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诺藏金》独孤承吉

2、第 2 章

　　第二章
　　青平
　　藏区有很多情景，跟诺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诺想着，来的时候，这边地广人稀，风景秀美，可以养一头奶牛，再养一头奶羊，没事骑着牛羊赶集，又想着，多淳朴的乡民，民风淳朴，他们对自己一定非常好。可到了这边，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校长安排诺跟一个女同事住在一个类似于地窖的狭窄屋子里，标准间，两张床，没厕所。那就养不成牛羊了，而且部分藏区小朋友们虽然好学，但是在大人赚钱意识的影响下，经常旷课。于是诺跟几个老师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找孩子们去上课，谁知道孩子父母用藏语凶巴巴的请他们换个时间来，说最近山里虫草出来了，孩子们要上海拔很高的山跟大人们去挖虫草了；到了产松茸的时候，又是一教室稀稀拉拉的学生，猜也知道，孩子们去大山深处采蘑菇去了。学生们背地里告诉老师，爸爸妈妈说，读书无用。不如早点辍学，可以帮着家里照看几个妹妹弟弟。这时候诺开始摆出老实的态度，把这些学生集中起来，在中午做了一个辩论赛，话题设置为，一组读书有用，一组反之，小学生们激变之后，其义自见。还有两个孩子直接在辩论会上为悔恨曾经自己看轻读书的错误观点，心悦诚服地哭了。
　　藏区小学生由于个头比较高看起来都比较年长，胆大的几个还要去拍拍诺的肩膀表示亲切，藏区的教育推广比她想象中艰难的多。教师资源稀缺，诺语、数、外老师都充当完了，幸好学校里面教师大多都是汉族人，没事在一起，还能用汉语沟通。
　　但是出了学校就是两回事了，走到街上满街都是留着长长辫子的藏族人，总是戒备深深的看着这个从外地来到的小姑娘。她第一次上街逛这个比上海普通村子小的多的县城时，在县城上唯一的大桥上留了张影，河风很大，她穿着耀眼的红色衣服，瘦瘦的瓜子脸，捋了额前的短发，同事拍下了这一幕。
　　虔诚的藏族人总是随身带了一串珠子，边理珠子边念经边爬楼梯。无处不在的经文，连菜市场门口乞丐也录了藏经在随身携带的喇叭里播出。广场上，中午、傍晚、节日里播出的官方声音，也是的藏族经文。
　　到了藏区才知道，藏族人一般结婚就不离婚，但是他们多半会在外面找很多个对象，女性在家没多大地位，所以一般不会太管。但这种“包办制”“联姻制”的婚姻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婚姻的幸福感会低很多，男女不一定是相互心仪，所以在寻找幸福的道路上，估摸着没几人能真正满意。诺感叹，他们的婚姻应该是父母满意居多吧。父母就是藏族人的天地，他们一般非常孝顺。
　　为了不分家，壮大家族势力，藏族人崇尚“一妻多夫制”，几个兄弟娶一个老婆的情景，在乡里很是普遍。近来受汉化提升后，“一妻多夫制”有下降的趋势，但是“多子”“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虽然这批老师签了五年的服务合同，但才过来一个月后，学校里已有三个老师辞职。诺想，还是应该再体验体验藏区生活，还想再学学藏语，还想了解了解藏文化，还想继续再看看。所以她拒绝了某些同事们提出了辞职的建议，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许是家也没多大温暖，她离开之后，也没惦念过几次家里人。
　　藏区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早上是太阳，，中午是阴天，到了下午下了冰雹，打雷闪电，然后是暴雨连连，暴雨过后天又晴了。外面的拖拉机行驶在街上大早把诺吵醒了，于是这一天出门诺穿少了，仿佛要感冒的样子。病怏怏地在小小广场转着走。
　　突然，一只巨大的带着黄颈圈的藏獒跑到了她的面前，咧着牙齿冲她吼。她吓得顿时“哇哇”大叫，正转头准备跑掉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背后站有一只藏区特有的四眼狗，就是眼睛上面还有两块黄色眉毛那种黑色野狗。突然想起来几分钟前，自己刚刚丢了两块中午吃剩的骨头在街角，估计把它吸引过来了。四眼狗听到了藏獒震耳欲聋的低沉声音，已经吓得尿了一滩水了。这时她明白了，刚刚藏獒是在吓野狗，它的目标不是她。
　　“灰狼，你在做什么，退下。”一串很清晰的汉语出现在她的耳边，她抬头，一个戴黑色边框眼镜的秀气男生进入了她的视线。个子不高，穿着灰色运动休闲服，身体匀称，皮肤白皙。诺猜想，这肯定是个在这边工作的汉族人吧，还养这样大一只狗打发寂寞，真是酷。“吓到没有？”男生关心地问诺，一旁藏獒耸着眼睛，退到了男生的后面。
　　“还好，没下口，”诺开始露出教育孩子们时的职业微笑，“它该去学学怎么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淑女”。
　　“哈哈，灰狼能上学那估计只能拜你为师了，”他笑了起来，诺发现他的鼻梁很高，又有点不像是汉族人的感觉了。
　　诺说，“我就算是老师也不能教它吧。你叫什么名字呢？也是考进来的老师吧？”
　　他笑了，“我才不当那累死人的老师呢，我叫青平，白马青平。海棠家人。”
　　听到他的名字，诺知道他是一个地道的当地藏族人了。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什么是海棠家人，于是傻傻地说，“我刚到县里不到半年，不好意思，不知道海棠家在哪里。”青平笑了笑，“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们灰狼没咬你”。诺没好气地指着街对面的医院说，“咬了估计我活不成了，高原狂犬病应该很难治”。他毫不客气地打趣道：“你那扁平的脸一看就是我家灰狼不会咬的，毫无特色啊”。
　　诺有点生气了，好个无理的青平。刚开始还觉得他蛮有素质的，秀气白净的脸颊就跟未晒过炽热高原太阳的上海男孩一样。没想到居然那么没素质，第一次见面就敢数落我。诺生气了，但是还是习惯性的笑着告别了。告别的时候，她想，再也别见面了最好。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住，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就这样吧。
　　过了半个月，诺上完语文课时，同事让她到办公室，说有人找她。她走进办公室，看到青平坐在她的座位上，把她抽屉里面的玩偶，泥塑，镜子等玩意全放在桌面，正饶有兴致地把玩。诺很生气，“你干什么？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懂不懂尊重别人啊？”他抬头笑了笑，用他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微笑着看着她。
　　突然有一阵嘤嘤的狗叫声。青平自信的说“伊诺，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上海嘉兴人，2009年4月3日到的贡嘎县，目前还没有男朋友”，他从椅子背后抱出一个盒子，一只可爱的小小四眼狗在里面，颤巍巍的小身子。看到这个小生命，诺一下子突然高兴起来：“送我的吗？”“是啊，给你的，想麻烦你帮忙带一下，过几天要带去拉萨”，“哪里来的”诺高兴的问他，青平笑着说，“猜？”诺说，“肯定是你家狗狗生的吧，”“不是”他坏坏的笑了说：“路边捡来的，我妈他们根本不会让我带回去，因为嫌弃它脏。我家狗血统多珍贵啊，怎么可能放在家里”，“……”诺无语了。青平接着说，“看到你平时爱扔吃的给街边的野狗，感觉你会帮我收留这只狗的，就麻烦你了啊”他眼巴巴地看着诺，她想了想，就几天而已，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