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城》於祖婷

16、16任务完成

　　我没解释，将照片导入电脑，查看照片属性，在详细信息里GPS一栏果然有经纬度和高度信息。
　　杨修瞠目结舌：“这都行？！”
　　“知识就是力量。”
　　我输入经纬度，换算成具体位置。是个废旧的工厂，距离呼延邦住过的医院并不远。
　　“那，咱们现在就行动？！”
　　“等一下。”我还想再研究研究这部手机，毕竟除了解救呼延邦，我还有另一个任务，查清沈圆圆被害。
　　不过……
　　海月，上一个任务里获得的重要道具能不能带到下一个任务中使用？
　　“哎呀，越来越上道了！放心，系统提供无限存储空间，你可以存放任何需要的物品，人除外。”
　　所以，我要是不问，你就不会告诉我？
　　“宿主自己探索系统功能，岂不是更加有意思吗？”海月狡猾得说。
　　我实在不明白这个系统，难为宿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并不是系统要难为宿主，而是，系统的性格设定脱胎于宿主呀。你是怎样的人，我就是怎样的设定。”海月说，“有一天你变了，我也会跟着改变。”
　　我变了？我会变成怎样的人？对我来说，现阶段能养活自己最重要。

　　呼延邦被绑架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一大难题：怎么解救？
　　通知警察肯定不行，林副局长已经是头明狼了。但是自己去？那更是不行。毕竟现在我只是确定了呼延邦的位置，对绑架他的人势力有多大还一无所知，贸然前去等于送人头。
　　于是，我拨通了川拓手机里，他外公的手机号码。
　　对方一开始对我打来电话觉得诧异。听完我说的话之后立刻做了部署。
　　他调来的，是当地的特警支队。整个行动不超过半小时，看守呼延邦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八名从天而降的特警按住，呼延邦成功获救。
　　而我的第一项任务也结束了。
　　那时候我还没想到，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我捅了多少篓子，犯了多少错，又是如何得影响了川拓的一生。
　　这些影响，逐步累积，逐步增加，像是海底隐藏的漩涡，越聚越大。
　　毕竟，我今年只有十七岁。而我当时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与我无关的。

　　从睡梦中醒来，精神饱满。
　　多少年来，我第一次一夜无梦。
　　可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躺在审讯室的临时单人床上，任务尚未结束，我还不能离开。
　　昨夜将呼延邦解救出来之后，我与杨修被带去一个审讯室，对方就我俩一天的行动审问到深夜，问得越多，对方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
　　最后他将我一个人留在审讯室，没了下文。
　　我坐在床边，心里计划着沈圆圆的死要怎么调查，一面想着，好歹给我个洗漱的地方啊！啊，还有，得去一趟洗手间……毕竟，这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身体……系统你在某些方面可真是做到了细致入微！
　　“啊？虽然被你夸奖我很开心，但是无功不受禄，这不是系统制造的梦境，而是现实呀！”
　　现实？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你确确实实就在真正的川拓的大脑之中操纵他做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梦境。”
　　真实的？！可是之前不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说啦，有人来了！”
　　喂！
　　我还震惊于自己经历的事居然会真实发生，审讯室的门开了，昨晚审讯我的两个警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眼圈红肿，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哭肿了。后面的那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烟味，进门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昨夜睡得挺安心？”
　　看来我还得多谢海月啊，今天才告诉我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不然我也睡不好啊！
　　“就你这样的货色，我真——”“好了升景。”另一个靠着椅子站着的警察拉住我面前的人，“都已经这样了，何必呢。”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升景将一份报告狠狠丢在我脚下：“滚吧！”
　　我低头捡起报告，吹了吹上面的灰，打开。是一份处置决定。
　　鉴于我昨天的行为涉及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违规调查取证、滥用警官证、报假案、违规获取警方内部信息、违抗领导决定、处罚期间擅自行动等等等等，处罚结果是降职到大望路派出所，降级为三级警员。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我可太对不起川拓了！
　　还有杨修！他的处罚只会比我更重！
　　正默然，两个警察不知何时出去了，我面前，一位虽然年迈但是气场强大的老人正在缓缓坐下，我下意识起身扶着他坐好，然后转身找水杯倒水。
　　老人就这么看着我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没有茶叶，将就一下。”
　　他没有接茶，反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坐下。
　　“你，处罚通知收到了？”
　　“是。”
　　“甘心吗？”
　　“我自己做事不当心，甘愿受罚。”
　　“别的没话要说？”
　　“给外公丢脸了，还让您亲自出面——”“这都不是重点。”对方没有否认他是川拓的外公，看来我猜的没错。
　　“记住，让你去大望路，是让你戴罪立功的。至于能不能将功补过，就看你的本事。”外公话里有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手腕的劲儿如此大，让我感慨这位耄耋老人一定经常健身。
　　“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所以，我需要一个东西。”

　　从审讯室离开之后，杨修已经在路边的车里等我了，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有被降级降职，原因是，他是从犯，且被认定为被我胁迫。只是也受到了惩罚，被记过一次，半年奖金没了。
　　“川少啊，啥也别说了，去吃顿好的，再泡个脚，算给你送行——”
　　“送什么行！”我把衣服往座椅上一搭，“直接回家。”
　　“啊？”
　　毕竟我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呢。

　　回到杨修家中，昨夜客厅里的一片狼藉还没有收拾好，我们从庄正峰手中拿到的日历与通讯录也被警方带走——幸好海月说这些东西在我获得的同时就做了备份，已经保存在系统里可以随时查看。
　　我打开电脑，拿出了从川拓外公手里得到的U盘。
　　昨夜，在我和杨修接受审讯的同时，升荣业的审讯也在同步进行。
　　关于这小子怎么和秦眠竹搅在一起我一直很奇怪。秦眠竹是大学老师，她家出了三个院士，两位大学校长，还有几名作品被选入教材的作家。
　　按理说这样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孩，怎么也不会和一个混混在一起，更不应该对升荣业这种货色俯首帖耳，自轻自贱。是升荣业有过人之处，还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但是审讯不会问升荣业怎么追女朋友，倒是牵扯出了升荣业、升合财与东升建筑的关系。
　　U盘记录了他昨晚被审讯的全过程。
　　昨天我抓升荣业，是因为东升建筑的通讯录上有升荣业的名字。而在庄正峰的另一部手机里面，杨修发现了他与升合财的往来信息：正是庄正峰威胁升合财下毒，不然他儿子做的好事就要被抖落出去。
　　可是升荣业做了什么好事呢？手机里面没有提，日历里面却有。
　　去年6月11日，那条提到了沈圆圆的备忘录是这么写的。
　　代表青云村的云彩、两个圆圈、一棵大树。
　　备忘录内容是，3号，aq，槐。
　　当时我不明白3号和aq的意思。昨晚听庄正峰酒后说醉话，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两个英文字母的内涵，在被带走之前，将这一发现告诉了警察。
　　aq，再结合书写者庄正峰大学就读于化学系，很容易就想到一个词：溶液。而溶液，和荣业同音。也就是说，aq指的就是升荣业。
　　至于3号，自然不是日期。沈圆圆是高考结束之后失踪的，去年6月3号她还好好的。但具体指什么，升荣业与庄正峰都一口咬定就是指3号那天沈圆圆顶撞升荣业，两人结仇，于是升荣业找个机会弄死了沈圆圆。
　　而升荣业，正是杀害沈圆圆的真凶。
　　其实当时青云村的警察也感觉事情有蹊跷。沈圆圆是被人徒手掐死的，死前曾奋力挣扎。且沈圆圆的尸体被发现时，遗体被冲洗过，十个指甲被全部拔除，身上一点凶手的痕迹都没有。
　　凶手拔除指甲，是因为死者生前挣扎时抓破了凶手的皮肤，皮肤组织与血液残留在死者的指甲缝里。
　　可是这样缜密的反侦查思维，是一个傻子能具备的吗？更何况傻子身上根本没有伤痕，唯一的一处擦伤还是被捕时不慎撞墙留下的。
　　其父亲还说傻子身体也不行，别说活生生掐死一个人，就连一只离了水的鲫鱼都按不住，哪里来的力气掐死人类。
　　可是傻子依然被当做杀害沈圆圆的嫌疑人，不久之后就不明不白死掉了。
　　现在，真相大白。升荣业对自己一年前杀人埋尸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据他交代，之所以要杀沈圆圆，是因为当时他正与沈圆圆的堂姐谈恋爱，但沈圆圆看不起人，几次三番羞辱他。
　　案发那天沈圆圆因为高考发挥失误，一个人跑去山里散心，正遇上与堂姐约会回来的升荣业，想起3号那天自己去女朋友家里，结果被沈圆圆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升荣业一事无成让他没面子，升荣业就故意嘲笑沈圆圆白花钱读书。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升荣业一怒之下，掐住了沈圆圆的脖子。
　　等他发现沈圆圆不再挣扎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升荣业大脑一片空白，将沈圆圆的尸体丢在水池里，当晚就下山躲到了外地，几天之后偷偷给父亲升合财打电话打探情况，听说山下镇子里丢了一个女孩，镇长组织人搜山，才把事情和盘托出。
　　而这件事，正好被庄正峰听到了。
　　当时升荣业在东升建筑打工，他打电话是为避人耳目特意躲在未完工的工地里。没想到庄正峰半夜巡视，正好听到。
　　升合财又说起流水席上有个傻子说是自己杀人埋尸，庄正峰立刻出主意，连夜开车同升荣业一起返回青云村，与升合财一起将沈圆圆的遗体转移到傻子口中的地方，埋尸掩盖痕迹。
　　而这件事的发生，也使得升合财在7号早晨接到庄正峰的指示后不得不在沈成耀的水杯里下毒。
　　至此，我的第二个任务也完成了。
　　但我总觉得沈圆圆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理由有三。