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城》於祖婷

56、56新场景，砂宅家

　　与徐茂宫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我们回到呼延邦的身边。
　　他很担心，生怕蜜糖闯了祸，连连说这里不比家里，若是在老家造孽他这张老脸还有几分薄面。
　　我赶紧安慰他，是个认识的刑警，最近接到一个女人报案说十六年前在外地的医院被偷走了孩子，我自己多心了，怀疑是蜜糖的母亲。
　　这番说辞也不知道呼延邦信还是不信，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赵影来拎着一袋糖水进来，说是外公这几天药吃了不少，嘴里一定发苦，所以买点糖水甜一甜，未必要咽下去，能润润嗓子也是好的。
　　趁呼延邦专心品滋味，赵影来冲我比划了手势：他已经和秦司兰沟通过了。秦司兰也答应帮忙寻找柳挽风。
　　就用游乐场里那张彩绘老板偷拍的照片。
　　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就安心喝糖水等着。
　　要说秦司兰也是个行动派，糖水还没有喝完，赵影来的手机就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人，立刻冲我竖起拇指：看来司兰有收获！
　　果然，柳挽风很快就被找到：她竟然在服务区上了刚结识的陌生人的车子，跟对方一起去邻省爬山去了！
　　被警方找到时，柳挽风还以为是自己父母报警来抓她，抱着景区大树不肯撒手。直到警察将死亡计划书的事告诉她，并告知我的名字也在上面之后，柳挽风才将信将疑，给我打了电话。
　　这是工厂着火之后我们第一次联系。
　　从我这里柳挽风听到的内容和警方的解释差不多，她这才同意跟警方一起回来，条件是不回自己家。
　　秦司兰主动提出可以接到自己家暂住。
　　说服柳挽风父母更是出乎意料得简单：柳挽风那嫌贫爱富的母亲前一秒还尖着嗓子要告秦司兰绑架，听说她是兼合市教育厅一把手的侄女，一秒之内就完成了变身，恨不得自己也飞过来贴住这位正经官家小姐。
　　秦司兰谎称自己是柳挽风的高中同学，现在高考结束，两人想一起参加夏令营，期间食宿全部由她负责，柳挽风的母亲高兴地就差把自己也介绍过去，让秦司兰给她报名参加一个中年妇女级别的夏令营——大约她还在想着借夏令营的机会让女儿结识贵公子嫁入豪门的美梦。
　　柳挽风对此毫不意外：“她若是不这么想我才奇怪。”
　　而柳挽风的父亲，全程就像不存在一般。这确实让柳挽风觉得失望。
　　不管怎么说，柳挽风暂时安全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人身份不明。
　　佛明愿。
　　至此，我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如果李饴指的就是蜜糖，那么出现在死亡计划书上的我们所有人，年龄相差都不大。
　　最大的是栗稷，今年也不过21岁，刚刚大学毕业，正准备享受自己的gap year。其次是魏和德，今年19岁。然后是2003年出生的赵影来，今年2月1日刚满18岁。之后是6月2日刚过完18岁生日的秦司兰。
　　我的生日是6月26日，还没到。蜜糖年龄更小，她是2004年8月出生的。
　　柳挽风的年龄我不确定，但她今年参加高考，大概也在17到19岁之间。
　　最后就是这个身份不明的佛明愿。
　　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个年龄段，会不会这个佛明愿也是如此？
　　赵影来听了我的推测，一针见血指出我的目的：“你还想尽快找到这个佛明愿。”
　　我点头：“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很难。”
　　“为什么？你又知道了？”
　　“与其说是知道，不如说有耳闻。”赵影来不是很有把握的样子，“系统里曾经有过一个传说中的玩家，听说她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等级之高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似乎这个人在系统里的名字是鬼灯笼。据说她的真名就是佛明愿。”
　　“曾经。传说，据说，听说，似乎，有耳闻。”我想问这是什么都市传说吗？“但是这种级别的大神，年龄层次和我们差不多的可能性就……”
　　我正要继续说，忽然发现赵影来的表情变化莫测起来，有些激动，又有点骄傲，还憋不住想笑所以用皱眉头掩饰。简直就……
　　“你是不是屁股上的肉被椅子缝夹住了？”
　　“什么啊！”赵影来嗔笑，“我是说！你面前就有一位年纪轻轻已经是大神级的宿主啊！”这家伙是想在我面前炫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啊。
　　“逗你玩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你的能力比较作弊，一般人可没那么多时间。”
　　“那也——说起来，外公休息的这段时间你不考虑再做个任务提高一下积分？”
　　我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你母亲的事，刚刚被人提交了任务——”
　　“要！”我直接站起来，差点吵醒正在休息的呼延邦，赶紧坐下来小声说：“谁提交的？是你吗？”
　　“是帮忙从你母亲棺材里取出遗骨的那位。”赵影来神秘兮兮的，“不过他这次不出面。我把司兰也叫过来，有些事咱们还是面谈更好。”
　　“你很信任司兰啊，之前没少一起行动吧……”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酸。
　　但赵影来听后竟然开心地笑了。
　　“笑什么啊！又不是在夸你！”
　　“这话比夸我还好听！说明你在乎我啊——”“不要擅自歪曲别人的意思！快开始任务！”

　　再次见到司兰，她换了一种风格的装扮。
　　怎么说呢，如果之前的红色吊带裙凸显她如火般奔放热情自由的性格，那么现在这一身就真正体现了出身书香世家的白富美的底蕴。
　　秦司兰穿着一件绣着山茶花的半袖旗袍，贴合身形的裁剪将她已经脱离了稚气但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身段修饰得无比优美，那是一种少女特有的氛围，只在这个年纪才有，若再稚嫩一份则显得幼圆笨拙，若是再成熟半点则少了天然娇憨与那股世界以我为中心的青春特有的自信。
　　总之在外表这一项上，秦司兰的优秀让我没有半点嫉妒，只有佩服。
　　她是美好本身。
　　当然，这份欣赏也是建立在她对赵影来坦荡荡的态度之上：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赵影来的喜欢，但是说话做事不藏着掖着，甚至还会敲打我这个不成器的“情敌”。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司兰见到我之后，依旧是标志性的大白眼：“你怎么还这幅土包子打扮啊！我不管啊，过几天就跟我逛街去。好歹我们来来审美也是一级棒的，万一让你给带跑偏了可怎么办！”
　　“你今天怎么穿这一身。”赵影来直接无视之前的话，问。
　　秦司兰攥着小拳头转了个圈：“好看吧？今天上茶艺课，我偷溜出来哒！”
　　还有茶艺课。不过肯定和我在青云村茶庄打工时候的茶艺课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可惜赵影来不解风情：“我是说，你穿成这样，不方便行动。”
　　司兰正要嗔怪，海月送来了任务。
　　我们的任务一共有两个：其一，阻止将要发生在砂宅家的一场凶杀案。其二，解开十年前砂宅辞被害的真相。
　　“砂宅？”秦司兰刚打开卷轴看完这两行字就问，“这是什么？百家姓里有这个姓吗？”
　　我也有点奇怪：“不是说与我母亲有关吗？可我母亲被配阴婚的那家姓亓，而且我也没听说过砂宅这个姓。会不会搞错了，不是一家人？”
　　“你没听说过？我还以为你博闻强识啥都知道呢！”司兰说。
　　“理论上只要是符合规定的都能作为姓氏。子辈不用父辈的姓也可以。又或者亓家人与砂宅家是亲戚。”赵影来答道，“不过就我所知，没听说过砂宅这个姓氏。”
　　“连来来都不知道，那就应该不存在。”秦司兰光明正大得双标。
　　可是他将卷轴继续展开，我们三人都愣在原地：原来，所谓的砂宅家根本不是一个姓氏，而是这家人居住的庄园名为砂宅。
　　“看吧，这就是你过早下定论害的！”司兰立刻甩锅，我不想与她计较，查看砂宅家的平面图。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这个庄园的建筑，象征性和仪式感也太强了。
　　庄园的主体建筑是个十字架结构的双层洋房，东西走向的建筑更长，南北各伸出三间房子的长度。周围是一大片茂密的蔷薇篱笆，将洋房包裹起来。十字架的四个夹角附近各有一个小房间，一道人工河从蔷薇篱笆外流过，将庄园与外界隔离开。
　　简直就像是推理小说里为阴谋与谋杀而特意设计的舞台。
　　赵影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妙：“这个平面图，是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里的。”
　　“金田一？”秦司兰一头雾水，我只看过几集金田一的动画，也不太明白，赵影来还想说什么，海月催促道：“你们要在这里聊到什么时候啊！”
　　“先开始任务吧。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好像是为了留出充足的时间让赵影来介绍砂宅家与金田一案件的关系，我们被传送到一个僻静的山间小路旁，根据卷轴上的地图指示，距离位于半山腰的砂宅家还有不少距离。
　　沿着没有岔路的山路向前走，赵影来绘声绘色讲述着利用地面建筑与地下室看似平行实则有角度差的诡计制造不在场证明，以及借用地毯和蔷薇制造不可能密室杀人的手法。
　　我听得饶有趣味，司兰则惊叫声连连：“这么可怕的东西！海月你居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你还能看到幽灵呢。”我毫不留情戳破她想在赵影来面前装娇羞博得好感的伎俩，司兰双手叉腰：“那不一样！那是灵魂！灵魂都是很单纯很可爱的！他们——啊！”
　　司兰忽然身子一歪，直接倒在赵影来的怀里。
　　看起来不像是假装的，不然这个演技可以拿奥斯卡。
　　赵影来也吓了一跳，赶紧看我的反应。我上前扶住司兰，司兰刚要站起来，又是一声哀嚎：“不行！脚腕！”
　　“脚腕怎么了？”
　　司兰今天穿了一双镶嵌了珍珠的高跟鞋，虽然跟只有两三公分，但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极硌脚。现在，不仅鞋跟折了，脚踝处也鼓起一大块，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这可怎么办？距离砂宅家还有至少两公里——”“两公里！”司兰欲哭无泪，“你们不会狠心将我抛弃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赵影来捡了根树枝，剥干净树皮递给她，司兰可怜兮兮看着他：“你就让我拄着这个走完剩下两公里啊？”
　　“不然呢？要我背你吗？”
　　司兰不说话，楚楚可怜看着赵影来。
　　赵影来也沉默了，一脸悲怆看着我。
　　我则举起手：“后面来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