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柠檬来去

8、第一章 第七节

　　秋风很快的来临了，伴着树叶的枯黄，村里也是一片繁忙，地里的蝈蝈叫着，欢快吟唱着这秋天的收获，一年的收成算是要整到家里去了，此时人们的脸上在劳累的同时不自觉地挂满了笑容。这是秋的笑容，属于这些四季里辛苦农作的人们。
　　周坤跟李乡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家里也确实有困难，虽然乡里的工作也很忙，李乡长也没说什么。

　　周坤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家里没人，他知道肯定秀枝又闲不住到地里帮父亲秋收去了，家里的地不远，他就直接去了地里，想叫秀枝回家休息。

　　走到地头时，看到秀枝正用笨拙的身体去搬运那些父亲刚砍下来的玉米秸秆。他忙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用斥责的眼光看了秀枝一眼，秀枝吐了吐舌头，然后轻轻放下手中抱着的玉米秆。

　　因为搬这些东西而绯红的脸上又因为周坤的到来添了些许属于女人的妩媚。她看着接着起身忙碌的丈夫，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因为她的停止与注视的目光，周坤也回头给了她一个微笑，这是秋天的笑啊，也是收获的笑，更是亲人的笑！

　　周坤走进玉米地里，被风与雨磨蚀过的叶子上还留着残存的生命力，叶子的小锯齿划得人的皮肤生疼，有时划到脸上更是火辣辣一阵。

　　父亲在前面挥舞着镰刀在玉米根部把这些秸秆斜切下来，汗水顺着老汉的脸颊流淌着，注入那被岁月同样侵蚀刻画的纹路里。周坤上前接过父亲的镰刀，然后便说着闲话跟父亲干了起来。

　　一下一下，镰刀起起落落，秋日午后的阳光依旧有些毒辣地照射着他们的身体，周坤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又起身干活，地里的庄稼成片的倒下，留下一处一处的硬茬，有些流着细细的水珠，顺着那创口流入地中。那是残余的生命力唯一可以留下的东西了吧，或许大地会记得在这一年，在这一季生长在这一片他的怀抱里的生命。

　　秀枝用一块紫色的方巾打着包头，借以蔽住秋日阳光的侵蚀，有些笨拙地坐在成堆的玉米秸秆里，然后掰下上面长着的玉米，堆成另外一堆放在旁边，因为孕期反应，她的脸上长了细细密密的小雀斑，这叫她照着镜子的时候老是感叹，而周坤这个时候却总是哄她开心，说着害她脸红的玩笑。

　　她想着周坤说的这些话，忍不住嘴角噙满笑意，能够醉倒这一片秋意，一片金黄。

　　饭本来想按时吃的，因为活快完成了，一家人也就不再想回家再返回一趟，很匆忙很愉快的时光在他们身边游走着。地里的活总算干完了，周坤牵过旁边的老牛把车套上，然后跟父亲一叉一叉的往车上堆着收获的东西。

　　小车被堆得满满的，然后摇摆着就上了路，这是第一车，地里就留下秀枝一个人，父亲赶着车、周坤压着车就回家了。回来的时候因为父亲说要留下先做饭，再说地里也没留下多少玉米秆了，就叫周坤一个人回到地里。

　　回来的时候，看到秀枝远远地站在地边上，凸起的肚子在秋日的阳光下展露无遗。她正在秋风里微微舒展着身子，一只手轻扶着腰，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肚皮上，红通通的小脸洋溢着母亲的光辉。

　　看到周坤一个人来接她，很高兴，把周坤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来摸摸看，孩子踢我了呢！肯定特别调皮！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然后轻轻依在周坤的怀里，抬起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着他，一般在村里，都盼望着是个男孩，她虽然没仔细问过周坤，但她想他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我想要一个女儿，乖乖的，水一般的宝贝儿！”周坤揽着她说道。

　　“真的吗？我还怕是个女孩子你会不愿意呢！”她看着他，想确认他说话真实性。

　　“不会啊，你放心吧，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能见到孩子面了啊，真有些盼着这一天呢！”

　　“嗯，是啊……真不知道他（她）长得什么模样呢，会象咱们俩谁呢？”

　　“不知道，象谁也可以啊……”

　　“……”小夫妻的话甜甜蜜蜜地说着，风偷偷在听，然后又悄悄地溜走，含着笑，带着醉意。

　　回家的路上，秀枝坐在高高的玉米秆堆上，周坤怕出危险，还特意挖深了一堆玉米秆，现在她正好陷入其中，样子很舒服。周坤坐在车前一边，赶着慢悠悠的老牛，然后回头跟秀枝说着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