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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沈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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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顾九的感知内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季向北也听到了这声音。
“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挺拔的身影便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来人身着黑衣,面庞苍白英俊,眼神冰冷而威严,初冬的月光披在身上,让他看上去仿佛神台上的神像,神圣且高贵。
看着这人影,顾九左手微微颤抖,下意识的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
沈慎之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在浮云城吗?
怎么左躲右躲还是遇见了?
季向北不知道顾九心中的颤动,他看到沈慎之来了,立刻道:“我在路上遇到了沈城主,正好让他来做个见证,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城主吧?”
顾九一顿,沈慎之出现的太突然,他都忘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他现在无论是脸还是武功都跟认识对方时没有半点相似,这人根本认不出自己。
想到这,他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顾九十分自然的转身,拱手道:“原来是沈城主,久仰大名。”
他看向对方时表情坦然,但眼神刚与沈慎之接触就懵了,对方的视线深沉而专注,仿佛能透过身体看到他体内的灵魂。
顾九小心试探:“沈城主怎么一直盯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沈慎之收回他的视线,淡淡道:“你和一个朋友有些相似。”
未等顾九说话,季北望便好奇道:“城主说的朋友难道是一剑惊天的修罗赵起?”
沈慎之点头。
“听说沈城主一直在寻找好友,这是有消息了?”季北望好奇道。
浮云沈氏久居极北浮云城,中原少见。而沈慎之作为掌管一城的城主,除了天子召见,也就只有他那好友能让他从极寒之地出来了。
沈慎之道:“略有听闻。”
久居高位,沈慎之习惯了用最简短的话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好在周围的人也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季北望稍稍一想,便道:“难道沈城主说的是燕阳城一事,赵起真的在那出现了?”
沈慎之回道:“不知真假。”所以要前往一探究竟。
季北望了然点头。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顾九心里升起了疑虑。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也是有一点特别之处的。他拥有两具身体,一具是目前用的顾九,另一具便是他们口中的修罗赵起。
两具身体共用一个灵魂,当他使用顾九这个身体时,赵起的那句具身体便陷入沉睡,反之亦然。
作为赵起本人,他自然知道燕阳城那儿,多半是有人借他身份生事。
这种情况这些年也冒出过不少,但他的剑法十分特别,别人很容易辨别真伪,顾九也就懒得搭理那些假货。
但这次不同,连沈慎之都说不知真假,想来那边的“赵起”足以以假乱真,以实力来看至少在一流之上,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冒充赵起?
他想干什么?
顾九有心向季北望问个清楚,但沈慎之还在一旁,对方看上去好像天边的浮云,不把一切放在心上,但实际上心细如发,若是他在问话里露出马脚,说不定就要来个当场暴露。
顾九下意识看向对方,正好对上沈慎之冰冷的视线。
他心里发苦,像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怕不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惹他怀疑,但无论哪点,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再也不想被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说要对他负责了。
顾九心脏一紧。
明明只是两个中了春.药的男人不得已互相摸了一把,谁知道这个老古板腰带一系就要对他负责,吓得他连夜翻墙逃跑,整整一年没敢靠近浮云城。
一年后想着沈慎之应该改变了想法,刚带着酒准备调笑一下对方,谁知这次沈慎之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好像只要他一点头两人立刻就能送入洞房。
吓得他又连夜翻了一次墙,直接把赵起这具身体往家里一藏,用顾九的身份连夜出关,挖了整整一年人参。
季北望不知道顾九心里有多复杂,他自觉与两人寒暄完毕可以切磋了,便一甩银枪,摆出了一个岩鹰扬空的枪式。
“请赐教。”
顾九收回心绪,虽然没了切磋的心情,但既然答应了对方,就绝不能以敷衍的姿态去对待对手。
只是沈慎之在这,未免暴露,多跟季北望打几下的话怕是不能兑现了。
他深吸一口气,纷乱的思绪渐渐退去,环境渐渐虚化,他的眼中只有手中的剑与剑的终点。
出剑,然后抵达终点。
林间忽然有风吹过,树枝上的细雪纷纷飘落,在满天细雪中,顾九遥遥一刺,剑光瞬息穿越风雪来到了季北望的喉间,剑尖还未刺入,剑气已然在季北望喉间点出一点血色。
季北望刚扬起的枪尖颓然落下,苦笑道:“太快了,我竟连一剑都接不下。”
长剑归鞘,顾九道:“你一个用枪的跟我比什么速度,战场才是你们的归宿。”
“如今天下太平,四夷皆服,哪里还有什么战场。”季北望叹息,心中既有枪法无处使的郁郁,也有对太平盛世的自豪。
顾九正打算安慰几句,就听季北望话锋一转,道:“还好我是用枪,若我当初跟着父亲学了剑,或许会更绝望,毕竟有那两个怪物在啊……”
季北望看向一旁的沈慎之,想到对方的好友,心里更是叹息,那两人在剑道上的能力如高山巍峨,远方的人们只能看到山的宏大与壮美,只有站到山脚下的人才能感受到由高山带来的压力。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季北望将视线转回到顾九身上,脸上渐渐流露出信任“或许会成为又一座大山。”
顾九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
切磋完毕,季北望便要带顾九回家赴宴。
顾九有心拒绝,但又惦记着燕阳城里假赵起的事,再看季北望言语含糊,似乎有求于他,只得跟着坐上了回季家的马车。
马车的车厢很大,三面座椅都铺上了上好的锦缎,坐好后车夫立刻送上了热乎乎的汤婆子,虽然是在车厢里,但感觉上就像是在卧室内一样温暖舒适。
但顾九背后依旧泛着凉意。
车厢里有三面座椅,主人坐在正中,顾九坐在右侧,对面正是面无表情的沈慎之。
有些人面无表情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想,有些人面无表情是因为不习惯将思绪摆在脸上,沈慎之显然是后者。
虽然对方没有像刚刚一样盯着他看个不停,但偶然撇过来的视线更让顾九心慌。
他上次看到对方这样的眼神还是在三年前,当时两人趴在冰原上诱捕一头狡猾的雪狼,那时对方的眼神也是这样认真又专注,是一种对方特有的狩猎眼神。
顾九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主动冲对方笑了笑,眉眼风流肆意。
沈慎之将视线收回,低头去看他的剑,剑名拂雪,剑长三尺二,剑身细而长,与普通的长剑不同,拂雪剑尖右侧有着鲨鱼一般细密的棱齿,这是只有极北浮云城的剑客才会使用的特殊剑形。
他看完剑身,又去拨弄挂在剑尾的剑穗。
他不是一个爱好装饰的人,所以很少穿华丽的衣服,佩戴多余的视频,他的剑也往往只有剑身与剑鞘。
但这剑穗不同,它是一份特别的礼物。
被当作礼物的剑穗由雪狼毛制成,纤长光滑的狼毛被包裹上光滑的丝绸,当时对方编了两条,一红一蓝,蓝的在他的手里,红的却不知道被友人带到哪里去了。
想到好友当初惊慌的样子,沈慎之冰冷的眸子里泛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