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城》於祖婷

26、26凶手是他？

　　是啊，发起人是谁。
　　第一个可能就是胡开山。因为包厢是胡开山用他父亲的名字开的。
　　他父亲是个房地产商，江南省多山地，开山，也是一个房地产商最质朴的愿望。但是赵影来说，胡开山是花钱买排场的主儿，不管谁组的局，最后他出钱最多，你和他争着付账他还同你急。
　　另一个可能是沈万良。刘思慧就是他邀请过来的。沈梓旭也和他一起来。
　　可是沈万良像是个组局的人吗？整个聚会，他除了抬头听秦司兰唱了四分之一首歌之外就是低头玩手机。与他人全程零交流。
　　“那胡开山和白建龙呢？他俩是谁邀请的？”
　　“说不准。”赵影来也很无奈，“胡开山说他昨晚睡觉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有人约他聚会，他就答应了。白建龙昨晚比他喝得还多，今天下午看见蔡蓬莱的确认信息才隐约记起来有这件事。”
　　“确认信息？什么意思？”
　　“蔡蓬莱的习惯。她总是会在见面之前一个小时左右群发信息提醒大家不要迟到。”赵影来给我看蔡蓬莱发的信息，果然如此。
　　所以……
　　“所以组局的人究竟是谁？”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而这一点，直接关系到后面将要发生的凶杀案。
　　“对了，冰桶你检查了没有？”
　　我问。
　　上一轮最后，我意识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已经感觉迟钝无法思考。但是回想之前的全部过程，接触毒物只可能是喝下的那杯酒。
　　毒可能下在酒杯边缘，也可能是特定的某个冰块，还可能在酒里。但是酒是前台随机拿给胡开山之后，服务员当着我们的面新开的，有毒的几率不大。如果将毒事先封在冰块里，而我恰好倒霉喝到了有毒的那一块倒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杯子边缘有毒药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喝酒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当时并没有察觉到尼古丁特有的味道。
　　综合来看，毒在冰块中的可能性最高。
　　但是赵影来摇头：“整个冰桶都查看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其实我觉得凶手不太可能将毒事先藏在冰桶里。别忘了那个小棕瓶，他更可能将毒随身携带，伺机下手。”
　　这也说得通。
　　“还有一点。”赵影来说，“两次的死者居然不是同一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可能性，“无差别杀人？还是说，凶手是个愉快犯？”
　　“愉快犯？”
　　“就是凶手的目的并不是杀死具体某个人，而是为了引发社会恐慌，制造骚乱，满足自己的心理。”
　　赵影来摇头：“不应该。使用高浓度的尼古丁毒杀，受害人必死无疑，凶手应该对被害人抱着强烈的恨意与明确的杀意。但是两次的死者虽然都是聚会的参与者，却并不是同一人，说不定……”
　　说到这里，赵影来看着我，不说话，好像在等我帮他补充。
　　我猜到了他没说完的话。
　　“那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意外加入的我，都是凶手的目标。”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赵影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仅仅阻止了结果，并不能解决事情。
　　也许我能避免今晚的死亡，但凶手的目的没有达到，一定会计划第二起、第三起甚至更多凶案。而赵影来与我，今晚聚会的参与者之一，都可能成为被害人。
　　这一次是他，下一次就可能是我自己被卷入意识不到的杀局之中。那么我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就注意不到自己面临的危险。
　　确实，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注意到相关人背后的联系与动机。
　　受教了。
　　赵影来很不想相信自己的初中同学居然会变成心肠歹毒的凶手。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避免悲剧。
　　正在这时候，赵影来注意到大厅里有个人经过。
　　“灰风衣！”
　　“啊！没错！”我立刻紧张起来，心想这个人之前一直没有几乎接触，可是现在有什么好借口拦住他？正在想办法，赵影来不假思索就走了过去。
　　“兄弟，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能不能给个地址？”赵影来一面说，一面拉住男子往沙发这边走，“给个网址也可以！”
　　“咦？你怎么——”
　　忽然那男子一声惊呼，脱下风衣就往地上踩。
　　这时我才发现，他口袋里居然冒出了黑烟。
　　再看赵影来，他暗中冲我招了招手，手心里是那个天价打火机。
　　“滋——”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服务生举着灭火器对准风衣喷了一地的泡沫，我仔细看那服务生，正是之前给我送衣服的。
　　三次重置，三种发展，却次次都有他。可见他与案件有关，说不定还是重要参考人！
　　刚想着，却见赵影来眉头一皱，拉着我闪到一旁：“小心！”
　　只见通向包间的走廊里，蔡蓬莱尖叫着冲了出来。她身后，沈梓旭紧追不舍。
　　两人扎眼就跑到大厅里，蔡蓬莱一脚踩在湿滑的泡沫上，身子失去平衡，直直向着惊魂未定的风衣男子摔过去。
　　“当心！”
　　赵影来不知何时冲到两人身边，单手推开蔡蓬莱，将男子救下。
　　而蔡蓬莱，一头撞在大理石茶几一角，昏死过去。
　　结果，还是没有避免这个结局！
　　但是赵影来没有犹豫，大步走向蔡蓬莱，撩开她的白色卫衣袖子。
　　我赶紧凑上去。
　　只见蔡蓬莱的手里，攥着一把匕首。
　　正是刺伤了灰风衣男子的那一把。
　　这是怎么回事！？
　　赶紧看向大门外，马路上之前那个与灰风衣男子拉扯的男人此刻正沿着马路狂奔。
　　我看着赵影来，他却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
　　他已经全明白了？

　　这一次，我们阻止了灰风衣男子的伤害案。
　　一直到警察到来之前，我与赵影来都分头行动：他去打听我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守在包厢里，防止凶手折回来下毒。
　　这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凶手怎么预先知道白建龙与胡开山会回包厢喝酒？
　　正这样想着，胡开山与白建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两人，怎么每次都要回来喝酒？是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吗？还是说，之前是我想太多，凶手根本就是白建龙！
　　他们见我守在门口，问我在干嘛。
　　“刚才有个警察说，这里也是案发现场，不能乱动。”
　　“这算什么案发现场！”胡开山说着就要推门进去，白建龙拉住他：“算了算了。去别处。”
　　两人就这么走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回他们去哪里喝酒可是真完全随机事件，凶手没法提前下手了。
　　两人刚走没多久，赵影来找过来：“胡开山他们呢？”
　　“刚来过。”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谁知赵影来脸色大变：“不好！快去找他们！”
　　“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他一边挨个包间找人，一边打电话。
　　万幸的是，我们找到两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喝酒。
　　胡开山刚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装了冰块的杯子，服务员还没有走远，我和赵影来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说警察要问话。
　　“怎么还问！不是都说清楚了吗！”白建龙不满道，“就是沈梓旭又提起刘盼盼惹得刘思慧发神经，蔡蓬莱拉架好不容易劝好了刘思慧，结果沈梓旭又犯病了！就这么点事，至于翻来覆去问吗！”
　　“这次是这样？”我猛地想通了一些事。
　　再看赵影来，他应该早就完全明白了。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争取时间，查清楚这三个人与两件伤害案之间的关系，然后在下一轮的重置之后彻底阻止这场连环罪恶！

　　为了保证时间充裕，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我和赵影来一个接一个通知了他们的家长，监督着所有人回家，然后跟着赵影来去找警察。
　　报案。
　　“我的打火机被人偷了。”
　　“打火机？”
　　“从国外带回来的。”
　　“海关没没收啊？”
　　“都彭的。”
　　“都行。这儿正忙着呢！”
　　“九千块——”
　　“多少？”
　　警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反应和我一样：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打火机？脑子进水了吧！
　　“够立案的吗？”
　　警察扫了赵影来一眼，问：“你怎么确定是被人偷了？好好想想是不是随手搁哪儿了？”
　　“就是这个人偷的！”我从人群之中找到那个目标，一把拽住他，“就是他！”
　　这个，在第一轮热情帮我找干净衣服还拿了手提袋的服务员，在第二轮里被胡开山叫来开酒倒酒的服务员，在刚才给胡开山两人送去加冰酒杯的服务员，一脸诧异跟着我过来：“是不是搞错了？”
　　“你去搜！一定能搜到打火机！”
　　“打火机？您需要打火机的话我立刻去给您拿。”
　　警察还是持怀疑态度，但是见我与赵影来如此坚持，警察带着服务员去了包间。赵影来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进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包间里传出打斗声。
　　“怎么了！”
　　我推门冲进去，却见警察单膝压住服务生的脊背，正在掏手铐。
　　赵影来的脸颊红了一片，但他手里高举着那个塑封袋，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塑封袋里，就是装着尼古丁毒液的棕色小瓶。以及一个没有使用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