N城是很干燥的，所以当我的掌心擦过操场上的塑胶跑道，那种磨破了皮的疼痛远胜过刚才被拽掉头发时的刺痛，血混着尘土嵌进伤口，当晟睿哥哥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几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什么人？校规上清清楚楚写了，外校生没有老师批准是不可以进来的！”晟睿哥哥的语气充满了愤怒，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发火，虽然这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11岁的孩子。
　　但那个女人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好对付，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干笑了两声，“哼，你就是她哥哥吧，来得正好，老娘我今天两个一起收拾了！”说完，抡起拳头朝着我的左脸打过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晟睿哥哥会用自己的手臂替我挡下那一拳，那个女人出手一定很重，我听到他轻呼了一声，之后紧紧咬住了嘴唇。
　　“挨得了一拳又怎样？有本事你就跟我打呀！”那女人继续挑衅着，还把手指上的关节按得“咔咔”直响。
　　“等老师来了有你们好看！”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卯足了劲大喊。
　　这下那个女的被激得更加猖狂了，一把拉过我的胳膊，仿佛要扯断它一样，紧接着有用另一只手撩起就是一耳光，当她要打第二记的时候，晟睿哥哥已经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肘。一怒之下，她竟然用刚才揪我头发的方法去揪晟睿哥哥。
　　“你要打打我好了，放开她！”这一边，晟睿哥哥咬着牙喊，却始终没有还手。
　　“不，不要！”另一边，我奋力想要挣脱，可是力量还是太过悬殊了。
　　楼上是围观的学生，一旁是幸灾乐祸的郑以萱，没有人帮我们，也没有人过来，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突然有人惊呼一声：“老师来了！”我们才得以脱险。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学校警告处分了郑以萱，并且让她在大会上向我和晟睿哥哥道歉，之所以没有开除她是因为她的大伯父就是校长的老同学，而那个女人是她的一个远方姑姑，职高毕业，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坏学生，没考上大学也没有工作，成天只会打架闹事，难怪出手这么厉害。
　　后来我问晟睿哥哥：“她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还手，是怕打不过她吗？”
　　没想到可他却说：“当然不是啦，如果和这样的人动手就是打架斗殴，学校会处分的。”
　　我听了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因为要是我当时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跟她拼一个你死我活，那等待我的可能就是和郑以萱一样的下场了。
　　当然，舅舅和舅母在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来学校接我们去医院看伤，唯一不同的是舅母替晟睿哥哥请了一天的假在家休息，而我只是擦了点红药水就被送回了学校。
　　还有一段后话，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就是升上三年级之后，我们班换了个班主任，她一开始没搞清楚状况，竟然把我的座位和郑以萱安排在了一起，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除了失去妈妈之外最最难过的时刻，每天都要提着一颗心，因为她总会想法子出来为难我，就好比有一次因为早上起晚了，我比她迟一步到教室，她就故意当作没看见一直坐在位子上读书，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肯让我进去，那时候我们一大组正好靠着墙坐着，而我的位子恰恰就在里面，她这么纹丝不动，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好从桌子底下钻进去。这事全班同学都看见了，可他们没有一个替我说话，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背完全孤立了，但我还是选择了隐忍，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被我连累，尤其是晟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