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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水 ...
这些年,她偶尔会遇见他,而他依旧无数次与她擦肩而过。她听说他画了很多画,听说都是关于他的夫人。
岁月应如细水长流。
燕云寺。
她把煮好的粥盛分给一个个前来的百姓,前来上香的人忍不住看上一眼,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简单不繁复的一袭长裙就可以让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箐箐见她已经盛了许久的粥,上前替她。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管竹子跑过来,旁人想拦着,她摆摆手。
男孩抱住她,“公主姐姐,这是爹爹和娘亲做的,让我送给你。”
她笑着抱起他,“阿勇,上面挂着的小蚂蚱是谁做的?”
“我做的,送给姐姐。”
她放下男孩,拿了个馒头给他,拉着他的手往寺庙内进。站在溪水边,她执着萧吹着《流水》。
“姐姐,你为什么不吹《高山》。”
她停了手下的动作,“《高山流水》离姐姐太远了,而且眼前也只有流水啊。”
二曲本为一曲,却被一分为二。
初,志在乎高山,言仁者乐山之意。后,志在乎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
远处琴声起,她重新抱起男孩,“你问问你爹和娘亲,什么时候也做一把七弦琴,要什么材料只管开口。”
那年,她送他的生辰礼是梧桐木的七弦琴,名桃华。出自袁先生之手,大魏最好的制琴师。
她生辰,宫里庆祝了大半日,收了些义款,算是这场生日宴唯一的用处吧。日暮落下,她走在街上,小袁勇跑过来递给她一盏萤火虫为光源的兔子灯。
“这是谁给的?”
“我让娘亲做的灯,萤火虫是我在草丛里捉的。”他睁大自己本就不大的眼睛给她看,唯恐她不信。
她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谢谢你。这是姐姐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沈府内,孟心梧替他拿药膏涂抹在他手上和脸上的口子,斥责一旁的小厮带着自家主子乱往草丛里窜。一旁小厮低低垂着脑袋,乖乖听训。
“还不去收拾一下院子里的竹子和纸张。”听孟心梧吩咐,他抬眼瞧了一眼自家公子,收到沈庸的眼神暗示,赶紧退下。
院子里的竹子废料散落了一地,石桌上还残留着颜料......
大魏八年,他走了。
那日,孟心梧冲外面喊:“去请长乐公主,快!”
“再等等,你再等等。长风,你再等等。”
他抓着她的手,吃力地说:“除了暗室里的东西,无需其他做陪葬。”血不停从他口中涌出,他用尽全力抬起手去触摸前方,他笑了,唤了声什么。闻言,她顿时泪如雨下。死前他唤了声……唤了声……他在心底千万遍念起的名字。
孟心梧抱着他痛哭,直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对不起,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好好在一起。她曾问过沈长风,若是沁儿死在了他前面,会不会留下遗憾。他说:“若她先我离世,我替她走剩下的路。只是之后只有沈相,再无沈长风。”他走了,他把沁儿一个人留下了。孟心梧不知道该心疼谁,只能一个劲儿地喊对不起。明明他们曾离相守那么那么近。
......
沈长风死了,盛世依旧见风生长。国库越发充盈,越来越多的孩童可以入学堂。
......
两年后,燕州州主求娶长乐公主。魏帝应下。
狩猎之日,孟心梧突然从众夫人中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转身往山下追去。她抄小路疾跑,冲出小道,拦住李玉沁的马车。李玉沁被箐箐搀扶着下了车子,两人站在山崖边,吹着山风。
“孟姐姐,找我何事?”
“你还唤我姐姐,可是我……我……”她心中泛起了阵阵难受,“我……他……”孟心梧突然抓住她的手。“玉沁,你别嫁。他一生都希望你可以随了自己的心,选一个爱你、你也爱的人。那个人不是你的良人。”她是他守护的人之一,是他从小看护长大的人,肯定不愿意看她成了一件工具。
“可是,我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一片鲜红的枫叶从树枝跌落,落在她的头顶,随后又擦过她的手背飘向山谷。
她走了,换沈程两家一世无忧,算来不亏。
她仰起头望望天空,秋空万里无云,碧蓝澄澈,一“人”字大雁朝南飞去,此时她羡慕那些鸟儿,有一双翅膀,靠着本能北上南下,什么也不用想。
孟心梧刚要说些什么,一支箭穿空而来,正对她的胸口,血很快溢出了衣裳。
李玉沁抱住她喊人来。
孟心梧看了一旁的侍女一眼,越发用力抓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说:“沁儿……将我和他合葬。你替我看看……看看他画的画。你一定要看……每一幅……都是……”她看着暗处闪过去的人影,露出一抹微笑,用尽全身的力将要沉落的身子抬起,再次凑近。“从来都是......是......”你。她垂下了手。对他的亏欠,她只能下辈子还。
“孟姐姐——”
“来人!救救她。来人,快来人!孟姐姐——求求你别死。”
孟心梧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那支箭射中了心口,有人存心要她的命。之前李宏的近侍走漏风声,李玉沁得知他在查孟家,故此让孟心梧远离孟家,孟老先生已去,孟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孟家了,朝代无论替了几回,孟家还是被天家尊之敬之,几辈子攒积的名望一朝成空。
李玉沁知要她性命的人多,要孟心梧的性命又有何用?难不成要以此要暗中警告孟家三缄其口?
墓室。
李玉沁将心梧的尸体放入石棺内,他已经是白骨,穿着生前最爱的衣服,白衫绣以祥云纹饰。
玉人成了枯骨,她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了。
石棺内,他们夫妻共枕长眠。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卷她的画像。她道他们算是死而同穴了。她记得他的画工极好,宫廷里的画师都比不上他。只是她实在没有勇气打开墓室里的任何一幅画卷,不知他笔下的妻子是怎样的美好。
“长风哥哥,沁儿对不起你,我没能护住她。”
“我们李家亏欠你们的来世你定要问我们讨要。也许,来世你再也不想遇见我们。”
“其实,不见也好,免得扰了你们清净。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们。是我们不配!”
“长风哥哥,‘心悦’二字无解,是我答错了。从前就答错了,无解的题我又何必胡乱答。”
“长风哥哥,我们再也不见。遇见了,你要躲得远远的。”
……
孟家家主与沈夫人因口角之争,心中怨恨,雇凶杀妹,经查实,魏帝抄了孟家。念及孟老先生,留下性命,全家放逐扈州。
夜里,她拆了一封信,看完信后打开灯罩,点了火,随手扔在地上,任由它自己烧成灰烬。这宫里的夜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长。
箐箐递上茶,她坐下抿了一口。
“用亲妹妹的命换全家免于死罪,呵,多划算。”
箐箐替孟心梧不值,“要不是孟大小姐,他们早就保不住了。贪赈灾款,克扣军饷,亏他们想的出。”
沈长风若是留一子半女,还有一个人与之相关。
孟家除了,下一个就是白家。李玉沁只希望白祁老将军早做打算。
白家幼孙满月,她上门贺喜。庭院中,她一边喂着池子里的鱼,一边笑着对白老将军说:“白将军,您的父亲似乎不大会起名字。”
“公主为何有此一说?”
“战国时期,四大名将之一的白起名列武庙十哲,与您的名字可真像。”
“此“祁”非彼“起”,老朽不敢与白起将军比。”
“白老将军,白起功高震主,最后赐死杜邮。”
白祁闻言忙躬身,“望公主赐教。”
“赐教不敢。白老将军,该舍即舍。儿孙自会有儿孙福。”她将手里所有的馒头碎块都洒入了湖中,一群鱼涌过来争抢。
当夜,她翻出了往日在李家制作的衣裳,浅碧色的长裙曳地,广袖翩翩,优雅而飘逸,步子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轻快。她走进御书房,李宏见她如此装扮,先是愣了愣。
“哥哥。”
李宏端茶的手闻言停了停,听到久违的称呼,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有多久没听你唤哥哥了。这几年,一句句王兄都叫生分了。”
“我将孟姐姐与长风哥哥合葬,生前他们不能白首,只愿他们来世可再续前缘。”
“好。”
李宏听到他的名字,泪光闪了闪。要是有来世,一定成全他,只是今生……注定无缘。下辈子,他要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一定做一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兄长,将他们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亲自将长风爱的人带到他的身边。
“哥哥,沁儿不想嫁给顾大人。”
李宏道:“燕州的聘礼已经到了宫里,礼部已经在准备你的嫁妆了。”
“那哥哥把老宅送我当嫁妆。给我一个人。”
“好。”
“顾家长子长得极其像长风,你见了定喜欢。”
“好,我知道了。”他已经死了,生前不爱她,死后她又怎么能以他人代之,于人于己都毫无公平可言。他们与她的长风理应再也不要见了。
谁都不是他,即使长得再像也不是,不是那个为了“仁”而弃“智”的人;不是那个送她漫天流萤的人;不是陪她长大的人;也不是她念复又念的人。
她背着他往门外走去。走到门槛前,掌事的太监轻声提醒她抬脚。
她收回脚,背着身子对李宏说:“这些年,哥哥你有没有想起过那个李家的少年?”不待他回答,她又继续说:“哥哥,他说你能给百姓安定的生活。”
越来越多的小国被灭,各族俘虏被沦为奴隶。那时,她不是没想过断了大魏的经济命脉。其实那个位子谁坐都一样。一场动乱起,最后苦的都是无辜百姓,百姓再也经历不起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他要守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平盛世,她便是他的追随者。
可有时候她真的恨,恨透了这样的岁月,恨透了这平静下的不平静。
盛世长安下,竟然容不下一个沈长风,容不下曾为这繁华洒血尽心之人。
从这里离开回到燕州,她就算从街头走到街尾,那个人也不会出现。故景在那,她却不敢再去看一眼。
长风哥哥,我们最后守他们一回。
当天,王妙带着人去了沈庸的墓。她气得让人开了他的墓室,想问问他为何对她如此残忍,明明知晓她的心思却将孟心梧托给她。
推开石棺,王妙一把将他手骨握紧的画拽出来,叫人把他的尸骨扒出来,系着画卷的细绳忽然断了。画开,她的泪瞬间喷涌而出,忙喊“住手!”画中的女子美目盼兮,正抬手去接从天空中飘落的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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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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