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虐渣（快穿）》白夜遇鬼

4、渣渣驸马4

　　由赌坊的人牵线搭桥，桑漓在深秋时分女扮男装，大摇大摆地走上府衙附近，土匪盘踞的山头。

　　匪首是一个青年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左边剑眉有一条刀疤，正好将眉峰斩断。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腿上摆着一把九连环大刀，身后立着一群贼眉鼠眼的小土匪。

　　桑漓坐在匪首的对面，长长的木桌将气质不同的两人隔开，大有泾渭分明的意思。

　　“我竟不知，府里出了公子这么一号人物。”匪首率先开口，食指弹了弹刀面。

　　指甲盖和铁制刀面撞击，发出“叮”的一声。

　　桑漓丝毫不受影响，她解下腰间的钱袋扔到木桌上，沉重的响声在匪首的心头荡漾。

　　钱袋子里的钱，不少。

　　桑漓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仿佛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惬意。

　　“事成之后，还有重金，”她话锋一转，挑衅道，“只是在下不知，好汉敢不敢接我这桩生意？”

　　匪首一个眼神扫过去，他身后的人忙不迭捧着钱袋递给他。

　　他掂了掂钱袋，吹胡子瞪眼道：“笑话！公子出去打听打听老子和知府大人的关系，整个府之内，就没有老子不敢做的事。

　　“看在公子是李老三介绍过来的，”匪首顿了顿，拍着胸脯道，“这样，我先收定银，要是最终办了没办成，我就只拿点辛苦费，其他的一概不要。”

　　“爽快！”桑漓拍了拍手，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听好了，我要你……”

　　“什么！”

　　匪首听完她的要求后，当即把钱袋子扔回桑漓面前，惊道：“公子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吗？

　　“俗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虽落草为寇，也有十不抢，其中就有不抢赶考书生这一条。

　　“一来，书生没钱可抢；二则是书生有官府保护，”匪首站起来，冲桑漓抱拳，“我也就是混口饭吃，这桩生意的钱不是我不想赚，是真的赚不了。”

　　钱赚到了，命没了，那才是真的滑稽。

　　“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来人，送客！”

　　桑漓掂着钱袋，不紧不慢道：“如果我说，定银再加一袋呢？”

　　她把钱袋扔进匪首怀中，勾唇轻笑。

　　他们连告老还乡，造福乡里的前国子监祭酒桑太爷都敢杀，区区一个书生又算得了什么？

　　匪首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这是……要掉脑袋的。”

　　“你大可以放心，那书生不是文采斐然之辈，”桑漓笑了笑，“府里没有对他寄予厚望。”

　　不重视，意味着不一定会为了他出头。

　　桑漓再次加码，淡淡道：“五十两……”她卖了个关子，吐出两个字，“黄金。”

　　匪首眉心紧皱，一言不发，他身后的小土匪们蠢蠢欲动。

　　“那可是五十两金子，比银子值钱多了。”

　　“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黄金，他肯定和那个书生深仇，俺们出手就是替天行道。”

　　其中一人拱手道：“大哥，我们虽然有十不抢，但公子愿意花五十两黄金搞他，那书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那书生以后做官，肯定也是个贪官。大哥，我们整那个书生，是为民除害。”

　　陷入两难的抉择时，周围人的劝说是最好的定心咒。

　　特别是周围人找各种理由为其开脱时，就注定了那人的选择。

　　匪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一言为定。”

　　定下合作，匪首热心热肠地把桑漓送到山脚。

　　桑漓脚踩马镫翻上马，笑说：“还有一袋定银，在下会托李老三两日内送到好汉手上。”

　　匪首殷勤地将马鞭递给桑漓，问道：“还没问，公子和那书生到底有什么仇怨？”

　　“灭门之仇，”桑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匪首，扬起马鞭，高喝一声，“驾——”

　　马蹄掀起官道上的泥浆，溅了匪首满身。

　　匪首抬头望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正义。

　　绝对不能让手上有灭门惨案的书生过了他的山口，不然以后遭罪的岂不是普通百姓？

　　—

　　李老三带着人隔三差五登陈家的门，陈钟为了所谓的孝道，只能用府里、县里、乡里给的银子给陈父还债。

　　来年三月春闱在即，陈钟没有盘缠入京，一定会回来找桑家。

　　桑漓掰着指头掐算，大概就在这两天了。

　　她身披大氅坐在三脚莲花铜炉旁，铜炉中的炭火烧的正旺，红通通的，看上去很喜庆火热。

　　“伊伊，皇太后陛下下圣旨了。”许玲带着风雪走进温暖如春的屋子，自然而然地把冷了的手炉递给禾露。

　　她坐在桑漓身边，笑问：“你去看了没？”

　　桑伊的记忆中有过这么一道太后圣旨。

　　来年三月春闱结束后，太后特开恩场，召天下德才兼备的女子为京考试。

　　考中女子入宫里的女学做女先生，为宫中的公主、郡主以及勋爵人家的小姐们讲学。

　　“听女使们说起过。”桑漓剥了个橘子塞进许玲手中。

　　许玲掰了瓣橘子喂桑漓，一边问：“你去吗？你要是去，绝对能考中女先生。”

　　酸甜的橘汁在嘴里四溢，桑漓吞下后才说：“当然要去。”

　　不去，怎么能碰上包庇凶手的皇太后和长公主。

　　她们不是罪魁祸首，却也不是那么无辜。

　　“那我也去，”手炉熄了的炭火被禾露换上猩红的炭，许玲满足地眯着眼睛，“我也不求考中，去京城玩一趟开开眼就够了。”

　　许玲似乎想起什么，热心道：“正好我大伯家的哥哥奉命在邻府办事，约莫年后办完事。我们三人一起进京，也好有个照应。”

　　“他是北镇抚司的百户，被赏了飞鱼服和绣春刀，可威风了。”许玲没见过飞鱼服和绣春刀，单是嘴上说说就激动地握住桑漓的手。

　　曾在一个世界出任北镇抚司指挥使的桑漓，很给面子地反握住许玲的手，惊讶道：“真的是飞鱼服和绣春刀吗？”

　　话音才落，她的脑海里就传来七四八可怜巴巴的少年气泡音。

　　“没关系的，姐姐移情别恋的话，七四八不会在意的。只要姐姐开心，七四八就开心。”

　　七四八不开口，桑漓都忘了当初只给七四八开了个禁言三天大礼包。

　　这么多天它没说话，还真是把绿茶的善解人意贯彻落实。

　　“毕竟，姐姐不是七四八一个人的。”

　　桑漓意识转动，调侃道：“乖，只要你听话，姐姐还是会记挂着你。”

　　七四八立即委屈地嘤嘤嘤，不想它的声音正好被激奋的许玲盖过。

　　“真的真的，我堂哥哥可厉害了，”许玲神气地捧起落在膝上的手炉，“跟着锦衣卫进京，一路上肯定安全。”

　　哪怕是王公大臣，都不一定敢得罪锦衣卫，更何况是进京路上的山头匪人。

　　“年节的时候，堂哥哥兴许要来看我爹爹，刚好让你们见一见。”

　　“好啊。”桑漓干脆地答应下来。

　　送走许玲后，桑漓把想入京考女先生的事和桑太爷商议了一下。

　　桑太爷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说：“别看外人道宫廷富贵，实则满是腌臜污秽。

　　“你想去，爷爷不拦你。但在你去之前，爷爷要把个中利害都给你分析分析。”

　　四年前先帝仓促驾崩，膝下唯有贤妃娘娘所出的一子。贤妃之子以五岁稚龄荣登大宝，成为新的天子。

　　而贤妃，则被当今皇太后陛下拿着所谓的先帝遗诏，勒死在先帝的仙驾前。

　　而后，皇太后以天子嫡母的名义临朝称制，扶持她所信赖的白家出任内阁首辅，掌票拟之权。

　　“天子长大后，和皇太后必起争执，”桑太爷长叹一声，“天子之权，受命于天。纵然是皇太后，也不能与之相抗。”

　　但也有特例，桑漓默默地在心底补充。

　　皇太后欺小皇帝年幼，又恐小皇帝事后清算，故意将小皇帝养成了一个酒囊饭袋的昏庸之辈。

　　以小皇帝昏聩为由，皇太后牢牢把持着东厂和锦衣卫，以及内阁。

　　她驾崩前，怕小皇帝醒悟过来，清算她的嫡生女儿，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她特意命太监和宫女勒死了小皇帝，立小皇帝膝下的唯一皇子为帝。

　　“爷爷，不去京城我会后悔此生。”

　　她不要包庇陈钟的皇太后和长公主付出多大的代价，但至少，她要从她们身上讨一点回来。

　　见孙女执意如此，桑太爷终是无话。

　　他的小孙女得他倾囊相授，文采不输儿郎。奈何她生为女子，纵有满腹经纶，也不能参加科考，一展文采。

　　此番皇太后下圣旨召集读书的女子入宫当女先生，不外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不怪她动心。

　　桑太爷叮嘱桑漓进京后，万事小心谨慎，说话前需得斟酌再斟酌。

　　桑漓一一记下，屈膝告退。

　　门子站在耳房的门边，低声道：“秉老太爷，陈家公子求见。”

　　“你让他走。”桑太爷经过那天的事，对这个学生很是失望。

　　桑漓眼睛一转，笑道：“爷爷和陈公子师生一场，总是要听听他的解释。”

　　桑太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改口道：“罢了，让他进来。”

　　桑漓拉着候在门外的禾露，绕进耳房后的暖阁。两人一边惬意地吃果子，一边注意耳房里的动静。

　　陈钟立定后，突然撩起衣袍朝桑太爷跪下，拿脑袋哐哐哐地砸地。

　　禾露看呆了。

　　她剥了个橘子，把橘皮塞进桑漓手里，橘肉留给了自己，“陈公子这是怎么了？”

　　桑漓看戏太过投入，没注意禾露递来的是橘皮。

　　她拈着橘皮往嘴里送，酸涩苦感立即在舌尖蔓延。

　　“唔……”桑漓吐出橘皮，给自己新剥一个橘子。

　　她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他没盘缠入京赶考，打秋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