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城》於祖婷

17、17巨额损失

　　但我总觉得沈圆圆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理由有三。
　　首先，庄正峰为什么要替手下一个打工仔出谋划策栽赃陷害？就算他掌握了升荣业的把柄，想以此勒索威胁，不露面偷偷跑去青云村拍下证据岂不是更加安全？自己也参与埋尸，岂不是把自己也掺和进去了？原本只是个敲诈勒索，现在成了协同犯罪，何必呢？
　　其次，如果说升荣业激情杀人之后就逃走了，那么前几天怎么没有发现沈圆圆的尸体？她是去山上散心的，不是去挑战野外求生，不可能走到人烟罕至的地方。升荣业也是去约会的，不是去演人猿泰山的，两人能见面，说明在山中并不偏僻的地方。而傻子吹牛说杀人埋尸的时候，搜山已经进行了三天，大家已经把山搜了一遍，尤其注意水池水潭水井等处，但就是没找到沈圆圆。
　　再者，如果沈圆圆被丢进水池三天，再次转移尸体时应该已经呈现巨人观。但法医没有提起这件事，而是说遗体表面被冲洗得非常干净。可见要么升荣业对杀人地点与缘由说了谎，要么没有老实交代杀人之后的行动。
　　首先，也是我觉得这个案子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地方。那就是傻子顶罪。从沈圆圆失踪到傻子吹牛再到发现尸体，这些如果都是升荣业和庄正峰能操控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超过两人的能力范围了。
　　傻子成了替死鬼，但是稍微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蹊跷，警察就看不出来吗？可是仍旧这么结案了。这是他们不愿查，不想查，还是不能查？
　　沈圆圆之死与东升建筑的人有关系。搜山又导致山中联络点被发现。一年后呼延邦被人用计骗到青云村，连遭不幸。
　　东升建筑的背后，林副局长的背后，究竟站着什么人？而这个人的对立面，是否有着同样的重量级选手？
　　川拓的外公位高权重，让川拓去大望路派出所将功折罪，要立的是什么功。这一连串事件起始于什么时候，又会有一个怎样的终结？
　　我的任务完成了，可石头还会继续翻滚下去。当我离开川拓的大脑之后，他又要怎么面对突然发生的变化？
　　想到这里，我记下了川拓的联系方式。
　　既然将来几个月都要在东胜市打工，既然是自己惹出的麻烦，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还是要负起责任来。如果不这样，我无法安抚自己的良心啊。

　　返回到梦中之城的时候，我注意到这里又有了一点变化。
　　准确来说，多了一个人。
　　车上的其他乘客与车厢一样，都是静止的风景，唯有一个人，正端正坐着，手里拿着一本高等数学看得津津有味。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个狠人！
　　而这个狠人，正是赵影来。
　　他怎么能进入我的空间！
　　“因为这是他提交的任务呀。他要负责评价的，系统会根据他的评价来决定支付你多少奖励。”海月拉着我走到他面前，笑盈盈的鞠了一躬：“任务完成了哦！”
　　“花了不少时间啊。”
　　赵影来抬起头，看着我。
　　我点头：“多谢。”
　　“客气了。不过，这次任务完成得不算好。你有实力做得更好的。”
　　我只是点头，没说话。
　　海月从后面掐了我一把：“面对大金主！你就不能——哎呀算了！换我我也不想！”
　　她转头看向赵影来：“我们自然与你比不了，你是身经百战的高阶宿主，我们才执行了几个任务而已。不如你再多布置几个任务？我们一定会进步神速的！”
　　赵影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想想怎么补救比较好。”
　　他说的没错。我需要放松一下头脑，然后……川拓大哥，请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虽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补偿。
　　“回去休息吧。到了车站再说。”
　　赵影来收起高等数学书，面前出现了一个悬浮的显示屏，上面有九个按键，分为上中下三等，每一等又分为上中下三级。
　　赵影来看也没看我，给了一个中下的评价。
　　然后，他就变成了静止的画面。
　　海月有点遗憾得对我说：“也不怪他啦。下次努力吧。”
　　“嗯。”我坦然点头，“能拿多少奖励？什么时候到账？怎么提现？”
　　“哎呀，真是现实主义！钱会直接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根据你的完成任务时间，完成质量和委托人评分……这次的奖励是两万三千五百一十四块两毛七分——”
　　“为何如此精确！”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我原本最高可以拿到多少？”
　　“四个亿。”
　　我呆住了。
　　本来我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虽然捅了娄子但还能算个中下水平，最高奖励也不过是此基础上的两三倍。
　　四个亿？
　　居然是亿？？
　　还是四个？？？
　　这是手指头卡键盘里不小心按多了几个零吗？
　　“以后你会明白原因的。”海月故意不说完全，但我追问，她也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我就权当这次捅的篓子价值三亿九千九百九十七万六千四百八十五块七毛三分。去整抹零大概赔偿川拓九百万——
　　“你这个去整抹零法可真是前所未闻哦！嘛，保持这种心态！少女继续前进吧！”
　　海月笑眯眯得冲我挥手告别。

　　之后一路我都真正得闭目养神，直到大巴停下，我将自己的一部分行李托付给晓玲和来接她的叔叔，然后背着装有重要物品的书包，随着后妈和赵影来一起去往车站。
　　后妈一开始对我也要去车站颇有微词，但听说是赵影来的主意，就不说话了。
　　出租车在高铁站下客处刚停下，后妈就甩给我五十块钱：“行了，送也送了，回去吧。”
　　“稍等。”赵影来将我拉出车门，让司机先走了。
　　后妈看着自己儿子，不知道他要搞哪一出。
　　我也一头雾水，跟着他去了高铁站旁边的手机营业厅，看着他直接买了两部手机，然后掏出两张手机卡，让我选了一个号码。接着把手机卡放进新手机里，开机之后输入另一个手机号保存下来，把新手机放回包装盒，递给我。
　　我果断收下。
　　“都不说声谢谢的啊！”后妈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堪比夜叉。
　　我只是掏出手账本记下买手机的钱：“我会还。”
　　“行了行了！快进站！”后妈转身拉着行李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回头，走到我面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拉着我走到一边。
　　第一次，跟我说了她的心里话。
　　“以前我想利用你。是我不对，我道歉。可你性子太过凉薄，有时候让我觉得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我原想过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可我做不到。你让我觉得害怕。”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赵芳深吸一口气，然后说：“现在你也成了宿主。而且影来应该是想和你联手。我没法阻止，也没资格阻止。我也知道过去几年咱们关系很冷淡，我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但是，如果你能理解一个母亲，如果你还听你父亲的话，我恳求你，帮一帮影来，不管怎样不要让他陷入危险之中——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我也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钱。这个东西会对你有帮助。你看完了再考虑要不要拒绝，好吗？”
　　这个人，居然用我父亲来说服我。
　　虽然我对赵芳本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提到父亲，我还是眼眶一热。
　　父亲去年出事时我在学校，后妈在医院，只有赵影来东奔西走想尽办法。虽然最后回天乏术，但我仍旧感激赵影来那时候的帮助。
　　父亲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报答后妈和赵影来，一定要开心幸福。这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一定会遵守。
　　再加上，我现在需要系统的奖励，又摆脱不了系统，而赵影来是高阶玩家，有他的引导，我会更快晋级。无论出于感情因素还是理性思考，我都会与赵影来合作。
　　赵芳的恳求倒是其次了。
　　我收下她给我的东西，擦了擦眼角，目送两人走进检票大厅，然后转身奔向地铁站。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地铁。这可比打车划算多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听班上几个家境好的同学炫耀自己去市区怎么吃喝玩乐。要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但我从小就有一个优点：擅长忍耐。
　　别人家的孩子有好看的新衣服，我会羡慕但不会嫉妒，因为我知道忍到过年我也能有。
　　老师在课堂上说起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我也向往，但不会因此放弃学业早早出去打工见世面。我会忍，忍到自己能凭自己的成绩走出山村，真正享受外面的生活，而不是凑合着找一份工作漂泊无依。
　　现在，站在售票机前手足无措的我也在忍耐。
　　我要学会适应这个城市，学会在这里生存的技能，在那之前，也要忍耐他人对我投来的各种眼神。
　　尽管事先偷偷观察了前面人的买票动作，但真正到自己买票的时候，杂乱无章的地铁线还是让我眼花缭乱，不知从何处下手。
　　当初面对物理电学上的串联并联电阻我还能干脆放弃，如今好像钻进了迷宫的老鼠，找不到出路，进退两难。
　　“不好意思。”我身后的一个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