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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依然没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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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房内的扶风生和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师亦,公子怜的脸色倒是意外平静。
师亦突然有点困惑了,这小子不是喜欢我这具躯壳的吗?
难道自己推测失误了?
他笑着进来,落落大方走向扶风生,“长宿他怎么样了?”
推开门瞧到床边的药瓶,公子怜便心知师长宿是受伤了。
只是有外人在,作为君王自然是不会喜怒形于色。
他看到师长宿似乎受了伤,心中慌张焦急,可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
扶风生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答道:“无大碍,只要记得每日换药,十天半个月便能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公子怜走过来看了看师亦的伤口,柔声问道:“还疼吗?”
师亦看着公子怜平静无波的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与早些时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怜完全不同。
此刻他身上君王的稳重与气度一览无遗。
“上过药好多了。”师亦盘腿坐在床上摇摇头,将衣衫拉起来穿好。
“那你先休息,等天亮了再回宫。”公子怜站在他面前负手而道,那语气通情达理极了。
师亦望了一边优雅端庄的扶风生,点了点头,便侧身朝内躺下了。
听着两人脚步声远处,以及关门声,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这样一来,师亦忽然心里轻松多了,不管是刚才马车里那件尴尬的事,还是公子怜那日日浮在心头的哀怨眼神,顷刻间,都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深更半夜,让孤王的人拿银子去青楼赎人,是不是该对孤有所交代。”从房间出来后,公子怜沉声道。
扶风生恭敬道:“王上还真是消息灵通,如王上所见,臣与长宿去了柳浪阁,没钱结账,所以找王上借点银子。”随后他眉微扬,又道:“只是我以为王上会亲自来赎人。”
逸古书坊是王上在坊间所设的耳目,就是为了给王宫日常传递情报。
他信中写的是师长宿陷危,并附上了自己从不离手的烟斗。
既然是王上的耳目心腹,自然对师长宿的事也会格外关心。
只是他没想到逸古书坊把消息递进了王宫,王上竟然没有为了师长宿带人直接将柳浪阁问罪或者剿灭。
公子怜目光带着一丝凌冽,微弱的笑道:“你就这么想看戏?若是孤王把柳浪阁夷为平地,丞相大人以后岂不是又少了一个逍遥之地?”
他知道,扶风生只是想借他之手,除掉柳浪阁这样的风月之地。
要说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多年前师长宿让曾经一向以清正高洁为傲的扶风生在青楼里失了身,毁了誉,还让整个都城的人看了笑话。
后来他在朝堂进言,应该撤掉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遭到了群臣一致反对。
此后,他不仅未再提此事,反而经常往这地方跑,夜不归宿。
当时以为他是改了性子,现在看来,扶风生心底的这根刺并未拔掉。
扶风生故作惊讶,慢悠悠的道:“哎呀呀,不愧是王上,但是这太平盛世下,没了一个柳浪阁,还有春意坊,晚霞楼......再不济,也还有闻莺馆这样的地儿。”
为了抹掉当年这个人生污点,扶风生可是经年累月花了不少气力,才渐渐让人们遗忘了这件事。
可即使世人忘记了,这个污点却在他心里从来没消失过。
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刻骨铭心。
既然怎样都抹不掉心上这粒污尘,索性让这污点扩散开来,这样就不会像是雪白的墙上沾了只苍蝇一样看得让人难受了。
“可是孤王记得丞相大人曾说,男人与男人共枕,乃颠倒乾坤之事,哪怕是世上女人都消失了,你也绝对不会踏进闻莺馆。”
当年,还是个老顽固满身正气的书生扶风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斥责师长宿,那句句咄咄逼人之话如今还犹在耳边回荡。
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许多东西,包括人心,品性,还有喜好。
五年的光阴,竟然让那个对女人毫无兴趣的师长宿踏足青楼,让那个一向洁身自好把文人风骨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顽固少年夜夜眠花宿柳。
而这五年,他在失去了曾经待他最真心之人后,日日夜夜饱受思念的折磨,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他到底对师长宿怀着的又是哪种感情。
哪怕过了五年,与师长宿再度相逢,他还是辨不清。
扶风生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渐渐微明的天空,轻轻叹道:“人都是会变的,师长宿与您不是也一样吗?”
师长宿不仅变了性子,而且文武双全聪慧过人的他连刚才那一鞭都躲不掉。
倒是让人看不懂他是无意还是有心。
只知从前那个手段果决孤高自傲的师长宿绝对不会对人服软,坐以待毙。
更不会对任何人施予悲悯与同情。
天际闪耀着的星光渐隐,公子怜拍了拍扶风生的肩,“天快亮了,孤王要先回宫了,待下了早朝,再来接他。”
扶风生侧过身点点头。
“你帮孤好好看着他。”公子怜临要走时,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房间。
见公子怜要走,扶风生忽然在后道:“王上,请让臣今日免去早朝。”
公子怜皱了皱眉,“丞相大人,孤王瞧你精神好的很,不然怎会在青楼寻欢作乐到银子都用光。”
扶风生伸了个懒腰,不知何时,嘴边又多了根烟杆。
他道:“就因为这样臣才更需要休息一下,柳浪阁的姑娘们个个娇艳如花,折腾太久,就算臣精神再好,也会疲累。”
顿了顿,又说:“王上自然是不明白的,王上这些年既不纳妃,又不出入风花雪月之地,整日处理政务,夜晚独守寂寞宫闱,确实体会不到臣下苦楚,当然,臣也看不明王上对师长宿是什么心情又怀有什么苦楚。”
末了,扶风生抽了一口烟,缓缓吐了烟圈,加了这么一句。
公子怜闻言,握紧了十指,冷哼了一声。
他不信师长宿真的在柳浪阁与女子一夜春宵。
但如果是真的又如何?
他又能如何?
想罢,满脑子都是师长宿拥着娇若桃李的女子嬉戏欢笑的样子。
“孤之事,不劳烦丞相操心。”
他说完拂袖要走,扶风生又道:“臣只不过是看不惯表里不一的人,王上若是对他无意,就不必处处故作深情。”
公子怜走出丞相府的时候,只觉脑子一阵混沌。
一个没留意一脚便踢翻了院子里那个养着乌龟的小水缸。
那些个小小的乌龟本是睡的好好的,突然被惊醒翻到在地,又慢悠悠地将四肢蹬了蹬,缓缓翻了个身,伏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