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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我只会心疼老板(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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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非你所真正希望看到的,对吗?”余慈一只手撑膝盖上,屈膝微蹲,将另一只手伸到薛锦面前,薛锦下意识抬胳膊格挡,却没有感受到痛意。
他放下手臂,迟疑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将自己手放在对方摊开的手掌上,借助拉扯的力量站起来。
“话虽如此,以前有多少个世界的主角是被错害的……我自己都分不清了。”薛锦直言不讳。
余慈淡淡垂眸:“建议你可以从事了解一下律法断案的行当,然后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在调查出真相前,不要轻易给一件事下论调。”
“现在你至少可以将你经历过的世界与曾经做过的事复述出来,我想系统会去一一查实,这样一来,对于你会被如何处置,你也再无异议是吗?”
不得不承认,对方将他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薛锦疲惫地闭眼,点头道:“是的。”
“可是宿主……我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系统极为拟人化地在余慈脑海里压低声,机械音中透出几分心虚。
余慈唇边的笑容愈盛,温柔地给出建议:“你可以先将他说的都记下来,回去呈报给你的上官,待它来定夺。”
“可是……这样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而且我不是负责处理降维系统的部门,没有办法直接把薛锦带回去,可能还需要把它留在这个世界,等专业的系统过来处理。”系统越说底气越不足,它电子心一横,壮着胆子弱弱询问,“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宿主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薛皙?”
“我可以答应你。”余慈一双如冷月高悬的眼弯出柔和的弧度,虽然系统知道他是反派,但也有一瞬间忍不住沉溺在这样温然润亮的眸色中。
系统挣扎着清醒过来,进一步大胆提议:“那你和我签订契约,我们系统契约是直接绑定灵魂的,如果你违背契约可就逃不掉惩罚。”
它说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真是头脑发昏,见反派表现得好说话就得寸进尺,万一反派生气翻脸了怎么办?
呜呜,这难得的平和假象……
“可以呀。”余慈笑容不变,“如果你担心薛锦会趁机离开,你还可以试试看能否封住他的能量,他留在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看住他。”
“哇——”
系统感动得“泪眼汪汪”,由于机械生命是没有流泪这种功能的,所以它只是在余慈的脑袋里干嚎:“宿主你真好,对不起,我之前一直误会你了。”
系统哭归哭,和余慈签订契约以及封住薛锦能量这些事却一件没落下。
它再三确认事事俱毕,才运转位面跳跃程序。
薛锦没有多少抵抗,配合交代完就两眼茫然地呈放空状态。他不知道余慈和系统交流些什么,也懒得打探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
如果说原来有一股强烈的不甘作为支柱,现在他就像脊梁被抽走,满腔恨意空空的落不着地。
“杀死主角会对世界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看情况,这种不能一概而论,得看主角原本会对世界产生怎么样的影响。”薛皙没精打采地回。
“系统,他说的对吗?”余慈在心里问。
半晌没有回音,余慈的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
系统大概率真的离开了。
“薛锦,虽然你之前的行动在考量上有所欠缺,但是你的想法有一部分我还是挺认可的。”薛锦听到余慈嗓音变得幽深起来,仿佛乌云横过来,遮住了余慈眼中的明月,薛锦听到他说,“你原先的计划未尝不能继续下去,只是需要换个目标。”
“考虑合作吗?”
……
……
“姚素再攒把劲儿!欸!注意你脚下,你掉下去崖底可没人接住你!”
“姚素,绳子是不是不够长,不够长你就说一声。”
听到同伴们闲闲的“鼓励”,正如燕子般踩在崎岖石壁上的少年人忍无可忍地抬头怒喝:“你们想让我掉下去就再多说一句!”
姚素心中冷呵:这群混蛋怎么没干脆和金满琼阙一起沉进湖底?!
她将注意力全部凝在攀崖上,掌心被粗糙的绳面磨破也浑然未察,毕竟纵使是轻功卓绝,她也不敢自认视悬崖峭壁如履平地。
姚素从悬崖一端稳稳落地,足下是够一人站立的石块,清可见底的流水从面前淌过。她将原本缠绕在肩膀的绳索解下,又解开腰间的绳索,将二者打上死结,再重新系回腰间。
深吸一口气,鞋尖在水面上几个起落,转眼姚素就抵达对面。
她伸手恰好能够到从悬崖上垂下来的绳,沿此登上去,就是静溪谷内。
剩下的半程可比前半程更凶险。
姚素敢打赌,经此一遭,自己的轻功绝对提升一大截。
将垂下的绳索同样在腰间固定住,姚素扯了几下,上面的人似乎意识到悬崖下的人已经准备好,于是开始向上拉动。
绳索另一端的薛锦摆出一副面瘫脸:“刚合作你就开始使唤起我来了,你可真是……”他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遂放弃。
他口中抱怨不停,手里卯足劲将绳子用力扯。
最后几步路,姚素提气一跃而上,总归是有惊无险地抵达目的地。
“这里就交给你们。”余慈的视线转向会武厅的方向,那里是好似昏黑的山峦间微弱却不可忽视的希光,如一点星子嵌入他的眼底。
“好的,老板。”
……
“阿皙,你不要再任性了!”薛祈攥住薛皙的手腕,大有一副要阻止薛皙到底的架势。
薛皙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也不知道薛皙那里突然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让薛祈觉得难以对抗,不由的暗自心惊。
“阿慈没有武功傍身,他一个人孤身在外,我不放心。”薛皙活动了一下被捏得有些发胀的手腕。
周围的光线很暗,薛祈的表情无法看清,薛皙只听见他说:“余慈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你将他带回来,不怕给静溪谷其他人招来灾祸吗?难道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薛皙如冷泉般的声线缓缓道:“首先,目前这一切没有证据指向阿慈,其次如果担心阿慈过来会把歹人也招来,我会带着阿慈单独找路径离开,这样即便阿慈真有什么心思,有我在会看住他,再不济,我也能拖住他,给大家争取一点时间。”
“皙师兄,这种情况孤身一人离开不太安全,你还是留下吧。”
“皙师兄,我并不是针对余公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薛皙态度很坚决,向几位同门抱拳:“谢谢大家包容我的任性,但我们就此别过。你们若是见到师父,替我向师父告罪。”
“……”气氛有些沉重,小弟子们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劝能劝得动薛皙。
“我的话,能不能算作证据?”薛祈一字一句道,字字句句清晰无比,“我看到余慈出手伤害师父,看到余慈向外传递消息,将歹人引至静溪谷,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师弟,我很失望。”薛皙感觉到面前的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虽然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及时躲过去。
“小皙,无需担忧,你的心上人此时正安然无恙。”
直到立在树梢上的人影出声,大家才发现头顶不远处站着个人,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是师父!“”
“师父,您可有受伤?”
看到静溪谷谷主的面容,在场的弟子霎时间如同找到主心骨,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谷主翩然落下,温和地望着这群哭丧着脸的小弟子,笑道:“看来还是不能把你们拘在谷里,也得放出去多多历练。”
在场众人瞬间安静,低着头不敢言语。
谷主平静地看着薛祈,再次问道:“你当真亲眼所见?”
薛祈略一沉默,旋即双膝跪在地上,语气诚挚:“余公子与师父一事,薛祈或许是看错眼,但余公子向外传递静溪谷消息一事,薛祈并未有半句谎言。”
谷主眼中剩余的一点温和消失殆尽。
“薛祈,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苍老的手抚在薛祈的头顶,这个姿势薛祈很熟悉,可以说在场的每个弟子都很熟悉,每次有弟子表现得好,或是遇到困难挫折心情低落时,谷主就会这样揉他们的发顶,笑容慈爱地夸赞鼓励他们。
可是下一瞬,强大的内力气流自头顶灌下,极具破坏力地在薛祈体内横冲直撞,薛祈眼中露出恐惧,想要挣脱,却仿佛被深海里的漩涡牢牢吸附住,只能硬生生任由那股恐怖的内力将自己撕毁。
“一个薛锦,一个你,或许我的确不太适合带孩子吧……”谷主收回手,垂眼看着薛祈瘫倒在地。
时至如今,薛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猛地抬眼,纵然四下光线昏昏,依然能看到他眼底的仇视:“我究竟哪里暴露了行迹?算了,那不重要了。”
他嘲讽地笑笑:“一个脱离组织的杀手,晚年收留几个孤儿,就能当自己是个大善人吗?”
谷主看懂了他眼中的恨意,只觉得好笑:“你以为我特意将仇家的孩子养大,收归麾下?”
薛祈眼中一片冷意,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我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斩草除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谷主叹息道,“静溪谷的孩子,薛晴是因为家中孩子太多差点被父母摔死,薛晔是被父母卖掉,薛皙是逃荒路上缩在父母尸身的怀里奄奄一息,你是因为父亲被主家打死,母亲讨公道不成反被敲断手指,绝望之下带着襁褓里的你跳河……算了,可能对你而言那也不重要了……”
薛祈眼中恨意不减。
谷主知道有时候人的思维走到死胡同是很难走出来的,于是道:“或许我说的这些你一个字不会信,但是其他同门,又阻碍你什么事了?”
原本大家都沉默着看薛祈对峙,到这里真的忍不住发言。一个弟子弱弱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突然莫名其妙被人找上门,说什么我原为某某家族的嫡系子弟,本该锦衣加身、仆从环绕,可惜被贼人所害,如今认贼作亲……”
“你为啥不早说?”
“换你你敢说?万一真的不就自寻死路吗?”
“我敢呐!那个人看面相不像好人,总觉得怪怪的,很不对劲,我第一时间就和师父说了!”
“是不是一个山羊胡的人,自称赵管家?”
“咦?不过那个人自称是宋管家。”
“原来还是广撒网。”
“早知道我就不瞒着了,不知道该信不信,每天提心吊胆的。”
“那我聪明点,我以为是骗子,打发走了。”
薛祈没忍住,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怒喝:“都闭嘴!”
“……哦”
“笨就笨嘛,咋还不让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