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墓开画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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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月听完故事，熄了香炉中燃着的香。
“沈画姑娘，你还未道明你的身份呢。”
“我是画灵。”
“沈姑娘，您只是画灵，并无携他物？”她反问。
洛小八跳上桌子，懒懒道：“我看她是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说完，它跳上架子，一爪子打开上面暗格，一个红漆盒子从里面掉出来，尾巴一甩落在江霖月的桌前。
她打开盒子，一抹金色的粉末从里面飘散出来，沈画嗅到冷香，倒在枕着手臂趴在桌上，
梦起。
洛小八可惜道：“最后一点了。”江霖月感慨，“洛小八，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开错铺子了？这些年，来的东西各种各样。”
“谁叫你阴阳眼，能见常人不能见的东西。我看你还是多学点，你装傻也装不了一辈子。哪天遇见个执念深的恶鬼也能求自保。”它愿意守护她一辈子，但她不是个愿意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洛小八心里直呼自己倒霉，受个罚，遇上这么个主儿，忒不长进。可怜它堂堂魔君座下魔兽，竟然要侍奉这么个糟心主子。要是有的选，它宁可选只阿猫阿狗，至少可以渡他们成妖成仙，喂一些天灵地宝，走个捷径，周期短，还省事。结果它碰上个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它实在怀念从前的日子，好吃好喝不断。
有它这好资源，她还不加以好好利用，还总缺它粮食。不过，它也不正视自己的体型，胖得都快成球了。它注定没有减下肥的好命，放弃它吧，任由它日日大鱼大肉揣着三圈肥膘到处走吧。
江霖月这次“哦”了声。这些话，洛小八说了无数遍，江霖月左耳进，右耳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江霖月想到了什么，“洛小八，这不会是你乱盗墓，从哪里招来的鬼魂吧。”
洛小八白了她一眼，“被我盗墓是他们之幸，我每每盗完墓都会设下结界，至少保墓主人十年不受人打扰。”盗亦有道，普通盗墓者能与它相提并论吗？
洛小八上前嗅了嗅，“这还真不是千年的鬼物。”
江霖月画了张“入梦”，跟着她入梦。
洛小八在从两人的头上跃过，“这画符的功力倒是没减。”
它打开角落里的小冰箱，前爪扒出一个保鲜盒子，口水快流淌到了地上。它一边急哄哄地用爪子撬保鲜盒的扣子，一边偷眼瞄江霖月，见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低头专心偷食。它撬得正欢，一个身影落下，刚要抬头，手里的盒子被迅速夺走。
转身屋子里雾蒙蒙的，带着浓浓的腥臭，刚熄灭了暖香，遮不住，臭得它拿两只爪子堵住了鼻子。
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站在它面前，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对方一手拿着保鲜盒子，一手拽着扛在肩上的铁链。
他把手里的链子一扔，插着腰，“你又趁月月姐姐不注意偷吃肉。你要减肥啦！”
“臭小孩，你快给我，老子都多久没吃好了。”它化作猞猁，体型比原先大了几倍，与豹子一般大小，拱起身子朝他扑去。
它冲到半空，江霖月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洛小八脖子一缩，从空中直线落下，“啪”肚皮着地，四爪摊开，如同一只大王八。它的下巴磕在地上，“咔嚓”一声，错位了。
血小孩儿小宝似的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忙告状，“姐姐，小八又偷吃肉，小九截下了。”
“小九，这就给你了，冰箱里的也都给你，你去和小伙伴们分着吃。”江霖月习惯性地要摸摸他的脑袋，见他满身血污，堪堪收回自己的爪子。
洛小八愤愤地瞪向他。前爪托住下巴，心一横，“咔嚓”一声，把骨头正位。
“小九啊，你这……”你这满身恶臭。江霖月退了两步，小孩委屈得冒出两眼泪泡泡。
“小九听师父的吩咐去九云山拉魂，路上碰上尸群，就帮着道长们抓。他们穿的衣服不结实，身上的肉又糜烂不堪，几百年没有洗澡澡了，浑身都臭烘烘的。我一爪子下去就被溅了一身汁液。大家都争着洗澡，小九没轮到就被师父催着去拉魂。”
“小九啊，你怎么不洗洗再出来。”她实在受不住这腐臭味，捏着鼻子问他。
“我要跳到忘川里洗洗，可是孟婆不让。我要是洗了，那些新魂就不愿意喝孟婆汤了，不要我洗。呜呜呜，我都快臭死了。大家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呜……姐姐，你帮帮我，小九快被自己臭晕过去了。我姐姐说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孩，姐姐不喜欢小九了怎么办？”
看来打工的都不容易！
鬼界的打工仔，弱小又可怜。
江霖月不知他口中的姐姐是个什么人，这些年听下来，想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让十殿王爷称臣的人在六界也应该也不多。
江霖月取了一些除尸臭的药粉和一块硫磺皂给林九，把他塞进了后面的浴室里，一张黄符烧下去，很快响起了水声。
林九虽然年纪小，魂体不却似普通鬼魂飘然无实体，或者面色惨白，正常时，他与普通的孩童无样，皮肤白皙，面色红润。抱在手里有些实实在在的重量，不似孩子那般重，大概也就十几二十斤。
小时候，她时常可以见他拉着魂从她身边经过，时间久了，一来一去也就熟悉了。谁都没想到收买小鬼差的不过是一根疾块钱的棒棒糖。
比起旁边那只猫，林九好养些，几炷香，几张黄纸或者几样小零嘴就可以搞定。不像洛小八，有找不完的借口贪吃以及永远吃不饱的肚子，吃货吃货，说的就是它了。
沈画的眼皮挣扎，似乎是要醒了。沈画醒来，望着前方，许久才回过神，恍若顿悟道：“我想起我是谁了。”
江霖月从白瓷罐子里取出些暖香，重新点燃，香烟袅袅从香炉中升起，穿过镂空的雕花慢慢在室中弥漫开去。
“这香燃尽，你的故事也该说完了。”说着从小炉上的茶壶里取下，给她续上茶。江霖月隐隐觉得这卦难算。不过，不出房间便可以听听故事也算不错了。
她又说了一个她自己的故事，孟心梧和她自己的故事。
她和族中的四个长辈进了一处古墓，古墓里有很多木盒子和木箱子，打开，是一卷卷画，画中都是同一个女子，或笑，或羞，或闹，或哭……里面还有一些杯盏，墓室中央是石棺，开了棺，里面是两具白骨，服饰素雅，材质却是上乘，千年未腐。
她神差鬼使地开了石棺，手摸到石棺内壁的一个凸出的按钮按下，底部高高抬起。原来石棺下有暗层，里面是一个着雕花的梨花木盒子，她伸手取出，盒子并未上锁，随手就可以打开，入目的是红色的嫁衣，新娘的嫁衣齐全，而男子的则少了一件里衣。
盒子底部躺着一张已经旧得发黄的纸条：
心悦二字可解。
嫁我。
那日，入墓室共五人，进入墓室不到一刻钟，众人皆开始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起来。她记得自己和众人一同在墓室内，醒来却在墓室外。恍若庄周梦蝶，真真假假分不清。她明明记得自己瞧见了墓室中的东西，开了石棺，也取出了梨花木雕盒子。问起其他四人，却无半点入墓室的印象，这才察觉了此墓的诡异，皆不敢再进入。
墓室的石门无半点移动过的痕迹，不知名的苔藓爬在石门角。
回去后，她生了场病，整个人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整日没有几个小时是清醒。
江霖月喝下手边的热茶，抿了口，放下茶杯，“你是画灵，对，又不对。”
“江姑娘何以得知我的身份？”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温婉与坦然，少了初入遇三千的忐忑和警惕。正如第一面所觉，眼前的女孩可以看透你内心，哪怕是她的心思藏到心底最深处也逃不过这那双看似不谙世事，实则敏锐至极的眼睛。
“你虽与常人一般可以踩到地面，坐在我面前，喝下我给的茶。可是，常人闻到此香，只觉得香，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若有魂体在侧，它的香味会借着魂力越来越浓烈，同时又将本身的能量通过香味返还给魂体。此香的妙就妙在此处，借力还不忘返还。更何况我的猫从你身上闻到了两种味道，一种阴冷，另外一种却透着物灵应有的灵气。”
沈画就没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她灵力低微，情况时好时坏，总记不大清自己要做什么。鬼道上遇见的仙人只说自己是野游的仙人，见她可怜，才出面为她指引前路，寻她为己解惑。她掩着身上的气息，唯恐别人误会了她，将她当作害人性命的鬼怪给降服了。
“解惑前，答我三问。”江霖月为她续了一盏茶，慢条斯理地与之说话。
“姑娘且说。”
“第一问：你是谁的执念？问的再详细些，三人中的哪一人是你的主子？你因谁而生？第二问：你携带之物来自何人，又以何种方式顺来？第三问：为何入遇三千？何人为你指引。”
三问毕，胖猫睁开一对琉璃目，微眯，慢慢靠近江霖月做保护之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墓开画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