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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渣渣驸马6 ...

  •   惨白的月光照下来,陈钟看清自己在一个接近两人高的深坑里,吓得胆战心惊,一时间连自己跌下来摔伤了腿都没感觉到。

      爬,他肯定爬不出去。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强健的体魄,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坑里待一晚上,那还得了!

      陈钟放声大喊:“伊伊,伊伊你在附近吗?我不小心掉坑里了,你快去喊人来救我。”

      他不禁埋怨起桑漓。

      如果不是她看见他就跑,他也不至于追她。他不追着她跑,也就不会一脚踏空,掉入猎户的陷阱。

      话音才落,一块小石头落下,正好敲中陈钟的脑袋,他抱着头叫了声“哎哟”。

      “伊伊,是你吗?”石头不可能凭空掉下来,陈钟顾不上许多,热切唤道,“伊伊,你说句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桑漓淡淡地瞥了眼李老三。

      李老三忙不迭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衣裳擦拭干净尘土后,递给身边的小姑奶奶。

      桑漓接过小石头,随手一抛,只听得啪嗒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哟”。

      “伊……”这次陈钟只叫了个“伊”字,李老三就把准备好的石头奉上。

      第三块小石头被桑漓精准的抛投,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陈钟肩膀的位置。

      别看隔着厚厚的冬衣,这一扔,桑漓用的力气不小,指定能在他的肩膀留下一团青紫的血瘀。

      三块石头扔下去,陈钟也老实下来。

      到这个地步,他还看不出有鬼,就真的是有愧他自己凭真本事考上的秀才。

      “阁下是谁?”陈钟以为是和他,或者是和陈家有旧怨的人,看见他独自上山,这才摆了他一道。

      至于桑家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姐,他相信她压根就不会这么对他。

      她是飞在高空的风筝,而风筝线,就在他手里攥住。

      陈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

      “阁下倘若要钱,我虽没钱,但桑家那位小姐却对我情根深种。”陈钟也不管这些话会对桑漓造成什么伤害,张口就来。

      “只要阁下肯放过我,我定叫桑小姐送赎金给阁下。”

      李老三恐惧地看了眼桑漓。

      他和她没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他从不过问她的身份,怕的就是犯了忌讳。

      好嘛,这陈钟非要大着嗓门嚷嚷。

      哪怕他是个傻子,也能猜出小姑奶奶的身份。

      桑漓不理解李老三的恐惧,除了提刀和用匕首吓唬他,她其实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十分和善。

      许久没等到上面的回话,陈钟开始威胁道:“我是举子老爷,明年还要进京考试,礼部的册子上有我的名姓。

      “我劝阁下一句,和朝廷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说到这里,陈钟的语气转缓,毕竟不好把人逼得太紧。

      “阁下还是放我出来,让我同桑小姐商议,讨个一二百两送与阁下。”

      李老三忍不下去了,这傻东西缺心眼是不是。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下去,恶狠狠道:“臭书生,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一听回话的是个男的,陈钟越发肯定他的猜想,一时不顾处境,洋洋得意起来。

      陈钟的普通而又自信的话,桑漓听多了也感觉没啥乐子可言。

      她从怀中掏出熏满花香的蒙面纱巾,蒙着脸后退到十五步以外。

      李老三福灵心至,跑到离坑三十步远的树下提来一个木桶。

      尽管木桶上盖着木盖子,熏天的臭气还是从连接处的缝隙飘出,臭得李老三差点没呕出声。

      李老三提着木桶走到坑边,他的脸被黑色的布挡住,又背着光,陈钟看不清他的模样。

      “要怪,就怪你是陈家人。”李老三憋着气揭开木盖,解开栓在提手上的木瓢。

      他闭着眼舀了瓢温热的金汁往下淋,陈钟没躲过,金汁顺着他的头,从头到脚泼了他满身。

      “你祖宗!”陈钟一边抱头躲避,一边怒骂,“等我做了官,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我要叫人掘了你家祖坟!”

      本来李老三还挺同情坑底下的书生,现在他是一点都不同情了。

      李老三索性抱起木桶,直接一桶往下倒。

      “哗啦”几声后,陈钟彻底没了脾气,捂着鼻子说不出话。

      他跪在污秽物中冲李老三磕头,恳求道:“好哥哥,是我错了,我不该骂哥哥。只要哥哥拉我上去,我下半辈子愿意给哥哥当牛做马。”

      李老三对此回以冷哼一声,临走前还不忘恐吓道:“今天老子只找你一人的麻烦。

      “你要是敢胡乱说今天的事,过几天老子就带人灭你陈家满门。”

      “好哥哥你别走,先拉我上去……”荒山野岭,陈钟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候,摔伤的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眼见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陈钟也不求饶了,索性破口大骂发泄心中不满。

      “姑娘,办好了。”李老三没有理会陈钟的污言秽语,提着木桶靠近桑漓。

      桑漓连忙后退几步,低喝道:“停,别靠我太近。”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梅林中。

      桑漓走进石亭,李老三拎着桶站在亭外。

      “赌坊中混杂着三教九流,眼下你正值壮年,东家肯用你去要账,”桑漓负手而立,气势逼人,“等你老了,也不过是落得个穷困潦倒的下场。”

      李老三抱拳道:“请姑娘指条明路。”

      桑漓思忖一会儿,道:“这样,你去和你现东家好生道个别。然后来桑家,不入奴籍,做个正经的长工。

      “工钱肯定不如你现在多,但令郎可以入我爷爷的私塾念书。”

      这世道,要么卖命换富贵,要么读书改命运,“令郎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老三闻言,撩起衣袍磕头道:“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姐就是小的的亲姑奶奶,小的永世不忘小姐的恩情。”

      等李老三再抬起头时,亭中已无女子的身影。

      桑漓去往李老三提前备好的客栈房间沐浴更衣,换了身干净的圆领袍后,她借着夜色返回桑家。

      禾露还在熟睡,桑漓便在临窗的小榻上将就一晚。

      翌日清晨,桑漓和禾露同时醒来。

      见桑漓还保持着昨日的装束,禾露讶然道:“小姐昨夜没出去吗?”

      桑漓狡黠地眨了眨眼,“秘密。”

      禾露后知后觉,她竟然睡在小姐的床上。她当即跪地请罪,桑漓轻叹一声,将她拉起来。

      面对如狼似虎的土匪,禾露张开双臂,像护小鸡崽似的护着桑伊。

      她自然会好好善待这位忠心的小姑娘。

      禾露为桑漓梳好妆,早膳才摆上桌,许玲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她倒了杯茶牛饮,气喘吁吁地说:“你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听到后都快傻了,真的!”

      桑漓看了眼桌上精致的早膳,一把捂住许玲的嘴,“等我先吃了早膳,你再说。”

      许玲不高兴地噘起嘴,转念想了想大事件的内容,好像确实该让闺中密友先用完膳。

      桑漓吃早膳习惯慢慢来,以完美的早膳开启全新的一天。

      许玲双手撑着下巴,目光逐渐哀怨,几次迫不及待地想张口,都被桑漓用食物挡了回去。

      “我怎么觉得你知道?”许玲轻声嘟哝。

      桑漓眼睛一眨,看起来无辜极了,“我才起身,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

      总算好友用完膳,许玲连珠带炮似的把大事件一口气说完。

      收拾瓷碟的禾露震惊地跌碎了一个汤匙,干巴巴地问:“许小姐说,陈公子昨夜独自上山,被歹人……被歹人暗害,掉进坑里冻了一夜,还淋了……淋了那腌臜东西?”

      “可不是吗?”看见禾露和自己听到消息时的反应一样,许玲心底有了些许安慰,“过路樵夫发现他时,他满身污臜,整张脸烧得通红,昏迷不醒。”

      “那弄清楚歹人是谁了吗?”尽管很难让她相信,说这话时,禾露还是看向自家小姐。

      桑漓仿佛才知道这件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禾露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事究竟和她家小姐有没有关系。但不管有关系没关系,千万不要牵扯到小姐才是正经。

      许玲摆了摆手,道:“县太爷去问了,陈公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怕是抓不到人。”

      “陈公子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桑漓嘴上这么问着,其实心里早有推论。

      如果陈钟还没彻底烧糊涂,他是不会说出上山的真实目的的。

      他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仇家,不会想再与桑家结仇。而且,他没有证据,盘缠也还没到手。

      果不其然,许玲回答道:“他说他见月色甚美,特上山独行赏月赏梅。”

      陈钟被戏弄一事,就这样成了桩无头悬案。

      碍于他明年还要入京赶考,县太爷特意拨了点银子给他买药,以期他能在动身之前大好。

      桑漓最近在整理桑伊以前的文章,从中择出最佳的一篇呈给县太爷。

      县太爷看过后不住地夸赞,果断将她的名姓上报知州,再由知州上报知府,如此层层考核,最后由省里呈给礼部。

      许玲从小在桑家私塾念书,勉勉强强通过了省里的考核,得以和桑漓一同入京考试。

      为了庆祝这一好消息,许玲特意在后山红梅林办了场诗宴,广邀县里的各家小姐公子。

      不出意外,桑漓也在受邀之列。

      许玲本不想给陈钟下帖子,还是在桑漓的劝说下,她勉强给陈钟送了张独帖去。

      拿到请帖的陈钟想到桑漓也会去,愣是病都不养了,拖着病体就去赴宴。

      桑家离红梅林近,桑漓抵达诗宴场地时,场中还没有多少人。

      许玲作为主家还要在入口处迎接其他宾客,桑漓便领着禾露自顾自游玩。

      走到红梅深处,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桑漓云淡风轻转身,只见陈钟扶着红梅树干,猛烈的咳嗽使他的腰不自觉向前倾。

      桑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伊伊。”陈钟也顾不上咳嗽,一瘸一拐地追着桑漓的背影。

      他绕到桑漓身前,挡住她的去路,禾露立即挡在两人之间。

      桑漓冷笑道:“陈公子叫我在石亭里受冷受冻地等了半夜,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为了佐证她话里的真实性,禾露配合地怒目圆睁。

      陈钟庆幸自己还没有开口质问。

      想来那天他被那贼人引去后,她便带着禾露来了。

      她又不知道情况,在石亭中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身影,所以才有刚才的质问。

      陈钟问道:“你等在石亭中,可曾见过什么人?”

      桑漓冷声道:“我要是见到人,也不至于巴巴等了半夜。”

      “那夜我没有爽约,”陈钟耐着性子解释,“我先到石亭中等你,不想有人冒充成你的样子引我往山上走。我跟去后,便出了那档子事。”

      说到后面,陈钟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那件事,他成为全县的笑柄。

      桑漓连番质问:“我与你相见旁人又如何会得知?难不成你将我与你的事说与旁人听?还是你认为我把要和你见面的事广而告之?”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一听她这么说,陈钟登时慌了。

      他还存了和她一起进京的心思,要是现在就惹恼了她,路上的客栈上房和锦衣玉食岂不是没指望了。

      陈钟连忙拱手,赔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有个黑影,是我蠢笨,把他当作了你,这才落入陷阱。”

      说着他自打嘴巴,“都怪我愚蠢,害得伊伊白白被冻了一夜,都是我的错。”

      “好啦,”听到一连串不轻不重地耳光声,桑漓噗呲一笑,“既然都过去了,陈公子就别再提那天的事了。”

      她嗔怪道:“陈公子病还没好,何必巴巴地追出来,难不成我会走丢?”

      小女儿的娇态令陈钟感到一丝丝心安,只要把她哄好,进京路上就富贵无忧了。

      但他们才和好,现在说不太妥。

      为了使自己在桑漓面前继续保持遗世独立的风格,陈钟只好扯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发挥君子风度,充分替她的闺誉考虑,自行离去。

      等陈钟走远,桑漓收起笑容。

      她微微侧眸,余光瞥向侧后方的一颗红梅树。

      “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话音刚落,一抹白色的身影踏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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