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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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进半个多时辰，有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
顾九推开窗去看，道路两旁的树木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季家大宅在灯火中若隐若现。
回头看，马车行进的道路在雪地里留下了两道车辙，车辙四周，有马的蹄印，人的足印以及其他马车行进后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来自四面八方，但前进的方向与他们却是相同的。
二十天前顾九从山民手中收到季北望的信，信上邀请他于今夜到季家庄参加宴席。
于是顾九就骑上一匹快马，回到了关内。只是人虽回来了，但他仍然不知道这场宴席为何而开。
顾九关上窗，转头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了吧。”
季北望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妹妹，一个月前她跟父亲说要去闯荡江湖，父亲同意了。”想到前不久父亲跟他的密谈，季北望抿了抿唇，眉眼间爬上了一层阴郁。
顾九目光闪动，单从季北望的话语来看，这次宴会只是父亲在女儿游历前召集武林好友让他们帮忙在外照拂，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季北望面色不该如此沉郁，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马车停在了季家大门旁，季北望率先下了车，寒冷的夜风吹散了眉间的忧愁，他脸上又带上了爽朗的笑，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树木的阴影间就走出了两个人。
其中一位道：“沈城主，你终于来了。”
另一位立马接上：“我们等你好久了。”
说话的两人面貌有八分相似，还都穿了一身青衣，在黑暗中看上去原本只是八分相似现在也涨到了十分，但即使是再相像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弄混，因为两人一个眼神清正，另一个眼袋下垂，眼神邪气。
眼神清正的名叫孙伯承，眼神邪气的是弟弟孙仲先。
两人被江湖人戏称为不三不四，不四指孙伯承不贪口舌之欲，不沾半滴酒，不进赌博场所，不近女色，是江湖上有名的道德人士，而他的弟弟只比他少了一样，他虽然也不吃不喝不赌，但他最爱女色，因此被江湖人称为不三。
两兄弟师承君子剑常安，为人大度谦和，在江湖中颇有侠名，只是这谦和决不是对沈慎之的。事实上两人走近这二十年未曾靠近过的地方就是为了沈慎之。
“沈城主，三年前祁连城北，汾酒酒家，你是否杀了一个腰佩长剑的白衣少年？”孙伯承厉声问道。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有九分把握，剩下的一分就差在沈城主的一个肯定。
沈慎之从车上下来，他虽剑法高超却很少杀人，所以哪怕这是三年前的事，也瞬间回想起来了。
当年路过汾酒酒家时正好看到那人假借酒醉调戏良家妇女，见对方也是个武林人就削去了半条手臂，看他又要拔剑，干脆一剑杀了。
现在想来，那人的面貌和孙伯承似乎有几分相像。
“是。”沈慎之肯定道。
“好，好，好。”孙伯承一连说了三声好，凝视着沈慎之，缓缓道：“我们兄弟二人来季庄就是为了听你这一个字，如今得了这一个字，我也能安心为儿子复仇了。”
听到说话间两人便要在家门口开打，季北望连忙道：“孙叔叔你等一等，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孙伯承看了季北望一眼，眼中有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他道：“你就是北望吧，当年我还抱过你呢。”看季北望想继续说，孙伯承摇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调查清楚，北望你就不要劝了。”
接着，又将视线转向了沈慎之。
“他调戏妇女死在剑下是天经地义。”孙伯承又道：“但父亲为儿子报仇是否也是天经地义呢？”
“是。”沈慎之答的干脆。
干脆的回答让孙伯承脸上流露出几丝欣赏，他道：“你到中原旅途劳顿，七日后，长松林外，静候佳音。”说完转身便走。
“二位叔叔留步，”季北望连忙道“既然已经到门口了，不如进来看看？”他仍旧想找机会劝说几句。
孙伯承脚步一顿，背着身摇了摇头。他的妻子与季庄主发妻为双生姐妹，爱好相仿，自他爱妻亡故后他就不再靠近季庄，唯恐触景生情。
“贵客留步！”远处有一灰衣仆人快步走来，冲孙伯承兄弟喊道“庄主听闻二位贵客来访，特意备上好酒招待，说贵夫人临终前有东西托庄主亲手交给你。”
孙伯承相信季庄住不会用借口哄骗他，他说有东西转交便是真有东西转交。
只是他虽然不来季庄，却常常跟季清松通信，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事？
他与弟弟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升起了疑虑。
见两人停下了脚步，季北望立马追了上去，笑着将两人拉了回来。
带着几人走进了季家大门，门内灯火通明，隐隐有谈笑声传来。
顾九跟着季北望穿过种满了腊梅的庭院进了大厅，大厅正中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热菜，桌旁摆了十二张桌椅，现在已经将将坐满。
坐在主位的是季北望的父亲，季家家主季清松。
他坐在雕花楠木椅上，整个人周身有着久居上位才形成的威严，眉眼冷肃，神情却是非常平和的，侧耳倾听他人说话的时候也表现相当诚恳，据说他早年间曾在朝廷任职，或许这威严又平和的气质就是在那时积累下来的。
看到五人进来，他便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坐在其他座位上的客人也随着这个微笑注意到了几人，
“这不是孙伯承孙仲先两位前辈吗，自青云庄一别，也有数年未见了吧。”说话的人面露惊喜，起身迎了上去。
听到这声音，孙仲先脚步一顿，转头露出了个笑：“这不是铁山兄弟吗，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我外出游历路过季庄，听仆人说这里有宴席就来讨杯酒喝，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两位前辈，一别数年，前辈风采依旧。”
“哈哈哈，过奖过奖。”孙仲先爽朗大笑。
“呵。”听到两人对话，酒宴中的宫装美妇冷笑一声别开了脸。
孙仲先顺着声音看过去，惊喜道：“这不是净月宗的雪婆婆吗，咱们也许久未见了。”说着，便要坐到她身边的空位去。
“咳。”孙伯承微微一咳，冲雪婆婆点了点头，拉着弟弟坐到旁边去了。
顾九与沈慎之也在季北望的招呼下坐在了圆桌的一侧，至此，十二张座椅已经坐了十一人，这十一人有真武山的长老、少林派的高僧、沧海阁的首席、净月宗的嫡传以及浮云城的城主，武林中的六大正道势力，一桌便占了其五。
季清松交游广阔可见一般。
众人坐好后，有仆人走到季清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季清松轻轻点头，端起酒盏冲在座人士敬道：“感谢诸位不远万里来到季家，这一杯先替诸位解风。”说罢，一饮而尽。
稍作寒暄，季清松便说起了正事：“小女今日便要开始行走江湖，女儿柔弱，独自在外还请诸位同道多多照拂。”
厅内都是季家好友，听到这话自然附和。
见众人答应，季清松冲后遥遥一招手，一位身着鹅黄丝袍的少女娉婷而出。
少女的打扮是极素净的，她身上没有佩饰，漆黑如缎的长发也仅仅用一根银簪绾在头顶，但她的面貌又是极其艳丽的，口若朱丹，眉如远山，漂亮的桃花眼中似乎总含着一汪春水。
这是一张能让人充满欲望的脸，但这少女的表情却凛然如冬雪，偶尔转动的眼眸又带着稚子的无辜，所以谁也不会将她与色欲相连。
纯洁与欲望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对于美的事物顾九总能发自心底的赞叹，他下意识的转头相与一旁的沈慎之分享几句，却发现那人并未关注女孩，而是认真的将碟中的与此一点点调出，随后将鱼肉放在一旁的小碟里。
有的人喜欢将瓜子瓤嗑在盘子里一口吞下，沈慎之则喜欢将鱼肉挑净刺放在盘子里一口吃下。
这个略显孩子气的举动和他的相貌气度不符，但又因为他是沈慎之，所以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顾九越确定沈慎之是个有趣的人，就越后悔当初在两人中药的时候伸出那只罪恶的手。
他充满悔恨的把视线移回了少女身上，或许是脱离了初见的惊艳，此刻再看那个少女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姑娘眼睛在他与沈慎之之间不断徘徊，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但不等他仔细观察，少女便移开了视线。
同时，季清松开口道：“诸位，这是小女南笙。”
“南笙见过诸位。”季南笙大方行礼，声音如空谷黄鹂，她端起早就倒好的美酒，一饮而尽“这一杯为诸位前辈接风洗尘。”
“不愧是父女，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坐在他对面穿道袍的长眉老人笑着打趣道。
季南笙脸色微红，精致的脸上又添三分艳丽，看的一旁的孙仲先面色有异，好在记得这是自己晚辈，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坐在季南笙一旁的雪婆婆瞪了孙仲先一眼，转头笑道：“长眉道长可别打趣我徒弟，儿女自然要像父亲，要不然，怎么知道是亲生的。”说着一拍季南笙，“南笙，去跟你哥哥他们坐一起，这边都是些老头子老婆子，还是年轻人有的聊。”
季南笙连忙道婆婆才不是老年人，说着又引起了一轮打趣。
最后，季南笙还是坐在另一侧，与顾九间只隔了一个季北望。
见季南笙落座，季清松举杯，道：“小女便麻烦诸位了。”
宾客跟着举杯，沈慎之举起酒杯仰头喝下，袖袍滑下，露出一小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腕。
就在此刻，放下酒杯的顾九听到了季南笙的声音。
【系统，确认攻略目标为沈慎之】
顾九下意识看向季南笙。
有人正向季南笙劝酒，她仰头喝尽酒水，动作间即有大家闺秀的柔美又有江湖儿女的爽快，瞬间引来阵阵喝彩。
她闭嘴微笑，声音却不断在顾九耳边响起——
【开启新人积分包】
【兑换沈慎之个人档案】
【兑换香水雨后森林】
【兑换礼物君山银针】
【兑换特殊物品——长相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