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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整整齐齐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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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好运气啊好运气!”司兰惬意得坐在沙发上,跷着脚丫,双手捧着西瓜汁,“遇上你们真是太走运了!”
递给秦司兰西瓜汁的人却一脸严肃:“希望真的是好运气。”
这人名叫亓慕鹤,是砂宅家的成员之一,但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这次回家是收到了大姐家人的信。
亓慕鹤今年刚过四十岁,是位时常板着脸的企业顾问,开一辆低调的豪车——虽然我并不知道车子的品牌与价格,但从秦司兰的评价来看,绝对价格不菲。
这样的人,我原本没指望他会主动伸出援手,亓慕鹤也确实开车经过我们身边,对我们的求助视若无睹。但是几分钟后他忽然调头回来,主动提出可以送我们下山。
这并不符合我们的预期,但亓慕鹤也有自己的坚持:今天是他们亓家人自己的重要日子,而我们这三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又说不出去亓家的正经目的,因此他不能贸然带我们过去。
就在我们觉得毫无办法的时候,公路上又驶过来一辆房车。房车按着喇叭缓缓驶过,亓慕鹤就开着车走了。
但房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子的粗犷男人,一见司兰受伤,又听说我们要去砂宅家,立刻将我们邀上了车子,一路上和我们开着玩笑说着奇闻异事,非常有亲和力。
可到了砂宅家我们才知道出了乌龙:这人是砂宅家的园丁,名叫陶力,负责每月两次下山采买的工作,因为刚来工作没多久,从没见过砂宅家的其他人,错将我们三个当成今天要回家的另外三个砂宅家的成员,这才把我们给带了过来。
亓慕鹤发现我们又出现在他面前,还想赶我们走,被另一个稍年长的男人拦了下来。陶力赶紧躲开,年长的男子猛烈咳嗽着,亓慕鹤没办法,将我们带去偏厅休息。
虽然亓慕鹤对我们的闯入不满,但不再执意赶我们走,反而对我们的来意产生了兴趣。
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觉得实话实说更好。
于是我诚恳得对亓慕鹤说道:“我母亲十七年前去世了。她的遗体,被姓亓的一户人家买去,配阴婚——”
“你是那个人的孩子!”
亓慕鹤对我们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他赶紧跑到门边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拉上窗帘,极紧张得坐到我面前:“其实,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也是为了这件事!”
原来,自从十七年前阴婚之后,亓家就像受了诅咒一样,族人死的死伤的伤。但是这个诅咒范围受到距离的约束,越是靠近坟墓的亓家人伤亡越惨,越是远离,影响越小。
前几天亓家一位后人接到川拓的电话,得知当年被配阴婚的那名女性的后人,也就是我,出现了,亓家后人立刻表示不介意转移遗骨。他们觉得这件事要做个了结,因此约定在砂宅家集合,要召开一次通灵大会。
“通灵大会?”专业对口的司兰立刻来了精神,“你们要召唤谁?问什么?”
亓慕鹤咬咬牙,道:“接连几天,我们这些人都不约而同梦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索命,说我们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要让我们付出代价。然后,大姐就被发现溺死在自己家的泳池里!”
“也许是意外啊。”
“不!我大姐年轻时可是市游泳冠军!差点选入国家队的!怎么可能会被溺死!一定是惹怒了前辈,他来报复我们了!一定是这样!”亓慕鹤惴惴不安,从领口掏出一条十字架挂坠,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和赵影来相视一眼,赵影来问:“之后呢?”
“之后?这还不够吗!好!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发生的当天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儿!号召大家行动起来!可是他们不当回事!然后大哥就被突然飞来的汽车轮胎砸死了!”
“这……确定不是意外吗?”
“不,绝对不是意外。因为大哥说过。”亓慕鹤双眼圆睁,盯着半空中空无一物的某处,低声道,“他说他在梦里梦到厉鬼化成圆圈形状的东西砸死了他。然后他就像梦里梦到的那样,死了!这还能是意外?”
这倒是和我在梦中预知未来有点相似呢。我忍不住想。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而且我也梦到了我的死亡!我将——”
亓慕鹤突然不说话了。
司兰像是听相声一样饶有兴趣得追问,“你又梦到了啥?也应验了?”
“我不能说——总之!我召唤大家回来这里,举办通灵大会!安抚厉鬼!如果不这样,我们都得死!”
我大概能理解亓慕鹤的道理:他担心万一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后,仿照梦的内容杀人,再嫁祸给厉鬼怎么办。所以亓慕鹤对自己梦到了什么绝口不提。
不过这一反应也恰恰说明亓慕鹤相信家族中有人想对他不利。会不会他就是这次被凶手瞄准的人,也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
太阳逐渐抬升到了最高点,午餐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开始。
这时我们才发现砂宅家还有其他亓家人。
发话留下我们的年长的男人,是亓慕鹤的叔叔,名叫亓明轩,他是上一辈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诅咒蔓延的时候,他已经定居海外多年,所以没有受到影响。
这次毅然选择回国,是因为上个月亓明轩被查出肺癌晚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无比思念故土的亓明轩决定就算死也要死在家乡,因此早亓慕鹤半个月回到荒废多年的砂宅家,提前打理好了庄园,陶力也是那时被雇佣的。
因为亓明轩是长辈,同时又是砂宅家如今的主人,所以亓明轩开口收留我们,亓慕鹤只能接受。
陪伴亓明轩在这里生活的,是他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庄定秋,今年只有30岁,比亓明轩的小女儿大不了几岁。可两人只是情侣关系,亓明轩也早就公开遗嘱,自己死后,所有遗产都会捐给慈善机构,庄定秋只能带走自己的衣服鞋包,即便如此,庄定秋依旧和亓明轩形影不离,让人猜不透这个女人是真得爱上了亓明轩,还是另有计划。
此外就是亓明轩的三个子女。
这三个子女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因为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甚至除了小女儿,两个哥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大儿子亓慕恒今年34岁,推算下来,他出生那年亓明轩还不到20岁,但是直到亓慕恒十岁那年才被带回家,被亓明轩宣布这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可想而知,亓慕恒的童年过得很糟糕。十七岁高中一毕业亓慕恒拿着一张银行卡出国读书,之后数年不与家人联系,这次出现在砂宅家,是因为亓家另一个与他要好的人的邀请。
尽管多年没有与父亲联系,亓慕恒与父亲的矛盾还是激化了。就在他回国后不久才听说自己父亲居然背着他以亓慕恒的名义开办了数个空头公司,一旦这些公司出事,亓慕恒就要负全责。这对于亓慕恒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让原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雪上加霜。
二儿子亓慕尊是个美男子,31岁的他风华绝代,宛如一尊忧郁的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令人见之忘俗。然而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混惯了风月场的渣男——这是秦司兰的原话。他居然还是秦司兰的堂姐秦眠竹的追求者之一。
不过亓慕尊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刚见面就在我和司兰之间选择了狩猎目标,对司兰大献殷勤。
可惜这位风流公子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据说他前不久欺骗了一个单纯的女高中生,对方一时想不开竟然自杀。虽然被抢救过来,但这个女孩的父亲是亓明轩的一个重要合伙人,导致亓明轩的生意遭到重大打击,亓明轩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忍无可忍,准备断绝对他的全部经济支持,甚至从遗产继承人中删除亓慕尊的名字。这对于游手好闲的亓慕尊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
最小的女儿名叫亓倾城,今年25岁,刚刚申请了国外一所名校的研究生。虽然名叫倾城,可名不副实,单论容貌连普通都勉强。这主要是因为她天生高度近视,加上口呼吸与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一口蛀牙更是雪上加霜。其实亓倾城的母亲也是高度近视,且她家一家人的牙齿都很畸形。亓明轩之所以与亓倾城的母亲结婚,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甚至有传言,亓倾城的母亲就是被亓明轩雇凶杀害的,因为她不准亓明轩在外拈花惹草。
更复杂的是,亓倾城与父亲亓明轩各自继承了母亲的一半遗产,而根据亓倾城母亲的遗嘱,除非亓明轩去世,否则亓倾城不能独立分配这部分遗产。有流言称亓明轩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加上合伙人的背后插刀,亓明轩打算用自己妻子的遗产来填补亏空。而亓倾城的那一部分,自然首当其冲。
除了这三个子女之外,亓明轩还有几个不知真假的私生子,不过他全都不承认。
如此看来,这个亓明轩也拉满了仇恨值,很符合被害人的角色定位啊。
然而,见到了在场最后一位亓家人之后,司兰、我和赵影来一致认同:这个人,才是被害人的不二人选!
理由很简单:她一坐下就开始唠叨着自己的噩梦内容。
简直在给凶手发送邀请函:不管你最终的目标是不是我,先把我杀了甩锅厉鬼都能营造恐怖气氛哦!
赵影来的判断依据则是这个名叫亓倾国的女人与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亓家人都关系紧张,从他们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当中推测,亓倾国曾经诈骗过这帮亲戚,并且还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不过亓慕尊并不在被诈骗之列,相反,亓倾国看向亓慕尊的眼神既火辣又暧昧,这让亓慕尊十分不适。
司兰的理由更加简单粗暴:她在亓倾国的脸上看到了象征死亡的气。
据她描述那是一种难以具体形容的感觉,亓倾国的脸因为这团气变得模糊,甚至五官会扭曲到一起,声音也会失真。
不管怎么说,这个亓倾国都成为我们三个的重点观察对象。
亓倾国还在喋喋不休自己梦中所见——我们都发现她的梦说一次就会增加一些细节,有些细节还与上几个版本矛盾。
这时候,亓慕鹤用汤匙敲击高脚杯。
“各位,虽然咱们人还没有到齐,但是我想先说几句。配阴婚带来的诅咒已经不言而喻,但是迁坟又会导致厉鬼报复。因此我们必须——”
“三哥,我们又不是小学生,你这种话还是说给倾城听吧。”亓慕尊说着约司兰下午逛花园,司兰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踝,婉拒。
亓慕鹤对这个堂弟不以为然的态度很是恼火,但他一板一眼的行为也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午饭就在这种别扭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